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知晓真相
楚擎来云城虽然没有见到莫裕辉，但是也并非毫无收获。在一次心内科案例讨论中，他认识了林宵——云城第一人民医院心内科主任，该说不说，他其实很欣赏这个年纪跟他差不多还事业有成的同行。
不过，自从上次两人约着一起吃了夜宵之后，倒是有许久没见到他了，这天正好闲着无事，楚大医生便打算去医院探望一下自己这个新认识的冤种朋友。
此时的楚擎当然不会知道他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但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在他孤独的余生里，他都一直庆幸着这一天他曾无意做出的这个选择……
“您找林医生吗？他负责的病人刚刚出了些状况，他现在去处理了，辛苦您在他办公室等一下吧”
“嗯，好”
楚擎虽然也是医生，但他并未常年待在医院一线，他在传染病研究中心的工作主要还是以科研为主，偶尔也会去学校讲课，不过要是像之前那样大范围爆发传染病，那他就得第一个奔赴疫情前线。
他当然知道一线的医生很忙，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他一个人在办公室等了许久之后，林宵才终于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看着林宵满头大汗的模样，楚擎忍不住有些后怕，幸好当年自己去的是传染病预防中心，不然忙都忙死了，哪儿还有时间去和莫裕辉沟通感情啊。
“天呐，我们林大主任可真是贵人事忙啊，看这满头大汗的，快拿纸擦擦吧”
林宵一言不发地接过楚擎递来的纸，擦了擦额角的汗液，又把眼镜擦了一遍，做完这些，他才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这是才从抢救室回来？”
林宵微微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虽然没去抢救室，不过也差不离了。
唉，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遇到两个难搞的病人了吧，一个身患重症就只剩颗心是好的，却打算放弃治疗，另一个浑身上下就没有哪个地方是好的，心衰的等级不断升高，之前一直都在大范围寻找健康心脏。
不过这俩人还真挺有缘分的，之前给他们做过配型，还真配上了。”
“那这还真巧，这么小的可能性都被你们碰上了，不过，既然配型成功了，那也算是好事儿一件”
林宵摇了摇头
“楚擎，这事儿你想简单了，目前的情况是，我那个病人估计都快等不到那颗心脏供体自然死亡了，他心脏衰竭得太快了，这不昨天人还好好的，还能自己去外边溜达，结果今天护士就跟我说人又昏迷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现在全靠那些药来撑着，但是他的耐药性也在跟着提高，一旦哪天那些药都没用了，这人也就彻底没办法了，而且也一直没有最新的心源消息出现，两边都是命，你让我们做医生又该怎么办？”
听着林宵的一通感慨，楚擎也深切地感受到了那种无力感，他伸手拍了拍林宵
“好了，别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怎么自然直？现在最令我发愁的是病人家属，他情况都已经这么严重了，却又绝口不提自己的家人，再加上他本来又不是云城人，到时候要真有万一，家属恐怕鞭长莫及，我都不知道顺着他的心意到底是对是错……”
林宵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楚擎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莫裕辉苍白如纸的面色，对于这种事情，他是很能共情的，同时他也庆幸虽然和那人错过了五年，但终究还来得及弥补，不然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光景呢。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跟家属坦诚的，不管发生什么，家属都应该有知情权，不是吗？”
“哪儿是我不说啊，他们一个两个都瞒着我，我上哪儿去找上城的关系来打听啊？
哎，好像你也是上城人吧，那到时候你帮我打听打听呗”
听到上城两个字，楚擎有那么一瞬的怔愣，他的脑海里又莫名出现那个男人苍白的脸色，这么巧的吗？这个病人是上城的，莫裕辉恰好也来了云城……
不，不对，他这个时候已经回上城了，不是他，不应该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看楚擎半天不给反应，林宵又叫了他一遍，楚擎这才回过神来
“楚擎，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啊？”
“没，没想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有个朋友最近也在云城，上次跟他打电话他说他要回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你说的我记下了，到时候我帮你问问”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两人同时向门口望去，只见那年轻的医生手中拿着几份报告神色凝重地走到林宵跟前
“林主任，报告出来了，他目前的情况很不好”
“知道了，你再继续观察”
等办公室的门再一次关上后，林宵这才仔仔细细地查看着每一份检查报告，而看得报告越多，他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楚擎也有些好奇这几份报告的内容，便偷偷地瞥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他的心瞬间凉了个彻底……
报告上患者姓名那一栏，怎么看怎么像莫裕辉这三个字，他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猜测。
