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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剁了他第三条腿

楚绯澜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收回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略显疲惫。他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确实和他有推脱不开的责任。他知道,如果他承认了,苏陌玉肯定会恨他一辈子,到时候别说接受他,怕是连最简单的交集也不想和他有,如果不承认……

苏陌玉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猜中了七八分,心里苦笑,他应该说造化弄人,还是应该骂楚绯澜阴险卑鄙?

苏陌玉冷着脸,一双凤眼低垂,弯弯的睫毛上都带着拒人千里的冰霜,缄默不语。

“陌玉,你……怨我,我知道,我们之前就有过约定,这一年之内,你如果想杀我,我决不反抗!如果你……”

苏陌玉抬起眼直视他,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声音像冰天雪地里的寒霜,没有丝毫温度:“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是天下共主。如果你死了,天下会大乱,我不是你,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杀害别人。但我……也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原谅威贼,你们联手谋划了我家人的死,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

楚绯澜的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了下去,连着嘴唇也苍白得没了血色,他看着苏陌玉那冷漠的脸,动了动嘴唇,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当苏陌玉心神不宁的走回玉清殿时,他心里仍然复杂不已,冷着一张脸,吓得连舒眉都不敢说话。

回到玉清殿时,温时温池正在门口观望,一看见苏陌玉失魂落魄的回来,心里暗道,莫非讨好计没成功?

“公子。”

“公子。”

苏陌玉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又幽幽的移开眼,连个点头或者“嗯”都没有,让温时温池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舒眉,你去给公子做碗冰梨水果羹来,公子想必是热着了。”

舒眉点点头,便退下了。

温时温池围上去,斟酌片刻,生怕惹了他的怒气,亦或是刺激到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殿下,难道……陛下拒绝你了?”

“拒绝?是我拒绝他了……”

温池因震惊而扬高了些声音,“为什么?殿下你为什么拒绝?不是你想去拜访太师的吗?”

“太师……拜访……”

苏陌玉喃喃自语片刻,猛然惊醒似的,道:“对啊!拜访太师!”

温时温池看着他一惊一乍的模样,一头雾水。

“我、我忘了说拜访太师的事情了。”

“……”

温时温池无语片刻,心里愈发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公子乘兴而去,痴傻而归?

难道陛下……用强了?

温时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连忙抓住苏陌玉的小臂,神秘兮兮的问道:“是不是……是不是因为陛下他,他对你……”

苏陌玉以为温时猜出来了楚绯澜对自己有这个心思,毕竟之前楚绯澜就和他表现得有些暧昧,于是沉重的点点头,低沉着嗓子道:“我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己一直仇视的男人居然说喜欢自己,还让自己接受他,给他个机会,这已经很让他震惊和难以接受了,可这个人还是害死自己家人的元凶之一!

苏陌玉越想头越胀,而温时,惊得连下巴都快脱臼了,两个眼珠子像是下一刻就要爆出来,整个人像是被雷劈得外焦里嫩,瞪目结舌,惊恐万状。

“!!!”

“温池,你说,我该怎么办?”

温池歪着头,问道:“殿下,陛下到底对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喜欢我,让我给他一个机会,追求我,让我接受他。”苏陌玉已经瞟了瞟四周,确定无人了,才敢以极低的声音说出来,仿佛被陛下喜欢不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而是一件很恐怖且不能对人说的秘密。

温池像是被吓到了,一句话说不出口,右手扼住左手手腕放在腹前,整个人当场石化。如刚才的温时一般,想来单纯的他亦是觉得此事过于惊世骇俗,一时之间不知做如何反应。

温时诧异的看他一眼,支支吾吾的道:“属下还以为,他把你强了呢。”

苏陌玉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说清楚,什么叫‘强’?什么意思啊?”

“就是……就是……男女同房的……那种……”

苏陌玉一记爆栗敲在温时头上,疼得他本能的赶紧捂住头。而苏陌玉,生生忍住了把温时的头拧碎的冲动,双手张牙舞爪,青筋暴起,直发颤,可见忍得有多努力。

“他没有碰我!”

