第2章 小石渴无休止地哭个不停
突然吹过来的一阵冷风，让简易的灵棚，哭泣地婴儿，离世的杨卫华和悲痛万分的石磊看起来非常诡异……
这时伴随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旁边的屋里头石家长辈们在和拉砖师傅协商赔偿问题。
乡下都是村里村外的住着，俗话说冤家易结不易解，大家伙都是想着不把事情闹大，就找来了当地说话有分量的在中间说和。
虽然老石家的儿媳妇不幸去世了，但这次事故按理说双方都有错，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石磊逆行导致的。
最终双方都愿意私了，拉砖师傅赔尝死者家属十万元。
都说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
石家村的乡亲们听说老石家出了这事那真是炸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这种事情在当时信息还不发达的年代可算是重大新闻了，尤其是那些封建迷信又爱扯老婆舌子的村妇们更是把事情编的像是恐怖片！
“我说这丫头片子就是下凡来索她娘的命的，咋那么巧，早不出生晚不出生，偏偏她一出生她妈就死了……”
“就是啊，就是啊，我觉得八成这丫头片子就是个克星，以后也不知道哪个婆婆愿意娶这的媳妇……”
“我看你们这些个老娘们就是一天天闲的，天天的那个嘴巴臭的跟喝了马尿似的，张嘴就喷尿沫子……”
“就你嘴香，舌头甜，你这几天又没挨你媳妇骂了，哪天真该让你家大兰子往你嘴里抹点屎，人家老娘们说话你插什么嘴……”
“好好好，好好好，我不插你，不插你，老石家这办白事呢，男人都去帮忙去了，你们这个女人也伸把手帮帮做点个事情……”
说罢，他们也都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是失态了，前脚跟后脚的一同去了老石家。
不过在农村谁家有什么事乡里乡亲的都会过来搭把手。
小石渴不知是因为被雷声吓着了，还是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离世的原因，一直哭个不停。
打雷声不停，但也只是打雷声，并没有要下雨的迹象。
此时的石磊默不作声死死的抱着女儿坐在杨卫华的灵前像是丢了魂一样……
人生就是这样，旦夕祸福，世事难料，谁都无法预料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石母见状只好安慰着儿子，儿子和儿媳素来感情好，这才结婚不久家里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啊，再加上儿子本来就是个性格内向的，这真是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看着儿子的模样就心疼……
“儿呀，你去吃点东西，把丫头给我，我来抱，她怎么老是哭啊，怕是饿了……”
石磊一听孩子饿了，连忙起身就让想着给孩子买奶粉，脑袋像是上了发条一样，让在座的人吓了一跳。
孩子的姑姑石琴是个温柔心细的，自己的儿子可是被她养的白白净净的，这时她从母亲手里接过小石渴，抱到里屋给孩子换了尿布，又喂了点温开水，但是还是不停的哇哇大哭，她看着她的小脸心疼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人家添丁进口的都是让人喜笑颜开的事情，可弟媳还没来得及喂口奶水给孩子就……
这当姑姑的想到这里，心里不经意的心酸起来。
“可能怎么办啊，弟弟还年轻，他怎么会照顾一个刚出生就没了娘的奶娃娃呀，自己的母亲又是个性格暴躁的，以后怕是这丫头吃苦头了。”
“姐，娃娃叫石渴，卫华临死前给取的名，叫渴儿……石渴……我对不起卫华，都是我没保护好卫华……”
石磊哽咽着……
“卫华是因为这孩子才没了生命，这孩子必须要记住她母亲对她的付出，要不是因为她，卫华不会走，都是因为这孩子，如果不去买备产用的东西，就不会遇到这事。
“她不能忘记她母亲的付出，永远不能……”
随着石磊慢慢低沉的声音，石琴拍了拍弟弟的手，她理解弟弟心痛。
“弟，路还长呢，你得振作起来啊，咱们的两个弟弟还没成家，爸妈的担子重，你可一定要坚强……”