“不，不会的，这世界上重名的人挺多的，说不定是重名呢……况且，况且他说项目进行的很顺利，他应该早都回去了吧”
楚擎心里这样想着，手却还是诚实地拿出手机给那人打电话
“接电话啊，怎么不接呢！求求了，接电话吧”
一声，两声，三声……可直到电话挂断也没有人接听，楚擎又不甘心地打了好几个电话，可仍是没有人接，他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终于，他还是给莫裕辉的助理徐成打去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徐成沧桑的声音
“楚擎？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在和莫裕辉出差吗？马上让他接电话，我有事跟他说”
电话那头的徐成有些紧张，莫裕辉根本没有跟他在一起，他怎么让他接电话啊
“楚擎，我，莫总他，他让我出去办点事儿，我目前没跟他在一起，等晚上我再让他给你回电话好吗？”
楚擎原本还带着几分侥幸的心已经随着电话那头的推脱逐渐死去，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莫裕辉就是出事了……
“小徐哥，他根本没回上城吧，你也没跟他一起出差吧，你骗我……”
“楚擎，我……”
“徐成，你到底为什么要跟他一起骗我，如果这次他真的……你让我该怎么面对？！”
徐成支支吾吾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电话就被楚擎无情地挂断，他望着阴雨连绵的天空不禁有些感慨
“莫总啊莫总，我就说让你别骗他吧，唉，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吧……”
楚擎默不作声地从林宵手里夺过那些报告，一页一页，看得特别仔细，甚至比他做手术还认真，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突然沉重起来，林宵感受到楚擎突然变化的情绪，好奇地问出声
“楚擎，你怎么了？”
楚擎缓缓抬起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不是让我帮你找家属吗？我找到了……
莫裕辉，他是我爱人啊！”
“哦哦……什么？！你你你，他他他……你们……！？”
原谅林宵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苍天啊，这都什么狗血剧情啊，这可比那电视剧的剧情还离谱啊，这么巧合的事儿怎么还真被自己遇上了啊，看着楚擎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色，林宵莫名有些害怕
“楚擎，你，你别急，你爱人他……他，他还是挺有救的，只要照顾得好，是可以恢复的……”
楚擎愣愣地看了他一眼
“这话，你自己信吗？”
听到楚擎冷漠的质问，林宵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带我，去看看他吧……”
林宵如临大赦般把楚擎带出办公室，楚擎擎就跟在林宵身后，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男人，每一步走得都是那般沉重。
最后，林宵在病房门口停下，楚擎隔着玻璃，终于再次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爱人……
“我，我能进去吗？”
林宵看了看楚擎，愣了一会儿后终是点头答应
“可以，你换衣服吧，不过，不要待太久”
楚擎换好衣服后终于进了病房，也终于近距离看到了那个沉睡的男人，他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捧住男人凹陷的面庞，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怎么才一会儿不见你就这样了，你干嘛不跟我说实话啊，有什么问题我们不可以一起面对，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推开？莫先生，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能把你好好地带回去，雨晴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15分钟的时间转瞬即到，楚擎被迫离开，在房门关闭的那一瞬间，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似是听懂了楚擎的话，晶莹的泪滴顺着眼角滴落，最后融进枕头里，消失不见……
楚擎出来的时候李竞刚好从外面回来，两人你瞪我我瞪你，最后，楚擎猛地揪住李竞的衣领
“李竞？你怎么在这儿，你为什么在这儿？！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你们瞒我瞒得多苦啊！”
眼看两人就快打起来了，林宵不得不加入战局将两人分开
“楚擎，我从来没想过瞒你，是他，是他心疼你，不忍心让你以后亲眼看着他死，所以他才把你推开。
你知道吗，这次来云城，我们就是来找那颗心脏的，结果他看了那个年轻人之后，他跟我说他要放弃了，他说他不要做移植了，你不知道吧，他其实早在跟你领证的时候，就一个人把自己的后事全都计划好了……”
李竞的话让楚擎僵在原地，他只觉得自己好像都不能思考了。
此时的楚擎心里好像被撕扯般疼痛，一个人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气才可以那么淡定地面对死亡，还要亲手给自己安排后事，他的莫先生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自己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
“怎么会这样，所以，他提出要领证，就是为了安排后事吗？怪不得他会在坚持八年后突然提出领证，原来，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