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遭嫉妒

元龙和尚出家以后，仿佛成熟了许多，变得老沉、稳重和寡言少语。他时时不忘干爹的期望和自己肩头的责任。

一天，元龙和尚正在自己房里看书，师父拿了几本书走进来，对元龙说道：“儿子，从此刻起，你以前读的书一律停止，现在你真正读这些对你有用的书籍，这些书是需你精读的书，这些书是要你反复读，不但要求你能背诵，还需要你烂熟，领会和应用。这些才是你应读的书。”

元龙和尚接过去一看，书装在一个木盒子里，盒子上写着《五经七书》四个大字，元龙看了十分惊奇，他打开木盒子拿出第一本书，书面上写着《孙子兵法十三篇》和《韬略三十六计》，洪法大师说道：“这盒子里面有七本书，第一本《孙子兵法十三篇》和《韬略三十六计》是重中之重，其他六本《六韬》、《吴子》、《司马法》、《黄石公三略》、《尉缭子》、《李卫公问对》你能记多少是多少。第一本用三年时间来精读和钻研。不但要求能背诵，关键是要求如何应用。当年曹操就是精读了这本书，但他没有在用字上下功夫，所以才有赤壁之败。《韬略三十六计》，也是要精读的。我知道你天份很高，这一本书十天你就可以通背、熟记。要熟练地应用非三五年到十年，甚至一辈子的事。很多东西是边用边学，边学边用。记住：这些书一通全通，你师爷今后要当面考你，验收你。他老人家说你合格了，得到他的肯定，才算合格。”

元龙和尚一听，伸了伸舌头，他知道师父所说的“师爷”就是指师父的师父，就是武当的张三丰。洪法大师接着说：“这些书是他老人家给的，你要好好地读，到时你合不了格，轻则废你武功，重则性命难保，你好自为之。”

元龙和尚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师父接着又说：“不要紧张，我对你充满信心，你自己也要对自己充满信心。我想武当面试是在三五年以后，你会顺利通过的。”

元龙和尚从来没有听说，更没有看见这些奇怪的书，他怀着好奇的心情翻开了《孙子兵法十三篇》第一篇《计篇》：‘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校之地而索其情。……’

元龙和尚马上贪婪地夜以继日地反复读这本书，同时揣摩其含义，简直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果然仅用了十天就能背诵这本书。接着就是深入揣摩其含义，不久连曹操注释也能背诵下来。

除此以外，大师的学识也很渊博，又教元龙和尚许多地理、历史、山川、河流、风土人情方面的知识。

由于生活安定，再加上元龙的勤奋和聪明，他的学识和武功进步都很快。

元龙和尚在庙里受优待的事，很快引起同门师兄弟的不满，尤其是以大师兄元哲，他就公开在师兄弟们面前抱怨：“这小子现在出家了，僧不僧，俗不俗的，简直成了和尚老爷，师父也真是把这么个丑八怪弄在庙里来住单间，不做早课晚课，成天抱着书本，啥活路也不干，不知师父要把他培养成和尚举人呢，还是和尚状元。”

二师兄元通忙阻止说：“大师兄，你就忍忍，小心师父听到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大不了不当这个和尚，出了这庙，人世间修行的庙宇多得很。”元哲发牢骚地说。

没想到这几句话被师父听见了，元哲被罚面壁思过十整天。元哲就更加嫉妒元龙，处处用语言讥讽元龙，刁难元龙。一次，清扫佛殿时元哲故意把灰尘向元龙身上扫，元龙一笑了之，并不介意。

一天，元龙在后山树林里练功，他看到林边岩石中有一股清泉朝另一边淌下小山下去了，他去尝了一下清泉，觉得泉水甘冽可口，而庙上却在山下一个井里去用人工担水，他决定把泉水引到庙里去。当天向师父禀告了此事，师父赞成这个好主意，并让他去找些师兄去完成。元龙故意不向大师兄讲，而是把二师兄带到小山丘上去看泉水，并且决定第二天就动手，一天完成。正巧，这天元哲和尚需带一人去城里采购油盐酱醋，来回要一天的时间，庙里其他的人，包括元龙在内一起上山，砍树的砍树，作木槽的作木槽，大家一齐动手，果然一天就把泉水引到了庙里。大家十分高兴，皇觉寺从此结束了挑水的历史。大师兄元哲一回来，到往常的水缸边舀水洗脸，见有小酒杯大的一股水直往水缸里流，元哲见了虽然觉得是件好事，但这事也该给他大师兄招呼一声，今天趁他没在，居然把水引入庙里，这太不把他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他想到这里，就气冲冲地问：“这是谁干的？谁的主意？”