又过了一日，小石渴的舅舅舅妈，姥姥姥爷，七大姑八大姨，还有一些喊不出名字的亲戚都来了。
奇怪的时候杨卫华的娘家人并没有多伤心，他们找了一个没熟人的地方坐下，派了一个脸生的竟然去人群中偷偷的打听赔偿款的事……
大家也都惋惜孩子这么小就没了母亲，他们一边哭天抹泪的念叨着杨卫华走的太早，一边又心疼的看着小石渴。
一个嘴快的看到小石渴鼻梁上的黑痦子说道：
“这丫头的痦子长的可真不好，怎么长这个玩意在鼻梁上，还……”
她还想说着什么，被一旁的人一把拽了过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闭紧了嘴巴，不再吭声。
说来也巧，这话还就偏偏被石母听个正着，她可是那个年代封建迷信，又重男轻女的代表，她本来就不喜欢女孩，自己本来有三个女儿，其中两个都给送人了，要不是石琴是头生的长女不好送人，她还真不愿意去养闺女的。
在石母心里，女孩子就是赔钱货，虽然她也是女的，但封建思想的她，让这个大字不认一个的她思想扭曲的让人感觉她有些变态。
这回她是看到小石渴怎么看都是一个不顺眼，连忙呵斥石琴不要再抱着，把小石渴丢到床上去……
本来就因为哭累了的小石渴刚刚喝过奶，才稍微安静了会儿，这下好了，她好像能听懂亲奶奶嫌弃她的口吻，又开始哇哇大哭了起来，由于哭的太过厉害，把刚喝进的奶都吐了出来……
这场面甚是有些尴尬，大家不作声只留下石琴在屋里照顾着小石渴。
葬礼举行完毕，杨卫华下葬在石家村的集体公墓里。女人和孩子都不去送殡，只有村里阳气重的男人才能去，因为那里阴气太重……
“我妹的赔偿款也得分我们一半，杨家二老养大她也是煞费苦心的，你们家休想把赔偿款全吞了……”
石磊刚走到自家院中就听到堂屋里传来大舅哥的声音。
石母正准备和这极品亲戚舌战，被儿子的一声大吼，吓得忘了词。
石老汉不吭声，因为他还没见到赔偿款。
其实说是私了，但对方也是普通人家，靠着拉砖养家糊口，对方也在筹钱，签了协议让给三个月的时间，赔偿金额也就只有十万块钱，
屋子里火药味越来越重。
石琴则是抱着哭着不停的小石渴不敢吭声。
杨家一行人想吵个架都吵不起来，立马转移目标，说是女婿石磊害死的杨卫华，让他给自家女儿偿命。
他们的嘴巴像是上了挂似的，跟机关枪一样，唾沫星子在空中不停地打架，污言秽语充斥着在场的每个人的神经……
石母和石老汉被吵的两眼冒金星，想反驳都插不上嘴，干憋着……
都说石母是这十里八村的厉害主，当年她生下石磊上面的那两个姐姐后得知丫头，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就让石老汉抱去送人了，当时石老汉不愿意，可也拗不过石母的心狠，但后来也听说送出去的两个女儿都没活下来。
如今这杨家人的这出闹剧，可真是让石母大开了眼界，连应战的机会都不给她。
石磊被指责几乎要爆炸了，他夺过姐姐怀里的小石渴就吼道：
“你外孙女才是凶手，都是因为她这个丧门星，克死她母亲，你看她鼻梁上的痦子，接生婆接生的时候就说这痦子克母，她没出生时，卫华还好好的，可她刚出生，卫华就走了，都是她克死的卫华……”
在场的人一下都吃惊的把眼睛瞪的老大，无语至极，他们没想到石磊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石磊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吧，作为孩子父亲的他，竟然这样语出惊人，把杨卫华的死都归结于一个刚出生三天的一个婴儿身上。
杨家人不解的看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婿，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石家还有两个儿子还未成家，家里自然是需要钱的，一家人一开始就商量着拿到赔偿款如何使用了，特别是在石母心里，她认为这钱是赔偿给石磊的，他儿子的钱自然应该她这做母亲的支配，他们一家住在一起，那这钱就是他们家的，怎么能让外人要了去！
此时石母可算是逮着了机会，抓住小石渴鼻梁上的痦子做起了文章，一颗痦子被石母借题发挥到极致，马上就要上升到祸国殃民的地步，这时杨家大姨姐打断石母的话，
