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开口

无忧把手上的两个包子递给程云归，程云归没有接，警惕地往后退。

“我特地给你在楼下买的，趁热吃，”无忧把包子强行塞给程云归，一屁股坐到床榻上，看向窗外:“你可想过，现在从这里逃走去哪儿吗？我给你分析一下，第一，还没走出这条街，你被人贩子抓走，第二，你顺利走出这条街，但身上没有银钱，饿晕在街头上，被人贩子抓走，第三，遇到抢劫的，把你身上的衣服都抢走，遇到人渣，你可能被……嗯……生不如死。”

程云归先前没有想过这么多，她就想要逃走，然后再找皇宫，但是现在的自己不会说话，身上没有银钱，活不了一日。

无忧看她认真思考的样子，笑了一下，说:“皇宫你是回不了了，现在的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昨晚云神仙寺庙走火，死了27人，其中有长宁公主，现在翡翠城为长宁公主送完葬了吧。”

程云归张张嘴，想问他为什么，但是她现在不会说话，眼泪止不住，不停地往下掉，是万贵妃安排的？为什么？

“哎哎哎哎，你别哭了，这都是你母妃为了你做的，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怀孕，丞相实力强大，皇帝忌惮丞相，肯定会除掉丞相的，等皇帝的计划开始，除了你，没人能活，没有母妃的公主在吃人的后宫可活不到及笄之年，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你离开皇宫，做个自由自在的人。”

“她手上染上了许多人的命，最近的就是云深仙寺庙的和尚，你也不必太伤心，也不必把这些事揽到自己身上，等治好你的病，我们就离开这里往西出发。”

无忧站起来:“这期间我们就装作兄妹，你不要出错哦，”说完离开。

程云归一下子接受了那么多的消息，又想起万贵妃写的“天下”两字。

皇帝为什么忌惮丞相，难道丞相一家有叛乱的想法，万贵妃写的“天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些，如果她是真的想称霸天下，为何现在又害怕皇帝了？

有这种想法的人，为什么突然就放弃一切，让自己的女儿离开后自己等死？

程云归越想越想不通，这期间肯定有信息差，这个假和尚知道的不全，丞相家的把柄在皇帝手中，所以万贵妃放弃了一切？

程云归越想越头疼，想到最后肚子咯咯叫，手上的包子越来越香，便大口大口吃起来。

翡翠城，皇宫内。

万贵妃一身白衣，坐在美人榻上，看着刘嬷嬷手上的山水画，手轻轻一挥:“烧了吧。”

“皇上……”外面宫女惊慌失措地跪下不敢抬头，万贵妃让刘嬷嬷出去，泰宁帝喷怒地像头狮子，看起来很可怕。

万贵妃懒洋洋地起身:“皇上要喝茶吗？”

“万庆媛，”皇帝咬牙切齿，痛恨地看着眼前的美人:“皇后流产朕忍了，朕没想到，你竟会把毒手伸向自己的女儿。”

万贵妃讽刺地笑:“皇上也能不眨眼地杀自己的兄弟，我为何不能？”

“虎父不食子，朕没想到你如此狠毒，”泰宁帝甩手，压住自己掐死她的冲动:“云儿才九岁，你是怎么下手的？”

万贵妃给自己倒杯茶:“永合五年，林妃因父亲有意叛乱，被赐毒酒，她的女儿万荣公主，在永合七年死在后宫，被人发现时，她身无衣物，被太监羞辱而死，当年她13岁，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第二个万荣公主罢了。”

“荒唐，”泰宁帝气得扇了万贵妃一巴掌，万贵妃身体倾斜，嘴角上扬，讽刺地看着泰宁帝:“我死了，云儿还能在皇宫活到及笄之年吗？皇上您能保证她一辈子安然无恙吗？您能保证爱她一辈子吗？”

泰宁帝揉一揉额间:“云深仙寺庙的二十多个人命呢？”

“那是臣妾送皇上的礼物，可还满意？”万贵妃拿了茶杯抿一口:“皇上不相信臣妾和臣妾的父亲，臣妾只能靠自己保护云儿了。”

保护？

黄帝的确宠爱长宁公主，在发现万丞相叛乱的证据时，他都没有想过处置长宁公主，甚至没有想过杀万贵妃。

皇帝离开万贵妃的住宿，让她没有自己的准许之前，不准离开贵妃殿。

“我熬好药了，你快喝，然后我给你针灸，不出意外，你就可以开口说话了，”蜀锦特别兴奋，端着药碗给她喂药:“如果在千草谷，可以更快治好你，可惜了我被逐出师门，没法再回去。”

程云归忍着药的苦味喝下去，她也想快点治好自己的嗓子，但是看到蜀锦拿出来针灸袋时，后悔自己来到古代。

她想念不针灸的现代治疗方法，想念父母，想念朋友，想念wiFi……

“不痛的，别怕，”蜀锦看出她的害怕，想着要不要把她打晕再针灸，程云归摇头，手乱挥，最后在空气中笔画“可有不针灸的治疗方法？”

“可……可什么？你别比划了，我看不懂，”蜀锦拿了一根针，一扎下去，让毫无防备的程云归就地倒在床榻上。

“我早就该这么做呢，”蜀锦开始针灸，无忧在房间里睡了半天，饿醒之后去街上吃饭，再去成衣铺，花50文给程云归买了件衣服，给自己花200文买一件蓝黑色的衣服回来。

无忧手上拿着一堆东西进来:“神医姐姐，我妹妹怎么样了？”