吼完这一句,他头也不回的走回了房间。

留下维持半蹲姿势的温池和惊讶无比的温时。

苏陌玉独自在房里闷了半日,也不知想些什么,房门紧锁,谁也进不去。只偶尔听得见苏陌玉几声叹气似的哀嚎,和用力捶打床铺的声音。

到了天越来越黑之时,在舒眉第四次于门外请他用膳时,他才慢慢的打开了房门,露出憔悴的面容,整个人看上去苍白无力,犹如病重难医的老翁。

苏陌玉心不在焉的用完晚膳之后,早早的上床睡觉了,当楚绯澜来找他的时候,他明明翻来覆去睡不着,听见宫人们恭迎他的声音后,却立即假装已经入睡,呼吸均匀,一动不动。

他听见很轻的脚步声,走得很有规律,每一个脚步声和下一个脚步声响起的间隔时间都一样,连脚步声音的大小都一模一样,几不可闻,苏陌玉闭着眼睛,不自觉的按着他走路的声音呼吸,像是和着拍子,紧张思考了一天的神经倏然间就放松了,那一声声轻轻敲击坚实的木板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让苏陌玉沉沦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住了,他半掩着窗,所以有月光泄进来,房间里还是有些光亮的,他忽然感觉一片阴翳投下来,眼前似乎更黑了,他不由得暗自紧张,楚绯澜想干嘛。

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抚摸上他的脸,触感滑嫩,是娇生惯养出来的细皮嫩肉,那只手从他的眉毛一路抚摸过眼睑,抚摸过高挺的鼻梁,又滑到嘴唇上,那种酥痒感差点让苏陌玉忍耐不住,破功露馅,他忍住想抽搐的脸和想挥过去的爪子,想知道楚绯澜到底来干嘛。

自己都睡着了,还来骚扰自己,还摸自己,他简直……

有病!

楚绯澜纤长白皙的手,在苏陌玉脸上游离,细细的指尖轻拂,指腹传来柔软的触感,他勾着唇,展开无声的笑颜,笑得有几分像狡猾的狐狸,一双眼睛漆黑如墨,却又泛着点点星光。苏陌玉不但长得好看,摸起来触感也那么丝滑柔软,让他舍不得离手,可真是个尤物啊。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他抚摸着这张脸不知道多少遍,魂牵梦萦的感觉,如今又回到了指尖,怎教他不好好蹂躏一番。

他不断向下摸着,又滑到了苏陌玉的脖子处,他眼尖的瞥见苏陌玉的脖子上戴着一块成色罕见、圆润光滑的玉。刚触碰到那块玉,苏陌玉的手就把玉握在了手心里,捂的严严实实的。

“……”

好啊,这应该也算欺君之罪吧?

楚绯澜不动声色,把手伸进了苏陌玉宽敞的中衣里。

感觉到胸口突然多了一个丝滑游动的活物,苏陌玉吓得立马弹跳起来,一把用手将那“活物”掷出去,顺带裹住了被子,同时大喊了一声“卧槽”,喊完之后……

“……”

“……”

四目相对,气氛无比尴尬。

门外守夜的宫人们对视一眼,双颊唰的就红了,把头埋得更深。

楚绯澜看着苏陌玉微微一缩的瞳孔,带着狐狸般狡猾得逞的笑意,故作惊讶的问:

“咦?这就醒了?寡人还以为你会一直装睡呢。”

苏陌玉理理思绪,心里暗骂楚绯澜过于卑鄙,原来早就看出来他装睡了,还故意装作不知调戏自己。

“咳,陌玉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陌玉睡眠浅,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醒的,突然感到胸口有滑动之物,一下子就惊醒了……陛下大半夜的来这里干什么?”

楚绯澜一挑眉,脸上若有所思,心里却嗤笑了一声,睡眠浅?三年前那个晚上,他可睡得沉得很,自己那么大胆的动作,他可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喝了酒他就不清醒了?对了,他之前说过他酒品差,那下次要不要灌醉了他再动手?

