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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我家娘子正怄气

一旁静立于他身侧的怀泽心里偷着乐,心里暗暗的笑着主子的占有欲实在太强。

“是。”

暗卫领了命,向苏陌玉的房间奔去。

苏陌玉摸索寻找了好一会儿,才从床前的架子底下找出了夏无寒送他的那块玉坠,宝贝的捧在手里,抓起床上被楚绯澜撕坏了的“布条”擦了一遍又一遍。

金片勾连的地方已经被楚绯澜那一扯给弄坏了,他只能先好好收着,等修好了再戴上。

这时门外那下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公子,真是抱歉,浮云楼里没有高领的衣服。”

“哎,能出去帮我买一件吗?我付钱……哎?唉唉……走那么快干嘛?”

暗卫话音一落,人就走了,来去如风,为的就是不给苏陌玉让他出去买的机会。

苏陌玉郁闷至极,将玉坠贴身放进怀里,照了照镜子,苦恼的想着待会儿怎么出去见人。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脚步声再起,苏陌玉一怔的时间,门被推开了。

楚绯澜走近了,看着正捂着脖子照镜子的苏陌玉,小腹处的那团火就有了复燃的趋势。

此时的苏陌玉看见楚绯澜,那就好比是老鼠看见了猫,唯恐避之不及。

看着苏陌玉的脸上一瞬间的惊恐和抗拒,还有那么几分愤怒,楚绯澜觉得头有些难受。

“现在已经未时两刻了,还有半天时间,你不想出去玩了吗?”

苏陌玉双腿发软,背部靠在梳妆台上,坚定的摇了摇头。

打死他也不能顶着这副模样走在大街上。丢他先人的脸!

楚绯澜啧了两声,明知故问道:“为什么?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你不是也很开心很期待的吗?这次的机会错过了,那可就没机会了哦?走不走?去街上逛逛?”

苏陌玉再次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说他精明吧,自己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他愣是一句不信;你说他憨傻吧,想算计他的时候自己又根本算计不了他。

楚绯澜脸色不善的看着苏陌玉,凤眸微眯,脸上满满的不悦。

罢了罢了,他还能怎么样,自己心尖儿上的人,当然还得他好好的宠着,争取早日成为他心尖儿上的人。

楚绯澜放缓了脸色,道:“我让人给你买个斗笠纱帐,你戴着,别人就看不见了,可否。”

“可。”冷冰冰的一个字。

他连多一个字都不想和自己说了吗?!!

楚绯澜放在身后的手轻轻一动,立马有一个暗卫去办了。

然后苏陌玉就和楚绯澜对视着,谁也没动。

过了一会儿……

“你……怎么还不去?”

“去哪?”

“买斗笠纱帐……”

“已经吩咐人去买了啊。”

“……”

有吗?他什么时候吩咐了人去买?

不过苏陌玉还是不想和他说话,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楚绯澜是简单的看着他,苏陌玉则是剑拔弩张的提防着他。

楚绯澜刚向前走了一步,苏陌玉就紧张的喊道:“你你你干什么?!”

“……”

看着楚绯澜沉下去的脸色,苏陌玉心里别提有多委屈,明明就是他不好,怎么搞的像自己不懂事惹他生气了一样?

楚绯澜看着苏陌玉一脸的害怕慌张和委屈,那颗像冰石一样冰冷的心顿时就软成了一滩水。也是,自己刚才,肯定吓坏他了,他害怕也是正常的。

于是楚绯澜温柔的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吓你了。你别怕我,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听着这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话,苏陌玉有些哭笑不得,对他的承诺也是半信半疑。

竖子!怎么就是养不熟呢?!

楚绯澜暗骂一声。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主子,斗笠纱帐已经买好。”

楚绯澜转身去取斗笠纱帐,苏陌玉则趁机跑到了桌边。梳妆台太危险了,没有可以逃的地方,离床又近,还是桌子这里好,安全。

楚绯澜拿着斗笠,幽幽的说了一句:“到底去不去玩?”