“好了，拔这根针，她就会醒来，”说着，蜀锦拔了那根针，拍一拍程云归的脸蛋:“小妹妹，天黑了，该醒来了。”

程云归睁开眼睛，脑子一片混乱，看着眼前的两人，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现在在古代，还不是公主了。

“叫声哥哥听听，”无忧从一个纸盒里拿出葡萄吃，程云归看向蜀锦，蜀锦示意她说话。

程云归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好一会，又怕自己没有声音，怕这个姐姐治不好自己，怕自己一辈子都说不了话。

三个月不短不长，却足够让她的一些希望熄灭。

“……w……我……”程云归嘴巴微张，像被魔法吸走声音一般，说不出第二个字。

2160个小时。很长，长到让她忘了怎么说话，怎么发声，怎么控制声带。

“别急，慢慢来，千草谷天才弟子出手，还没有治不好的病，”蜀锦咧嘴笑把她扶起来:“多练一下就好了。”

程云归在心里酝酿了一会，再次张开嘴:“吸……谢、谢。”

“不用谢，”蜀锦看向无忧:“剩两次了，到时候你就把忘忧草给我。”

“没问题，”无忧把葡萄扔进自己嘴里:“神医姐姐，那我们就有缘再见，”无忧起身，把东西系在自己身上。

“这就走？”

“是啊，说不定追兵已经追来了呢，”无忧拿出一件黑色的斗篷系在程云归身上:“走了妹妹。”

程云归条件反射拉开他和自己的距离，无忧拿她的鞋子，给她穿上，强行拉她下床:“快走。”

一小会的功夫，蜀锦傻眼了，两人就这么走了？

“去、哪里？”程云归开口说话还是有点费劲，有些结巴。

“会骑马吗？”无忧不答反问，程云归摇头，无忧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到马背上，长腿一翻，骑到马背上:“不要乱动，跟着马的旋律，坐不稳就抓紧我，不要抓我的腰，我怕痒，抓住衣服就行，掉马了，我就不管你了。”

无忧一次性说完，程云归还没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开始出发了。

程云归抓住马的鬃毛，黑夜中越过喧哗的街道，离开心安城。

程云归抓住马的鬃毛，黑夜中越过喧哗的街道，离开心安城。

不到一刻，程云归肚子疼得难受，马背上晃荡，饿得前胸贴后背，忍了许久。

“那个，”程云归声音很小，无忧没听见，程云归再次开口:“我饿了。”

“啥？”无忧没有减速，程云归大喊:“我饿了，肚子疼。”

“哦，”无忧这才减速，让马停下来:“这匹马也累了，今晚酒睡这儿吧。”

无忧下马，再把程云归抱下来:“你还挺重的嘛。”

程云归:……是你没力气。

无忧把马绳系在树上，带着程云归去农民的田地:“嘘，可能有狗，”无忧弯腰，小心翼翼地走，程云归也跟着蹑手蹑脚，心里祈祷不要遇到狗狗。

无忧突然底下身:“是西瓜，太好了，”敲了一下西瓜，声音很响。

“熟了。”

“汪汪汪，”狗叫声起，无忧快速拿西瓜，喊:“跑。”

程云归从小就怕狗，拼了命地跟着无忧跑，夜晚狗叫声布满了整个天地。

两人快速跑到马身边，无忧把西瓜给程云归，去解绳子，程云归拿着西瓜，程云归踩到马镫上，最快的速度上马，狗叫声越来越近。

无忧跳跃轻盈地踩到马镫上马，顺利逃走。

无忧一手抓住程云归，程云归两手拿着西瓜，两人一马，在夜晚奔驰而逃。

狗叫声越来越远，远到听不到它的叫声，他们才停下来。

无忧下马，牵马来到河边，搬一个大石头放在马绳上:“下来吧。”

程云归把西瓜递给无忧，打算下马，然而她的腿怎么也够不着马镫上，今日圆月夜，河边很亮。

无忧看着她下不来马，摸了一下下巴:“你刚刚是怎么上马的？”

……程云归也不知道。

无他，无忧抱程云归下马，把她放在地上说:“上马试试。”

程云归也想试试，马镫到她胸前，脚够不到马镫，手够不到马背上，没有支撑她的着力点，程云归上不了马。

无忧扶额头:“小不点别蹬了，吃西瓜。”

无忧一掌下去，劈两块西瓜，一半给她，一半自己吃。

程云归把半块西瓜掰下来一边，慢慢地吃，看着河上月亮的残影，凉风习习，河面上的残影七块八下，不久又恢复过来。

“我叫无忧，万贵妃拜托我救你一命，从此你不再是大梁国的长宁公主，是平民云归。”

程云归点头，现在这个样子也只能相信无忧，听他的话就是了。

“不要跟任何人说自己是公主的身份，”无忧咬一口西瓜肉:“反正你说了也没人信，哈哈哈哈。”

严肃的气氛瞬间被他搞垮，程云归紧张的心情也消失。

“饿了就去偷别人家的水果，渴了就来河边喝水，偶尔打一下天上鸟，抓一下地上的兔，慢慢地你也就长大了，”无忧躺在地上，看向天上的月亮:“睡喽。”

程云归吃完西瓜，肚子撑的睡不着，站了一会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