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鳌鱼脱钩4

耿再成抱歉地说：“我的哥哥，我没有按你的要求，抢下和阳城，实在有愧。我甘愿受军法处置。”

元璋拍着耿再成的肩膀说：“这不怪你，我已有第二套补救措施，想必已经取得成功，我们一起去和阳城，你也不要自责，安心养伤吧！”

说完，就向和阳出发，汤和见朱元璋来到和阳城，连忙开城门迎接进城。元璋入城后，马上清查粮食，果然粮食十分充足，心中很高兴，就连夜向滁阳报捷。

郭子兴见和阳被攻下，又见张天佑无恙，自然高兴，就任命朱元璋为元帅，统领和阳军事。朱元璋并不急于宣布这条命令。他想教训张天佑一下。张天佑呢？他以为他赚城有功，这次和阳城的元帅非他莫属。

第二天朱元璋召开和阳军事会议，张天佑和郭子兴的将领纷纷占着主席和右席位置，朱元璋和他的部将坐左边，朱元璋发言：和阳城要扩充和加固城墙，任务分配他自己任一半工程，张天佑和郭子兴的右边将领任另一半工程，限三天三夜完工，到第四天早上，又开军事会议，张天佑和他的部将仍不识好歹地坐在主席位和右边的位置，朱元璋进来也不计较在左边坐下，他拿出前几天收到的任命檄文，高声念道：“从即日起，任命 朱元璋为和阳城元帅，统领和军事、政事等一切。——郭子兴。”

张天佑一听傻眼了，朱元璋读完走到主席座上，张天佑说道：“我坐那里呢？”

朱元璋厉声说道：“这里没有你坐的位置，你先在一边站着，马上处理你的问题。”

朱元璋正色地对大家说：“奉滁阳王命，统领诸位，并不是我自尊。现在我问你张天佑，你城墙修了多少？”

“才修一半。”张天佑低声说道。

朱元璋大声说道：“这么一点事情你都完不成，你还有什么本事？万一元军今晚来攻城，你们说怎么办？你们的工程必须一天一夜完成，不能按期完成，军法从事。诸位休怪我朱元璋无情。第二，叫你张天佑领三千人马来开城门，你却半道醉酒，贻误了军机，耿将军差点被敌人射死。第三，你们带醉入城，抢夺民财，强占民女，到现在你都不归还，你知罪不知罪？”

“我知罪了。”张天佑说。

“这三条罪任何一条你都吃罪不起。过去的罪我也不深追究，只作如下处理：张天佑撤消一切职务，三千庐州兵交华云龙带领，所抢民财民女，必须今天之内归还本人，现在宣布本帅的约法八章。”

会上，李善长宣读约法八章，条条死罪，诸将闻令，个个寒栗，人人肃然。

朱元璋最后说道：“剩下工程由华云龙去完成。从今以后，望诸公好自为之，不要以身试法。”

同时，朱元璋将‘约法八章’广为张贴，欢迎百姓检举坏人坏事，于是军纪肃然，百姓有口皆碑。

与此同时，朱元璋自得和阳城，一边大力整顿和阳周围治安，又派诸将攻取合肥，六安、淮南各州郡，不但财力、物力、人力得到很大改善，兵力也迅速扩充到十多万人。

一天，朱元璋正在处理军务，徐达回来缴令，高兴地说到在攻占安庆、怀宁、常山时的情景，朱元璋十分高兴地夸奖道：“天德不愧是‘天下第一金枪’，这才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朱元璋顺手在纸上写下‘天下第一金枪’，交给徐达道：“我送给你，拿去做一旗帜，大张旗鼓地挂上。”

徐达接下条幅说道：“元帅哥哥，‘天下第一’我不敢当，干脆元帅哥哥给我写个‘金枪徐达’好了，我作个大旗挂在旗竿上以壮声威。”

朱元璋果真就写了个‘金枪徐达’四字，徐达接条在手，满意而去。这件事迅速传了出去，在江湖上广为流传。也给徐达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徐达刚离开，忽然探子来报：“濠州元帅孙德崖来见大帅，现在来到城外。”

“他来干什么？”元璋颇觉意外地问道，“他带了多少人来？”

