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莫总的绝望
莫裕辉能清楚地感觉到傅珩逐渐失去的生机，他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惊慌失措的眼睛里，多了难以掩饰的绝望之色
“不是说要重新来过吗，你醒过来啊，我们的事还没算清楚，我不准你死，你要好好活着啊！”
强烈的痛苦向莫裕辉袭来，他的胸口起伏不定，喘息声变得异常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挣扎，腿部不断流出的鲜血和心口处剧烈的疼痛令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声音也愈发不清晰，一股咸腥的液体从嗓子里涌出，从嘴角淌落，带着对那人的不舍无力地软倒在地上……
楚擎知道莫裕辉正在被抢救的消息，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上，那人身子这么差，还中枪，他都不敢想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度过这让人绝望的日子，他只知道他在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最让他绝望的是，他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那人就不见了……
楚擎在医院的走廊里走来走去，心神不宁，他一直在等待着莫裕辉的进一步消息，但是医生的沉默和病床上那人的苍白让他感到越来越不安。
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他感到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就像那座曾经熟悉的小楼，在他眼前渐渐化为废墟。
莫裕辉在昏迷了将近半个月后才终于醒过来，此时的他脸色白得不像个活人，刚睁眼就看到熟悉的年轻人，氧气罩下的雾气聚聚散散，楚擎知道他有话想说
“傅，傅，珩……”
楚擎也是从沈炎和苍野那里打听到的事，对于傅珩，他也有些唏嘘，只是，他该怎么跟这人说，傅珩，已经死了呢……
莫裕辉看到楚擎沉默的模样心里就猜到了，一时间，心口隐隐有些抽痛，呼吸越发急促，人也再次失去意识，心电监护发出尖锐的响声，医生不得不再次对他进行抢救。
前前后后大概过了一个月，莫裕辉的生命迹象终于彻底稳定下来，楚擎看着他慢慢睁开眼睛，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喜悦。
“哥，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小擎……”男人的声音微弱而模糊，仿佛下一秒便会随风消散。
楚擎轻轻握住了他遍布滞留针的手
“是我，我在这儿，你感觉怎么样？”
“傅珩……他……”
“他已经不在了。”
楚擎叹了口气，说出了这个早已确定的答案。
莫裕辉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好像梦见他了，他跟我说了很多话，我看着他，从一个小孩子，一直到现在的模样，他小时候，总是被欺负，我看了好心疼，他太孤独了，所以，就变得偏执，小擎，其实，我真的没有怪过他，从来没有，我当时只是不甘心而已，为什么，我对他这么好，他还要那么做。
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如果不是我那所谓的报复，他不会死的，我真的没想要他死啊，他那么爱他的父亲，那一瞬间，他该多绝望啊！”
楚擎沉默了片刻，他虽然不曾亲自看到傅珩挡枪的画面，但是却能从沈炎口中得知一二
“傅珩是个很好的人，可惜，被他的家庭毁了，哥，你就别自责了，他救你是心甘情愿的，他肯定不愿意看你这样，相信我，能救下你，能死在你的怀里，这对他来说一定是最幸福的事。”
楚擎的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剑，深深地刺入了男人的心中，他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闪烁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他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生死一线的时刻。
他轻轻握住了楚擎的手，仿佛想从他的温度中汲取一些力量，楚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
“哥，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答应我，要好好的，以后不准冒险了，这样傅珩才能安心，我才能安心，你要是再出点儿什么事，我也不用活了”
楚擎的话让莫裕辉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他轻轻握住了楚擎的手，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小擎，抱歉，让你担心，是我不好，你长大了，也懂事了，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
然而，楚擎的心中却充满了苦涩，他知道，这人的心里仍然充满了自责和痛苦，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等待着他走出来。
经过几天的调养，莫裕辉的情况开始逐渐好转，开始接受一些简单的康复训练。楚擎每天都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起居和心情。他尽量不去提及傅珩，只是尽可能地让男人感受到他的体贴和爱意，给他安全感，他知道，眼前的大哥哥即便在外人眼里是那么强大，但也是需要被爱的。
楚擎以前总是对莫裕辉和傅珩的过去耿耿于怀，他悔恨自己错过了这个如星辰一样的男人太多太多，让他一个人孤独了这么久，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感谢傅珩，不仅是因为他用自己的命救了莫裕辉，更是因为他曾在自己不曾出现过的时候坚定地爱着那个人，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值得世间所有的偏爱……
一天晚上，楚擎推开病房门却没看到莫裕辉，找了许久才在楼下的花园旁看到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他正独自一人仰头看着星空。