煮饭的小和尚回答道：“是元龙的主意，二师兄领着大伙干的。”

元哲不听元龙尤可，一听说是元龙的主意，就火冒三丈，元哲和尚走到缸边把一根杉木水槽掀在地上，骂道：“这个丑八怪才进庙几天？地皮都没踩热，凭什么出主意？元通这个猪脑袋，就听别人的唆使，我身为大师兄不向我报告，这简直是目无尊长，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师兄没有。不行，这水不洁净，不能吃！”

这时元通和尚走进来，元哲正气无处出，就指着元通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猪脑袋，胆子越来越大，遇事自行主张，不把我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听一个刚进庙门的丑八怪的主意？把不干净的水引进庙里，大家吃坏肚子，玷污了菩萨，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二师兄听了，额上青筋暴起，大声反驳道：“你算什么大师兄？开口就骂人，谁是猪脑袋、丑八怪？这水是从后山石头缝里直流到缸里，有什么不洁净的？今天一天，这水我已喝了半桶，也没有闹肚子。这水清清凉凉的，吃到嘴里甜丝丝的，心里很舒服，怎么不干净？不信我喝给你看。”

元通拿起水瓢舀了半瓢水，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说道：“哎，这水真甜啦！”

元通又接着又喝，边喝边说：“谁说不能喝，我喝给他看！”

喝完，他又舀了半瓢，又喝起来：“这水是神水，不会玷污菩萨的。”

“不行，这水不洁净，今天晚饭是这水煮的吗？”元哲和尚问道。

小和尚回答道：“是的。”

“赶快倒掉，这水不洁净，不能吃！”元哲和尚吼道。

“谁敢倒掉？谁敢浪费粮食！”元通大声说。

“我是大师兄，我说倒就倒。”元哲蛮横地说。

“我是二师兄，说不能倒就不能倒，听我的！”元通和尚针锋相对地说，“师父曾说过，谁浪费粮食，面壁思过三天，难道师父的话你也敢不听？”

“谁让你用不洁净的水煮饭？浪费粮食的人是你，面壁的该是你。”元哲倒打一钯地说。

“你凭什么说水不洁净？你根据是什么？”二师兄抬杠地说。

“原因很简单，水从山上流下来，万一有个麻雀拉屎，或老鼠、青蛙、虫子掉进水里，这水不是就不干净了吗？”元哲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下理直气壮起来。

“这我们早采取了措施，你说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再说我们山下那口井才不洁净呢！下雨时路上的泥土、屎、污水直往井里灌，让人见了直恶心，井里经常有死老鼠、青蛙出现，才让人反胃。”元通和尚絮絮不休地说。

元哲气得莫法，发誓不吃泉水煮的饭，他在一个条凳上坐下来，气哼哼地指天说道：“谁今后吃泉水煮的饭，谁就不是和尚，是秃驴。”

元通和尚也赌气地发誓说：“谁再吃山下那井水煮的饭就是秃驴，不是和尚！”

众人一听这两位师兄这样发誓，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大师兄气得来果然连晚饭也没吃，早早地去睡了。第二天清晨，他早早地来到泉水边，检查了所有的水槽，见水槽是清一色杉木做的，而且槽上面用杉木板钉在上面，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他低头喝了一口山泉水，确实比井水强，就用右手拍了一下后颈窝，说道：“傻瓜才去吃井水！”

元哲回到厨房里，众人已吃过早餐。他昨天挑了一天货物，晚上回寺又没吃晚饭，肚子早饿得咕咕直叫，他再也装不下去了，就拿起一个大碗，舀了满满一碗干稀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元清等众位师弟跑来把他围住，笑着说：“大师兄，你不是发誓不吃泉水稀饭嘛！”

元哲一吃一边说：“傻瓜才不吃！就算要变秃驴，也让我吃饱了再说。”

