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莫总哄孩子

虽然李竞说得简单，可是严谨如莫裕辉，又怎么会轻易放心呢，事关楚擎，他不得不多花些心思。

严深是他的学弟，大学主修心理学，是他在大学的时候选修心理学认识的，后来他也给严深投资开了一家高端的心理咨询机构。

他犹豫片刻还是拿起手机给好友打去了电话

“严深，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不敢相信的声音

“哟，这不莫总吗，你咋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怎么，是觉得自己浸淫商海多年，需要心理辅导了？”

莫裕辉有些无语

“你好好说话，我是想问，如果一个人本来一直都很讨厌你，可是突然有一天，那人就转性了，然后对你的事情还特别在意，这种在意的程度甚至有些古怪，这种情况一般是怎么回事？”

严深有些莫名其妙，“你这样跟我说我也不清楚，你说一下详细情况”

于是，莫裕辉又耐着性子把楚擎这段时间的变化都说了一下，严深听完之后有些沉默。

“照你的说法，我觉得你这朋友应该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刺激，并且这刺激可能还是因为你而引起的，然后他只要看到你，就会想到那件事，从而在潜意识里产生恐惧”

莫裕辉有些疑惑，自己确实没有给楚擎留下过什么深重的恐惧啊，而且楚擎从小到大，受到过的最大的打击也就是他父母的离世，可是，这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啊。

“我可以见见他吗？”

“可以，他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我，你可以趁这个时候来见见他，只是，不要跟他提起这事儿。”

莫裕辉和严深确定好时间后又套路了一把楚擎，楚擎不疑有它，以致于第二天一早他来病房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莫裕辉床边。

楚擎刚走进来的时候，严深就在打量他，出于多年的职业敏锐度，他觉得楚擎心里一定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察觉到这男人的眼神在打量自己，楚擎下意识有些不自在

“哥，他是谁啊”

莫裕辉没有错过楚擎眼中一闪而逝的恐慌，伸手把他招到跟前

“这是严深，是我的学弟，刚从国外回来，咳咳，他是学心理学的，这次就是来看看我，不过，小擎，我可能要把接待他的重任交给你了。

你带他出去转转吧，我，我有些累了”

楚擎点了点头，“好，你好好休息，我带他出去转转”

莫裕辉看着楚擎离去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他到现在都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会做那种奇怪的梦，而这个梦，和楚擎又会有怎样的联系呢？

楚擎因为担心莫裕辉，也没有和严深去太远的地方，就在医院楼下的咖啡厅里坐了一会儿。

“实在不好意思，你也都看到了，我哥他最近身体不是太好，我也不太敢离他太远”

听到楚擎这样说，严深顿时来了兴致

“莫总他的身体不是一向挺好的吗，虽然胃上有点问题但也不至于突然这么严重啊，要不是李竞医生给我讲过他的病历，我差点都要觉得我这师兄病入膏肓了呢”

楚擎眉毛深深地皱起

“你别瞎说，他不会的，他会好起来的，他还会陪着我，很久很久”

严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是，不好意思，我又说错话了”

楚擎摆了摆手

“你没说错话，你只不过是说的实话罢了，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他。

我跟他吵架，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还不接电话，他很担心我，结果急得发了病，我回去就看他一个人倒在地上，身上都是冰凉的，我真的又差点害死他”

严深明显感觉到楚擎现在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了，并且他还抓住了一个关键字眼，又？

“什么叫又啊”

“我以前不听话，不懂事，总是和他对着干，总是跟他顶嘴，还想着要逃离他，可是，可是，当我真的失去他后，我，我才知道，我根本离不开他，我舍不得他死，他还这么年轻，我，我不会让他就这样死的，我会救他的，我要改变一切，我这次没去非洲，这一次的结局一定会不一样的”

虽然这些话有些无头无脑，严深也没听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可以确定了，楚擎内心深处最怕的，就是莫裕辉会死去，会离开他……

莫裕辉看着严深发给自己的初步结论，有些沉重，他不得不把自己做的那个梦和楚擎联系起来，可是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梦到这些，楚擎好端端的又为什么会担心这种事情，最重要的是，他认识楚擎也这么多年了，楚擎也不是那种会轻易被吓到的性格啊。

莫裕辉其实也不是故意骗楚擎出去的，这些天他确实发现自己的精力比以前差了些，这一番头脑风暴下也真的是有些累了，想着想着，眼前就越来越模糊，真的昏睡过去，甚至连楚擎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看着楚擎忙忙碌碌的背影，莫裕辉突然想起严深给他发的消息

“莫哥，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楚擎有这样的反应，应该是你让他产生了不安全感，所以他会对你们的未来产生恐惧”

莫裕辉在心里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叫住了楚擎

“小擎，我们，谈一下吧”

楚擎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

“好，你想谈什么”

莫裕辉在心里慎重地组织了语言才开口

“小擎，你是一个医学生，你有你的理想与热爱，其实不需要每天守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最近突然很抗拒关于生命，关于死亡的话题。可是，你知道的，人的这一生，最后都将不可避免地走向这个结局。”