当天空完全陷入黑暗，星星开始悄悄亮起，点缀在浩瀚的夜空，随着时间推移，星空逐渐明亮起来，熠熠生辉，形成壮丽的星海……
楚擎轻轻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你在想什么？”
莫裕辉转过身，轻轻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精彩，可惜傅珩看不到了。”
楚擎也抬头看向了这片璀璨的星空……
“小擎，我们应该学会珍惜眼前人，我这一次，深刻地感受到生命的力量，和生命的脆弱，我比你大了10岁，身子还这么差，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随时会因为一些突发情况离开这个世界，我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把你一个人丢下，小擎，跟我在一起，每天担惊受怕，你后悔吗？”
楚擎看着眼前这个一直背负着太多痛苦与责任的男人，心里涌起一阵深深的酸涩。
楚擎握紧了莫裕辉的手，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哥，我不后悔，你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有你在，我就会觉得很安心。
无论你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我怕你一个人在这世界上孤单，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很多风景没看，我陪在你身边，才能为你遮风挡雨，我不想你离开我。”
莫裕辉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感动，眼眶有些湿润，他轻轻笑了笑，把楚擎拥入怀中
“小擎，谢谢你，我知道我可能随时会离开，但是我并不恐惧终点的到来，因为我知道你在我身边，一直爱着我，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就在天堂看着你，双手合十，为你的幸福祈祷。”
楚擎其实不喜欢和这人谈论这种话题，他总觉得，莫裕辉有一种看破生死的消极感，他不能接受，眼眶有一些红，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哥，你别这样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还这么年轻，我们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
莫裕辉嘴角漾起一抹浅笑，温润如斯
“小擎，你知道吗，我曾经看过一句话，‘生命就像星空，明亮而短暂。’ 因为生命如此短暂，我们应该尽力去爱，去体验，去享受，一起度过人生的每一刻，我们生命虽然短暂，但是我们留下的爱却是永恒的”
夜晚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寒凉，在这个夜晚，星空璀璨如画，两人的心也如同这片壮丽星海一样，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他们都知道，无论未来怎样，他们都会携手前行，珍惜彼此，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不确定，而他们只想把握住眼前的幸福……
这一晚，在莫裕辉和楚擎的一生的回忆里占了很高的地位，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楚擎都不曾忘记，在这个繁星璀璨的夜晚，他和自己深爱的男人在医院的花园里诉说对生命的期待，而那人在时光摧残下早已褪色的容颜也在无尽的思念中变得愈发清晰，仍然温润如斯……
两人并肩坐了很久，直到寒风激得男人有些清咳，楚擎这才把他推回病房。
深夜，楚擎听着男人时轻时重的呼吸声直觉不对，拿体温计探了探，果然有些发烧
“哥，你今天有些任性了，那冷风是你能吹的吗？”
莫裕辉无力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知道了，明天就不这样了，我没事儿，快睡吧”
楚擎看着莫裕辉疲惫的神情，心中的担忧不禁又加深了几分，他坐到床边，轻轻握住莫裕辉的手，想要感受他的温度，但他的手却冰凉如雪，让人心酸
“真的没事吗？”
莫裕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真的没事，明天就好了，太晚了，你快去休息吧。”
楚擎看着莫裕辉苍白却依然带着微笑的脸，心中的焦虑无法言表，他转身出了病房，不一会儿，手中多了一瓶酒精和一条毛毯。
他用酒精为莫裕辉擦了擦四肢，再次用手试了试体温，直到能明显感到那人的温度降了下来，他才轻轻回到那人身边，默默地为他盖好毛毯
“这个给你，别着凉了。”
楚擎的声音温柔而干净，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莫裕辉的眼眸微微亮了起来。
“小擎，谢谢你”
莫裕辉微笑着，声音低弱却充满磁性。
楚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病房，他站在走廊的窗边，望着窗外的星空，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忧虑。
第二天早上，莫裕辉自从醒来之后就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景象，心中满是无奈
“小擎，什么时候能出院啊，我想回家了。”
楚擎鼻子有些酸，这一年多来在医院呆了这么久，想来，这人是厌恶极了医院吧
“好，我们回家。”
楚擎的话让莫裕辉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看着楚擎，仿佛在等待一个解脱的信号。
楚擎轻轻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哥，我和李竞商量过了，今天就出院”
莫裕辉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他的脸上绽放出笑容，那是楚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的笑容，是那样纯粹和轻松。
楚擎推着莫裕辉走出医院，阳光打在他们的脸上，暖暖的，仿佛给他们带来了新生。
楚擎开着车，莫裕辉坐在副驾驶上，他的眼睛始终盯着窗外的景色，仿佛想要把这座城市的一切都装进心里……
终于回到熟悉的环境，莫裕辉的心也终于放松下来，楚擎看着他，心中充满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