“你女娃身上流着你石家人的血，我妹妹也是因为给你石家开枝散叶没得命，再说了那撞人的拉砖司机是给你们签了赔偿协议的，钱呢，我们不给你扯别的，杨家养大的女儿，虽是死了，但死亡赔偿款也有我们杨家的一份，我们不全要，你们甭想全吞，我听说对方赔了几十万呢？必须杨石两家对半分……”
死者下午才刚被下葬，尸骨未寒，她要是知道娘家和婆家这个样子，她真能气的活了过来！
小石渴在石磊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的，那哭声让人听着汗毛直立，这几天都是姐姐石琴在照顾小石渴，还沉浸在失去妻子痛苦中的石磊好像被那些长舌妇的话洗脑了一样……
他恶狠狠看着小石渴，伸出手来想把那刺眼的痦子给掐掉，一把被石琴夺了过去。
“我看你是疯了吗，她可是你女儿……”
杨家人感觉再这样耗下去也不一定能要到钱，害怕再把事情闹大，他们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拿到钱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只好缓解气氛，不再骂人，一行人在小凤杨的哭声离开了石家村。
说来也怪，小石渴的身体也没有什么损伤，吃奶量也正常，可就是一直在哭，也真是越发的让人感觉头疼。
石琴也要回自己了，北城的家里还有一家老小需要她照顾呢，她的丈夫长年在外，是一名勘探工作者，她这次回娘家把儿子放在家中，估计上了年纪的公婆照顾儿子小虎也是很吃力的。
她交代石母小石渴每次奶粉的量，准备赶最后一趟班车回婆家。
石磊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让人揪心，石老汉喊着石磊去躺床休息一下，他也是很听父亲话的，可刚闭上眼睛，他就能清晰的听到：
“痦子，克母，长的不是地方，克母，这丫头是个克星，灾星，克母，克母，克母……”
石磊脑海中全是这些负面的声音，他几乎把痛失妻子的痛全归咎于小石渴身上。
晚饭吃罢，村子了又回到了往常的平静，村头的土狗又和往常一样的汪汪叫，天气也越来越热，时不时的能听到最先破土而出的金蝉声。
老石家可就没那么清静了，小石渴哭个没完没了，把石母折腾的够呛，她抱起孩子就给扔到石老汉的破旧的军大衣上，不再理会。任由小石渴发挥哭的本领。
伴随着小石渴的哭声老石家度过了艰难的三个月，这丫头的饭量也是大的很，三天就喝完一袋奶粉，让石磊心烦的不行，他虽没有了当时对女儿的恨和埋冤，可天天被她的哭声吵的头昏脑胀的，又加上小石渴的胃口很好，买奶粉的开销越来越大。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收入，就靠家种点田，这让他越来越觉得养个孩子不容易。
他正愁着怎么去要赔偿款的事情呢，对方提着老式提包来到他们家中，他也只带来了三万块钱，老石家让他进家里坐下，交流了片刻后，谁也没有多说什么，石磊接过钱后，送走拉砖师傅，石磊看着他的背影心理明白他这段时间非常的不容易，也能理解，他愿意给对方时间，慢慢的偿还剩下的赔偿款，毕竟一个普通人短时间间也很难能弄到这一笔钱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石磊也在父亲的影响下秉性还是不错的，毕竟父亲是一名退伍军人，做人还是有的底线的。
石磊带着两万块钱给丈母娘送了过去，他讲明了情况，杨石两家各五万。
其实石磊的大舅子在杨卫华去世的这段时间没少过来要钱，甚至要钱要到了拉砖师傅家里，他们得知妹妹的赔偿款只有十万块钱后，试图想着让对方再多赔些钱来着，谁料他这么一闹把人家的媳妇都闹的回了娘家，说不过了，这大舅子才算罢休，最后也许是因为有钱分总比没有钱分才答应的不再闹腾！
也许这就是人性吧，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善良的，而有些人生性就是冷漠，麻木的吧！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老石家另外的两个也陆续的成了家，杨家拿了平分的赔偿款也没再跟老石家来往过，对外孙女的生活和成长也从来没过亲人般的关心。
这小丫头皮肤白皙，也算是聪明伶俐，可就是对哇哇大哭的习惯非常的热忠于此……
就这样小石渴爱哭的毛病持续到了她该上学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