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疑
浓烈的药气,楚星舒又咳了几声睁开眼。
陌生柔软的床榻,他盯着帷帐顶上的花纹发了一会儿呆,眼睛方才在屋内探寻起来。
房间很大,很暖,地面上铺了厚厚的羊毛毯。
半月型的大窗户与南越国的方窗区别甚大,显得大气许多。
窗外的白雪飘飘落落,一株红梅透过树枝,探到了窗下。
“公子,你可算是醒了。石玉,快把药端进来。”千千为楚星舒披了一件外衣,小心的扶他坐起。
“这里是……”
“四皇子的府邸呀,公子,你在大殿内晕倒了,是二皇子把你抱……嗯……送回来的。”
楚星舒皱眉:“他怎么我回来的?”
“我和石玉在偏殿守着,后来就听到大殿内出了刺客,再后来就看到二皇子抱着你起来,吓得我和石玉还以为那满地的血是你的呢,差点上去拼命,幸好四皇子拦住我们说清楚了。”
说话间,石玉端了药进来,“千千,拿个碗来。”
“哎,来啦!”
楚星舒捧着药,并未入口,淡淡扫过二人,“你们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千千藏不住话,叹了口气道:“公子忍辱负重,大小姐还在宫里呢,只是可惜了……那女子倒是个烈妇。”
“石玉,你也这样觉得?”
石玉摇头,不吭声。
“石玉,你还真是个石头你……”千千忍不住打了石玉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那女子虽有勇,可却谋略差了些,那可是皇宫,她当菜市场呢,提刀就能杀了皇帝?
果不其然,失败了不说,还差点连累公子。可是公子,你平时连鸡都不杀的,竟然能如此俐落的杀人,怪不得吓昏了。”
楚星舒拍了拍千千的脑袋,轻叹:“什么时候,你的脑袋能和嘴皮子一样灵活就好了。”
“我脑袋哪里不灵活了?公子你什么意思?”
楚星舒朝后靠着枕头:“石玉,告诉他。”
石玉本是心中猜测,此刻方才敢笃定地道:“那女子根本不是楚家军的人,而是为试探公子设下的局。”
“不是?设局?”千千睁大了眼睛,激动的扬声。
石玉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斥责道:“你小声点。这里可不是咱们地盘,暗处还不知道藏着些什么人呢。”
外间纷杳的脚步声离门口越来越近,帘子被下人掀开,二皇子慕屹川和四皇子慕悦星一同进来。
后头跟着二人的贴身护卫,其中一人,楚星舒主仆三人倒不陌生,正是杀得劫匪一个不留的护 卫。
楚星舒依礼下床,只罩了件外衫,双手行礼。
慕悦星连忙上前扶住,拉他到椅子上坐下:“你站都站不稳了,还管这些虚礼作甚。楚兄,可好些了,刚刚吓着了吧。”
“是我不中用,素来闻不得血腥味,今日竟然……竟然亲手杀了人……”楚星舒的眼里还透露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杀人的时候那般干净俐落,不是第一回干这事儿了吧。”慕屹川漫不经心的转着茶杯,目光却是紧紧逼视着楚星舒。
“不瞒二皇子,今日之前,下臣真不曾动过刀,别说杀人,连只鸡都不敢杀,先前在朝堂上,只有一个信念,不能破坏了大朔和南越国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脑袋一懵就……此刻方才后怕。”
慕屹川冷笑,不作应答。
“二哥,你就知道上战场,可曾听过,有一种现象叫做,嗯,那个……那个应激反应!”慕悦星说得头头是道。
“四皇子说得是,我家公子就是应激反应。刚刚还一直梦魇呢,话说回来,这府内能不能给请个道士设个坛,作个法之类的,咱们公子身子弱,每年南越国鬼节时都要大病一回,这初到贵国又背上了人命,我怕这大朔国的鬼魂欺生呢。”
“千千,休得胡言!咳——咳——”楚星舒拢嘴咳得十分用力,苍白的脸颊瞬间泛上了红晕。
“哎呀,公子,你药还没喝呢,快快快把药喝了。”千千急着将药端过来。
楚星舒乖巧的就着他手喝了药,用帕子擦了嘴,方才歉意的道:“家仆自小被我宠坏了,让二位皇子见笑了。”
“你真见过那玩意儿?”慕悦星睁大亮晶晶的眼睛,满脸兴奋。
慕屹川蹙眉:“老四,宫中最忌讳这些,这可是你的府邸,不制止便罢了,还上赶着问什么?
慕悦星痞笑的搂过慕屹川的肩膀:“二皇兄,咱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难不成你还会去朝堂上告发我不成?”
“这世上若真有亡魂,那我的府邸不早就夜鬼成行了,死在我剑下的亡魂不计其数,其中可是包括不少楚家军,安定王想不想去本王府上坐坐,见见故人啊?”
慕屹川的目光从楚星舒的眉眼缓缓落在他藏在袖中的手上,那袖子里似乎在微微抖动,面上却依然风和云淡。
他一把握住楚星舒的手,举到眼前,贴近楚星舒的耳畔,低声嘲讽道:“拳头握得这么紧,生气了?”
楚星舒松开手,反握住他的手臂,语气娇软:“听闻刚刚是二皇子亲自抱我回来的,星舒谢过了。”语罢,白皙修长的指尖撩拨的顺着他的手背滑过。
慕屹川迅速甩开他的手,“总之,不许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老四年幼,你若敢在他身上动歪心思,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二皇子,咱们该走了,督军那里还等着呢。”身旁的贴身侍卫小声提醒着。
“雪风,你怎么还管起你主子来了?督军大人今日在殿前又立了功,也不差这顿吧?我不管,二 哥,你这还是头回来我府上呢,今日又有楚兄在,我也是要大摆宴席的。小枫,下帖子去把大皇子,三皇子和他们府上客居的皇子都给我请过来。谁不来,就是不给我和二皇子面子。”
“四皇子,你怎么还拖我家主子下水的?督军大人的席,旁人不去也就罢了,那可是二皇子师父,他怎么能不去?”
楚星舒默默饮着茶,静静等着这一屋子主仆争论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