楚擎现在有些躲闪，可是莫裕辉却以不容辩驳的态度让他对上自己的眼神

“看着我的眼睛，小擎，你在害怕什么？能跟我说说吗，不管你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尝试着一起解决。”

楚擎看着莫裕辉一脸真诚的模样，突然有种想要赌一把的冲动，他想要坦露所有的真相

“如果，我说了，你别生气，更别不要我”

莫裕辉笑着点了点头，楚擎闭上眼酝酿了一下情绪才继续开口

“就在我因为非洲问题跟你吵架的那晚，我做了个梦。

在梦里，我去了非洲，成为了无国界医生，其实我只是为了想逃开你。后来，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来见你，可是，你已经不在了……

我回来没有看到你，只看到了你的遗照，你的确把你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我，只是，除了你自己……

可是我拿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什么用都没有，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换你再次回到我身边……”

莫裕辉听到这话有些难受，楚擎的这个梦和他的梦，感觉就像是不同视角的同一个梦

“小擎……我知道，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但是我并非是个软弱的人，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小擎，我还没有得到你的爱啊，我怎么可能忍心就这样丢下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小家伙呢？

所以小擎，别怕，别抗拒生命与死亡，我们只有正确的认识死亡，才能更好的过完这一生。”

楚擎眼眶通红，强忍了很久地眼泪还是不值钱地掉了下来

“哥，我知道这是梦，可是真的好真实啊，我真的好怕，如果，如果你真的像梦里那样因为给我挡爆炸导致早逝，你，你是不是会恨我，会后悔认识我？”

莫裕辉盯着楚擎看了很久，他有些无奈，这孩子脑子里一天到晚的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把楚擎揽进怀里，低沉却不那么有力的嗓音萦绕在楚擎耳际，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小擎，别怕，这只是场梦，梦醒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我退一万步讲，就算这场梦是真的，那也只能算是上天的警示，你毕竟没有去东非，我也不会有机会为你丧命，这只是上天对我们的警示，希望我们都能珍惜眼前人。

小擎，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我相信，你梦里的那个莫裕辉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他甚至会觉得庆幸，这爆炸威力这么大，还好把你救了下来……

不管是他，还是我，我们从来都没有后悔遇见你，小擎你之前说过我们是命定的相遇，那我现在也要跟你说，我们的相爱，也是命中注定，遇见你，爱上你，这是我莫裕辉人生中亘古不变的主线。

但是小擎，这仅仅只是一场有些悲伤的梦而已，我还好好的活着，我们还有漫长的余生可以弥补曾经的遗憾……”

楚擎静静的靠在莫裕辉怀里，眼泪把莫裕辉的病号服都沾湿了一大片

“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吗，因为我梦里的那个莫裕辉他到死都没能得到我的爱”

“小擎，梦里的莫裕辉没能得到你的爱，这当然令人惋惜，但是，现实里的我得到了啊，我的小家伙一个人在前面走了这么久，终于愿意回头看看我这个追在他后面跑的大哥哥，这怎么不是我的幸运呢？”

莫裕辉伸手捏了捏楚擎的脸，微微皱眉

“这段时间你肯定过得不好，都瘦了，脸上肉都没了，手感很差，回去多吃点儿”

楚擎抬手握住莫裕辉细瘦的手腕

“莫先生，你可不能光说我，你才瘦了呢，肯定是你以前不注意身体，亏空太大了，所以养了这么多天这脸色还是那么差，等回去我得好好给你补补”

“小擎，你放心，我会好好顾好自己，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小擎原谅我好不好”

莫裕辉说完还孩子气的挠挠楚擎的掌心，楚擎脸上的笑意有些压不住

“莫总，你这是在哄我吗？”

“是，我在哄你，所以楚大少愿意原谅我吗？”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楚擎彻底美了，他俯下身子，指尖从莫裕辉的额角一直划到苍白微凉的唇，明明养了这么多天，可是这人的脸色还是苍白得厉害，楚擎心底全是心疼。

“莫总，你要哄我是不是该有什么表示啊，我给你指一条能让我立马就原谅你的路子，你想不想听”

“愿闻其详”

“好，要想我不生你的气，其实很简单，你得答应我，要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去做一次全方位的身体检查，我会全程陪同”

莫裕辉笑了，这孩子惯会拿捏他，不过，楚擎眼底的心疼他看得很清楚，自己还是不忍心的

“好，我听你的”

终于把莫总说动了，楚擎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了一半，只是，却还是有些疑惑

“哥，你怎么突然就想要提起生死这种沉重的话题啊”

莫裕辉笑了一下，目光看向窗外，绵远悠长

“也没怎么，就是病了这一场，想的东西便多了些，每天躺在这儿，我也无聊啊”

楚擎坐在莫裕辉的床边，他看到了莫裕辉眼底的落寞，想来，这人是已经厌倦了在医院的生活吧，病中的人总是多思，想得太多总会影响情绪，对身体恢复没有好处。

莫裕辉纵横商海多年，点石成金的能力至今被人钦佩，一句话便能决定一个企业的生死，可是在此时，他也仅仅只是个活动受到限制的普通病人罢了，这种落差，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哥，等你身体好些，把答应我的体检做完，我就带你出去转转”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