探子回答道：“大约有一百人左右。”

朱元璋心想：他和孙德崖虽素无来往，但也没有深仇大恨，今天他来和阳城一定有什么事，不妨前去看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到这里，就带上十来个将领出城迎接入城。孙德崖做梦也没想到，朱元璋会这样盛情迎接他，于是和朱元璋并銮入城。孙德崖一入城，见和阳城内市场繁荣，物资丰富，秩序井然，士卒强壮，不禁羡慕道：“老弟年纪轻轻，把这个和阳郡城管理得井井有条，实在让人佩服。”

朱元璋拱了一下手说道：“大帅过奖了！”

孙德崖被迎进朱元璋帅府，分宾主坐下，茶罢，朱元璋问道：“孙大帅这次远道来到和阳，不知有何公干？”

孙德崖说道：“不为别事，老弟你是濠州人，也知道濠州情况，十年九旱，年年欠收，粮食短缺。今年更是久旱不雨，粮食基本无收。久闻和阳乃鱼米之乡，故特来向你老弟借些粮食，让濠州百姓渡过饥荒。望老弟看在父老乡亲面上，借些粮食回去，以解燃眉之急。”

朱元璋听了爽快地说：“这没问题。既然大帅远道而来，借粮之事我给你办了就是，大帅你在这儿先休息几天，我先给你二十万斤大米，我派人给你送去，以解燃眉，以后再要我再陆续给你送去，如何？”

孙德崖听了，连声感谢地说：“那就谢谢你朱帅兄弟，对于你的慷慨，我代表濠州父老向你表示感谢。”

朱元璋说道：“孙大帅，你太客气了，别忘了，濠州也是我的故乡嘛。常言道：‘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从我记事起，濠州是年年欠收，濠州的父老乡亲的生活实在太苦了，只望大帅善待他们才是。”

“那是我应该做的，应该做的。”孙德崖连连说道。

朱元璋立即叫李善长来见，吩咐李善长将二十万斤大米装袋，准备车辆运往濠州。

这事不知怎么让张天佑知道了。这个爱搬弄是非的家伙赶紧写了一封信，派人专程送往滁阳，呈与郭子兴，信上添油加醋地说：‘孙德崖来到和阳与朱元璋勾勾搭搭，十分亲密，可能要来进攻滁阳’等等。

郭子兴见了信，暴跳如雷，气冲牛斗。回到家里，大骂：人家养的狗会看门院，我养的狗反咬主人，与我的仇人勾结起来对付我。

张夫人忙问道：“你发什么火，生什么气嘛？你这是说谁呢？没头没脑的。”

“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个好女婿朱元璋，叫他在和阳当元帅，就应该好好地去打仗，现在倒好，他反而和孙德崖勾结起来，还要来进攻滁阳城。”郭子兴愤愤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张夫人问道。

郭子兴把张天佑的信往桌上一掷说道：“张天佑的来信，你自己看吧！这还有假？”

张夫人把信拿起来看了一下说道：“你那两个宝贝的话还能相信？他们只晓得吃、喝、玩、乐外，从来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再说，朱元璋也不是这样的人，滁阳是他打下来的，是他把你弄出来，并推你为滁阳王，他为啥要来攻你？你仔细想想吧，不要听人挑唆！”

郭子兴本是一个没主见的人，听夫人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很有道理。就说道：“对，夫人说得对，元璋不会这样对待我。一定是孙德崖这个贼跑到和阳城去煽动朱元璋，好，我明天就带两千人到和阳去把那个孙狗头给我抓起来，叫他也吃一下铁链的痛苦，尝尝被囚的滋味。”

谁知郭子兴的话被丫环听到了，丫环忙把听到的事给马秀英说了，马夫人见此事重大，就星夜派了一个人到和阳给朱元璋送信，朱元璋接到信后十分为难，最后不得已只好以实情相告，孙德崖即起身告别，朱元璋怕他中途遇害，遂将孙德崖送出城外二十里才返回和阳城。

朱元璋回到和阳城，郭子兴恰好带着人马赶到，郭子兴第一句话就问：“孙德崖呢？”

“走了。”朱元璋道。

“他来干什么？”

“他来借粮。”

