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下不去手
沙菲尔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应该说,这种情况下,应该称呼她为露比。
露比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夫妻二人,单手抓住的那柄长剑被她狠狠地抓着,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随后便被露比给硬生生地给捏断了去,剑的碎片划得她的手掌不住的往下滴着鲜血。
那对夫妇明显是被这不祥的一幕给吓傻了,只见露比一言不发,沉默的死盯着两人,那双血色双眼里仿佛有着能把两人给活吞了的深渊一般,吓得那男人连连后退,直到他的身体抵在了餐桌上。
露比冷漠的注视着这对夫妇,她耷拉着脑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似乎过去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露比终于动了,她缓缓的抬起自己的脚,朝前迈了一步。
“噫!”
这一下仿佛是踩在了男人脆弱的内心上,他的表情早已没有了刚刚的愤怒和狰狞,现在的他脸上充满了恐惧,仿佛是看怪物一般看着露比。
露比再次朝前迈了一步,那男人的心理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了,他的双手胡乱的在餐桌上摸索着,然后他便摸到了一个盘子,抓起那盘子就朝着露比扔了过去。
“别,别过来!”
眼看着那盘子朝自己飞了过来,露比却不避不躲,那盘子直直的就砸在了她的头上,砸得她脑袋向后仰去,脚步也后退了两步,但她却并没有倒下,就保持着这向后倾斜的诡异姿势站立着,直到那盘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摔成了碎片。
露比缓缓的直起了身子,然后缓缓低头弯腰,握住了那被她给捏碎的长剑剑柄,慢慢的拿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但是看在这对夫妇眼里却仿佛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露比慢慢的抬起了头,血红的眼睛毫无感情的盯着这对夫妇,她的额头被餐盘的边缘给划破了,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流进了眼睛里,跟眼泪混合在一起,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是流出了恐怖的血泪一般。
她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断剑,身体突然加速,那速度快得就像是一阵风一般,男人只觉得眼前的沙菲尔只是一眨眼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手中的断剑直指自己的喉咙。
那男人根本连躲闪都来不及,断剑的剑尖宛如死神的镰刀般笔直的朝着自己的喉咙刺来,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的闭上眼睛,迎接着死亡的到来。
然而喉咙被刺破的痛感却迟迟没有传来,自己依旧在急促的呼吸着,甚至能感受到冷汗滑过自己的脸颊,他颤巍巍的睁开一只眼,就看到那断剑就在即将划破自己喉咙的前一刻停了下来,离他的喉结就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他的眼睛缓缓转动着,露比那瘆人的脸就在他的面前,他第一次感觉到,明明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女儿,但却显得那么的陌生。
露比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断剑,随手一扔就插在了地板上,这一下吓得这对夫妇一个激灵,那男人更是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露比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两人,终于开口说话了,那语气中没有夹杂着任何情感,甚至没有愤怒,只是很平淡,淡的就像是跟陌生人说话一般。
“你们连死在我手里的资格都没有。”
扔下这句话,露比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了这对夫妇失魂落魄的坐在原地。
露比在夜色中狂奔着,她紧咬着嘴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在树枝间跳跃着,片刻后便落到了森林中的一块空地上,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只是肩膀微微的颤抖着。
忽然之间,脚步声响了起来,露比没有回头,因为她仅凭那脚步声和气息就判断出了来者是谁,那脚步的主人缓缓走到露比的身后,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搭在露比的头上,然后温柔的揉了揉。
露比回头,看着尹山那温柔的脸,此时的露比眼睛变成了一蓝一红两种颜色,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但是眼泪早已经打湿了她的整个面孔。
看着倔强地不肯哭出声来的沙菲尔,尹山只是尽自己所能的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来,轻声说道。
“已经没事了。”
这句话仿佛是击碎大坝的最后一颗子弹,沙菲尔的情绪瞬间崩溃,直接扑进尹山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尹山轻轻的抱住了沙菲尔,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任由沙菲尔的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也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抱着她,任由她发泄着。
躲在树林阴影中的里斯特大祭司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他们,只是嘴巴张了张,似乎是对着空气说了些什么,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清晨,当沙菲尔被温暖的阳光照醒,她轻轻揉了揉有些肿胀的眼睛坐了起来,思维开始慢慢恢复,她逐渐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自己最后似乎是哭着在尹山的怀里睡着了。
沙菲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精灵城堡那为自己准备的房间里,衣服也重新换上了干净衣服,脸上、额头上和手上受伤的地方也接受过治疗了,被包上了洁白的纱布。
她走下床,轻轻推开了门,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有一名门口待命的女仆。
沙菲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怯生生的向着这名女仆询问道。
“请问,主人他们去哪里了?”