众人听了也哈哈大笑起来。……

至正五年（1345年），濠州一带发生旱灾、蝗灾，田里颗粒无收，老百姓的生活更加困难了。

皇觉寺也和外面一样，众和尚的生活更加难以为继。这时昙云大师又圆寂，洪法大师决定留下瘸子和一个小和尚看寺以外，其余所有和尚包括洪法大师在内全部外出云游，外出化缘，一则减少寺内开支，二则化些银两回寺，也好葺修寺院。洪法大师把大家召集起来讲清云游的意义，自愿组合，庙上统一发放木鱼和功德薄等东西。并着重强调：“外出多作善事，弘扬佛法，师兄弟之间要团结合作，分散行动，马上动身。”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带上衣钵，分头出发。最后，洪法大师带上元龙和尚也向濠州出发，然后决心向南朝巢湖一带去云游。他们师徒俩第一天来到濠州城东隆兴寺（现龙兴寺）内，洪法大师有一个好友在这个寺内当住持，他们师徒俩决定先住下再说。

第二天早上，他们在庙上借来几根长凳和一个小桌，放在庙门口一棵树下，再把事先准备好的小红旗挂在一根细长绳上，再用小绳围在小桌的周围围成一个五丈束宽的一个方城，师徒二人就坐在城中央的小桌边，开始进行义诊活动。小红旗尽是以往病家送的，无非就是上面写着“华陀再生”、“医高扁鹊”等赞语，这一挂起来自然就是个无声的广告，他们又把写着“义诊”二字在红布旗高高挂起。不一会就有人来问，他们一听说是皇觉寺住持在这里“义诊”，就纷纷前来就医，这些病人多是老年人或乡下人的腰酸背疼，跌打损伤之类的病症，洪法大师就给他们进行推纳、按摩、打火罐、艾灸、针灸之类的方法进行诊治，一般病痛经过治疗都明显好转。一中年人诊后说：“哎，肩不疼了？大师真是好功夫，好医术，哎，大师你可救了我一家人了。我这右肩疼了半年多，什么活也不能干，我家八口人，我是主要劳力，家里十多亩地，没人耕种，我愁得什么似的。好，多少钱？大师。”

洪法大师说道：“我们是寺里筹钱修庙，多与少你自己随便给，凡超过一百文铜钱的，我们就写上功德簿。十文、二十文也行，没钱也可以。结个善缘嘛！”

“那我给一百文给我写个功德吧！”这个中年人说。

说完他就掏出一百个铜钱投入功德箱内，元龙和尚就给他写上功德簿，那个中年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这时又来一个中年汉子拦住他问道：“老兄，效果怎么样？”

肩疼的汉子回答道：“不错，不错。我右肩疼了半年，举都没法举起来。看，大师给我医了一下就不疼了。看，你看我右肩不是全好了。明天我还来，叫我老婆也来看一下腰。”

一个中年黑脸汉子，只见他满脸胡须，身材肥胖，坐到洪法大师面前，说道：“师傅，我是个屠户，昨天扛猪肉闪了腰，现在疼得厉害，请大师帮我治治。”

洪法大师先用药酒把腰给他揉搓了一番，又给他扎了几针，把火罐也用上了。旁边一个戴瓜皮帽的人见了大笑道：“蒋屠户，你小子平时猪杀多了，报应啦！大师，你不能用针扎，应该用尖刀刺才对，叫他娃娃也尝尝，被宰的滋味。”

大师只是笑笑也不回答。被针灸的蒋屠户回敬道：“何二赖子，你杂种嘴莫贱，等老子病好了，不剥你虾子的皮才怪呢！”

不一会针灸完了，文蒋屠户活动了一下腰，点点头咂了一下嘴说：“嗯，果然不错，名不虚传，神奇，神奇！”

洪法大师又给他开了一剂泡药酒的方子，递给蒋屠户道：“阿弥陀佛，施主，你这是腰脊椎劳损，最好是泡两剂药酒来喝和涂抹，病才能根除。你一月之内不要再扛东西了，你后天再来一下，要多医两次。”

蒋屠户满意地点点头，丢下两百铜钱，写了个功德走了。这时又来了好多人，板凳都挤满了，看的都是常见病，多发病，不值得赞述。

第一天开张不错，足足收了八百多文铜钱。就这样，师徒俩天天在大树下为百姓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