“你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而是把他放走？难道你不知道他是我的仇敌吗？”郭子兴气愤地说。

朱元璋答道：“孙德崖虽然得罪父王，但你们必竟是共同举事的战友，现在他在守濠州，为我北方屏障，希望父王能宽宥他，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运走了多少粮食？”郭子兴问道。

“一粒未运走。”元璋说道。

“好，从此不得给他一粒粮食。”郭子兴说道。

“谨遵父王之命。”朱元璋拱手回答道。

郭子兴到和阳白跑一趟，直到第二天余怒还未消，就带着人马气冲冲地回滁阳去了。

常言道：气大伤肝，周瑜好气命不长。由于郭子兴气心太大，太高，加之上了年纪，往返旅途劳累，又偶感风寒，回到滁阳就一病不起，水米不进，不数日就呜呼尚飨，命见闫王。

其子郭天叙忙遣人飞报朱元璋，元璋得报，忙留下五万人令李善长、邓愈、耿再成镇守和阳城，自己领上徐达、汤和、吴桢、吴良、郭兴、郭英等五万余众，全部白衣白袍，披麻带孝，星夜赶回滁阳城，举哀发丧。凭吊开祭全由他一个人指挥，五六万人组织得井井有序，元璋领着天叙、天佑等郭氏家人，凭吊答礼，开读祭文，元璋珠泪涟涟，悲恸不已；其二子只觉新鲜，毫无悲意，滁阳名流都来吊唁，白纸白花满城飞舞。郭子兴旧部见了都说郭王二子不如一婿。

料理完滁阳王丧事后，众将纷纷推举朱元璋为王，朱元璋坚决不从，经大家力荐，朱元璋勉强接受统帅之职。统一率领原郭、朱两部，同时发出文告通知所有各州县。

晚上郭天叙、张天佑来到张夫人的房间，郭天叙说道：“娘亲，父亲生前留下遗书没有？父传子，家天下，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父亲的王位应该传给我才是，我是不是父亲的亲儿子？为啥滁阳王的位置空着也不传给我？娘亲，你是滁王妃，你给那些老部下和朱元璋去说一下，我想当第二代滁阳王。”

张夫人说道：“你两个是一对草包、脓包，还想当滁阳王？呸，你们有啥本事？连朱元璋都不敢称王，你还想称王？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你爹也不过仗着资格老，那些老部下才买他个面子，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即使你称了王，不出一月你就会被人杀死。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郭公子，给我多生两个孙子比什么都强。我在这件称王的事情上，不会帮你忙的，我不会把你往刀尖上推，你们快给我闭上嘴滚出去，今晚上做梦去当什么王去吧！”

两个公子被骂得狗血喷头，相互看了一眼，伸了一下舌头。张夫人指着张天佑的鼻子，继续骂道：“还有你，不是你搬弄是非，什么‘孙德崖和朱元璋勾勾搭搭呀’！‘要来攻滁阳城啦！’你姑爹就不会到和阳找孙德崖寻仇，他就不会这么早就死，到现在还会活得好好的。八字先生说过，你是长的一副‘棺材嘴’，开口就要死人，今后不要怂恿郭天叙干什么事，你自己早些回和阳去，你们两个不要搅在一起，我们郭家只有天叙这根独苗，经不起你来折腾。”

张夫人的一番臭骂，把两个公子都骂得灰溜溜地离开了张夫人的房门。

且说孙德崖从和阳回到濠州，过了几天接到滁州檄文，知道冤家郭子兴死了，登时高兴得跳起来，又见檄文后面说朱元璋被推为统帅，刚跳了两下就一下跌在椅子上，再也跳不起来，他心里想：统帅怎么叫他朱元璋捡了去？按资历应该归他孙德崖为统帅才对。他站起来气得把椅子踹出老远。他在屋里走了几圈，然后把将领吴通叫来气哼哼地说：“朱元璋这小子十分可恶，上次，我到和阳向他借粮，他口头上答应借给我，暗地里却通知郭子兴来与我寻仇，幸亏我跑得快，才没有被死郭老鬼害着。这次老鬼死了，也不来给我报告，就擅自自封统帅，简直是太藐视我了，我准备兴兵前去问罪，与他较一下高低，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