“原来如此……”

苏陌玉坐在床上,双眸中尽是警惕,正面看着他,一脸严肃。脖子上的那块玉随着苏陌玉的突然松手晃荡了出来,让楚绯澜的视线顺利注意到了它。

楚绯澜指指那块玉,问道:“这玉挺好看的,洁白之中又带浅绿、浅紫和血红三色,又不累赘,丝丝缕缕的像轻烟,玲珑剔透,珠圆玉润,浑然天成。看上去千金难求,和你很衬。”

苏陌玉听罢得意的笑了,手摸上这四色玉,因贴近皮肤,玉体有些炙热,在他手心里发着热,他翘起嘴,道:

“那当然了,我自小阅玉无数,最喜欢的,还是这一块,从未见过洁白剔透中还带着其他不可思议的三种颜色的玉,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这玉我肯定是要好好珍藏的。”

“为何不雕刻一下?雕刻成你喜欢的东西?”

“你懂什么!玉是大自然的馈赠,最好看的玉就是它最本质的样子,在它身上雕、刻、削、琢,就毁了它最纯质的模样。就像一个人,天性善良纯真,你非要琢磨来、捣腾去,将他刻意凿成你自己想要的样子,结果就是面目全非,绝不似以前那样纯真。玉这种东西,最多打磨一下,让它更圆润一些就好,这样圆润剔透的模样不好看吗?怎么能破坏它的自然与本质?!而且不是所有的玉都应该雕琢才好看,有些玉,不加任何修饰,才是最美最自然最完整的东西,没听说过,最美的东西来源于自然吗?”

楚绯澜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引起苏陌玉这么强烈的反应,更没想到他的一番见解如此独特,心里对苏陌玉的心思就更深了。

苏陌玉看着楚绯澜笑而不语的模样,也就不作声了,大概是怕他降罪,也闭了嘴。

楚绯澜再次开口,“怎么不说话?”

苏陌玉忍不住问道:“你这么晚来到底想干嘛?”

“现在才戌时三刻,很晚吗?倒是你,为什么这么早就休息了,身体不舒服?”楚绯澜关心的问道。

“对了,明天可愿与寡人出宫一趟?”

苏陌玉心一惊,佯装镇定道:

“何事?”

楚绯澜漆黑的眸子专注的看着苏陌玉,漫不经心似的道:“孟曙明忠心耿耿,竭诚尽节,在千胜国做了十年的监国,如今好不容易要回来了,却遭人刺杀,此事寡人一定会彻查清楚。他如今仍然在昏迷之中,傍晚时分,已被亲信带回既安城治疗,如此忠良,寡人自然应该亲自去探望。你不是喜欢出宫玩吗?明日可要与寡人一起出宫,就当是玩一趟。”

苏陌玉思索一番,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点点头,道:“那就多谢陛下了。”

顿了顿,“陛下还有事吗?”

明显的赶人走。

第二天,苏陌玉才刚收拾好,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大宫监就来了,说是奉陛下之命带他出宫。

到了宫门口,苏陌玉翩翩然的走过去,正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他。

门帘撩开的一瞬间,他就看见马车里的一双深邃犀利的眼睛盯着他,眼若饥鹰,饱含凌厉,目似剑光,让他心里慌了慌。只见楚绯澜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里,一袭乌金云黑衫,两肩的披肩护甲上还挂着一串细金碎链,坠在胸前。两手促于膝盖上,凤表龙姿一般俊美的脸上却毫无柔情,嘴角的弧度就是一根直线,没有半分笑意,如深潭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直视门帘,眼角都是眼睛里装不下的锐利与威严。

一路无话,只有淡淡的尴尬与暧昧在悄然滋长。

到了孟府,两人下了马车。

别的臣府,都是正红朱漆的大门,兽面衔环的铺首不是狮子就是老虎或者螭,双目圆睁,威严庄重。上好的金丝楠木的匾额,门口两座威风凛凛霸气十足的石狮子镇宅,府前少说也有两个以上的仆人或者侍卫站着,门口栽柳种竹者亦有,有甚者玉阶金锁,侍卫绕墙。

可这堂堂当今陛下的忠臣,千胜国的监国大人的府邸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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