女仆微微行了个礼,似乎是同为精灵族的原因,她并没有对沙菲尔表现出对尹山那样的敌意,但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好感,只是语气淡漠的回答道。
“他们都在食堂用早餐。”
点头谢过这名女仆之后,沙菲尔一路小跑来到了食堂,但是当她的手将要推开食堂的大门时却又犹豫了,她没来由的想到,自己或许是个麻烦,是个累赘,继续跟尹山他们待在一起,恐怕也只能拖累了他们,一想到这里,她的手就向后缩了缩,拒绝着推开那扇门。
“我说你啊,真该改一改你那磨磨唧唧的性子,我最讨厌你这一点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沙菲尔就看到露比正站在她的身边,一脸嫌弃的盯着她,随后便一把抓住了她想要抽回来的手,一把按在了那食堂的大门上。
只听见嘎吱一声,大门便被推了开来,沙菲尔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看到尹山、灵珠、子仪、潘蒂、维纳斯和里斯特大祭司都坐在食堂里,每个人都正拿着食物准备往自己嘴巴里塞,灵珠甚至还在抢着尹山手里的一大块肉,只是听到推门声,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这边。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一般,沙菲尔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还没等她开口,灵珠倒是先开口了,不过话却不是对着沙菲尔说的。
“给本小姐拿来!那块肉是本小姐先看到的!”
“放屁!这明明是我先拿到的,你个蜥蜴精就老想着吃,吃死你得了!”
“尹山阁下,灵珠小姐,肉还很多嘛,尹山阁下,不试试这块我亲手为你制作的爱心果酱面包吗?”
“嚯嚯,原来人类那边还有这种奇特地魔法构筑啊,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哎呀,你们精灵族地也蛮神奇地嘛,老实说你们是不是还藏了什么秘密魔法之类的,走之前给我瞧瞧呗~”
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的吃着早饭,丝毫没有因为沙菲尔地到来有任何变化,这日常地一幕就仿佛理所当然的发生着。
这时,沙菲尔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她这才发现,潘蒂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正牵着手把她往餐桌那里拉。
“快来吃早饭,再晚点就要被这些人抢干净了。”
沙菲尔愣了一会儿,随后便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来,跟潘蒂一起有说有笑的吃起了早饭。
在精灵国的最后一顿早饭就在欢快的气氛中度过了,尹山等人此行不仅拿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还顺便收获了一些新的情报,来这一趟可以说是收获颇丰,在简单的收拾过后,里斯特大祭司便领着众人来到了尹山第一次来到这城堡时,就闯入了的那王座前。
此时的王座前,之前被尹山和精灵女王战斗所破坏的建筑已经全部恢复如初,得益于魔法这种神奇的存在,建筑和修复相比前世来说简直是快了好几个档次,而那些文武大臣一个不少的站在两旁,尽管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但很明显的能感受到每个人脸上挂着的不善的表情,这压抑的气氛吓得沙菲尔直往尹山背后躲。
而那王座之上,精灵女王正带着一脸平静祥和的微笑注视着尹山一行人,那微笑跟尹山第一次见到的那虚伪的笑容不同,这次的精灵女王给人的感觉就是个真正的领导者和爱好和平的善良之人,只是可惜的是,在那华贵长裙的主人,却失去了双臂,就这么坐在王座上,保持端庄美丽的同时又有着一丝凄惨的感觉。
虽然从尹山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沙菲尔他们并没有见到实际的情况,现在见到失去了双臂的精灵女王静坐在王座上,他们看向尹山的眼神都不免带上了一些古怪。
尹山自然是注意到了来自同伴古怪的眼神和周围传来的宛如实质般想要把他给碎尸万断的恐怖杀气,即便是他也感觉浑身不自在,只能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上前几步单膝跪地,语气无比虔诚的说道。
“很高兴看到您。。。平安无事,尊敬的女王殿下。”
尹山真的是昧着自己的良心说的这话,毕竟对方的两条胳膊就是被自己给扯下来的,怎么可能说得上是平安无事,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其他的词儿了,只能这么别扭的来了一句。
要是自己走之前精灵女王还没醒就好了,就不用搞得这么尴尬了。
尹山在心里嘀咕着,他这话一出,四周那本就已经异常浓烈的杀气又仿佛更加厚重了一分,给他的感觉就是再差一点这些人就要提着刀来取他的脑袋了。
就在他感觉如芒在背恨不得撒腿就跑的时候,坐在王座上的精灵女王却扑哧一笑,有些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你这人还真不会说话,你还说得出平安无事这种话啊?”
尹山扯着自己的嘴角,有些无奈地说道。
“实在抱歉,我实在是有点嘴笨。”
老实说,听到精灵女王这一笑,他心中的紧张就消去了一大半,起码这意味着精灵女王并没有因此生气,至少不会演变成得罪一整个精灵族的情况,虽然恐怕除了那站在一旁装作一本正经的里斯特大祭司和坐在王座上轻笑的精灵女王以外,整个精灵族都已经把他们视为死敌了。
精灵女王笑了笑,便再度开口说道。
“没事,你用不着紧张,这次的事完全不是你的错,不如说,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要不是你偶然来到精灵国,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呢,真要说起来的话,你还是我精灵族的恩人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运气罢了,我真没做什么。”
尹山连忙摆手回拒着,那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精灵族不把他当作是死敌就已经是烧高香了,更别提什么拯救精灵族的恩人什么的,他甚至一度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到精灵族的暗杀来着。
虽然他自己倒是并不担心这种问题就是了。
“不,你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
精灵女王轻微的摇了摇头,丝毫没有因为尹山扯掉了自己的双臂而怨恨尹山,反而是对尹山的态度恭敬有加,就当作是真正的救命恩人一样对待了。
这倒是让尹山有些心里过意不去了,自己差点就把这精灵女王给弄死了,这会儿还让人这么感谢自己,饶是他这么厚的脸皮都有点过意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