苏陌玉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上的斗笠,戴在了头上。楚绯澜在他戴的时候,看见他脖子上的痕迹,难掩得意之色。

戴好了斗笠纱帐,小小的倒荷叶斗笠,中间是空的,用来固定和方便被束起来的头发不弄散,斗笠边缘是一层白色的纱幔,垂至胸前,这样一来,不但看不见他的脖子,连他的脸也看不清楚,就是自己看路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吃东西的时候还要掀起面前的两片纱幔。

他觉得眼前的东西有些不清晰,楚绯澜一把拉过他的手,无视他的挣扎,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你要是再惹我不开心,或者想着挣脱我,信不信我现在就……”

苏陌玉心里又惊又惧又恨又恼,再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任由他牵着手,离开了浮云楼。

在下二楼时,他忽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面具,上面画着红色的花,像是凤凰木。苏陌玉纳闷为什么刚才不戴现在却戴上了。

楚绯澜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浮云楼是我的地方,我自然不怕谁认出来我,我在的时候,认识我的人不可能出现。但是大街上不一样,这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所以还是戴上面具比较好。”

苏陌玉低声道:“为什么我不能戴面具?面具不是更方便?这个东西好遮挡视线啊!”

“戴面具的话,你脖子上的‘好东西’可就一览无余了哦,你脸皮那么薄,即使别人不认识你是谁,只要被人看见了,你怕是会臊死在大街上的吧?”

苏陌玉无言以对。

两人在街上闲逛起来,虽然两人都遮住了脸,可那一身不凡的气质还是在人群里还是显眼得很,惹得不少人频频回顾。

苏陌玉到了大街上,感受到那股热闹的氛围,心情也渐渐好转,慢慢的将那些事情抛之脑后。

他左顾右盼,只觉得什么都新奇,琳琅满目,色彩缤纷,动静结合,苏陌玉忍不住发出惊叹。

他一会儿走到左边,摸摸精美的纸鸢,一会儿走到右边,看着笼子里羽色鲜艳亮丽的小鸟,逗弄玩戏。楚绯澜一直跟在他身后,偶尔看着他,露出温柔的笑意。

十五岁以前,他也曾像苏陌玉一样,向往着王宫外的烟火与凡尘,喜欢民间的一切,那时的他,虽然矜贵自持,有些冷淡,但也是会笑的。

直到有一天,他坐上了父帝天天坐着的位置,太师严厉的告诉他,从今以后,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怒,什么时候做什么,遇到什么事情要怎么应对,他只能沉默的点着头答应,并按太师所说的去做,没有半分拒绝的余地。

从那以后,他把以前学到的所有心计、算谋、冷漠、权衡运用到了极致,也没了时常和楚绯浔偷偷摸摸跑出王宫逍遥的时间,更不敢再有那种想法。每天就是处理国事、生杀予夺、利弊权衡、与人盘旋,经历得多了,渐渐的他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帝王,一个成熟的男人,但他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性格越来越冷漠,也越来越狠心。

渐渐的迷失了自己。

真是……好久没有在大街上逛逛了。也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若不是不可控制的对他一见钟情,自己这一生应该只会在那个最高最孤独的地方,每天喊着孤家“寡人”,做着那些算谋权衡之事,悲惨的活着吧?

苏陌玉完全不想理楚绯澜,也没看见他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还有他那眼底浓浓的哀楚。

他一直东看西瞧,看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仆人打扮的暗卫为他付钱,提东西,他乐不可支,不买白不买,于是短短一刻钟时间,就买了好多。

有一个小摊贩老板娘看见了他们俩,因为苏陌玉身材娇小窈窕,又遮着脸,楚腰纤细,楚绯澜看着他的眼神又浓情蜜意,老板娘也没多想,对着走到她摊位面前的两人招手,并大声喊道:

“这位公子,来给您娘子挑件首饰吧?”

“这位公子,来给您娘子挑件首饰吧?”

楚绯澜循声看去,见那老板娘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里了然,随即轻笑。

苏陌玉的脸则一瞬间就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老板娘,心里在吐槽着她的眼睛到底有没有用。

楚绯澜看了一眼苏陌玉,料想此刻他的表情一定很丰富,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不由分说拉着苏陌玉就走到那人的摊位前,忍住笑意,语气挪揄的道:

“老板娘说的是,是该为我‘娘子’好好挑件首饰!”

苏陌玉很想踹他一脚,却也不敢再招惹他,只得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愤愤然的撇过头去不看他。

老板娘拿出自己上好的簪花递到苏陌玉面前,却见苏陌玉撇头不看,觉得有些尴尬。

楚绯澜轻笑,对老板娘说:“老板娘莫怪,我家娘子正在同我怄气呢。”

老板娘恍然大悟,笑着,用粗大的嗓门喊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没什么的,公子买个簪花首饰哄哄就好了。这个,这个就很不错,石榴珠花簪,石榴多子,这红红的,和夫人的衣服都配啊!”

说到“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一句的时候,苏陌玉的脸色就变了,又听见“多子”什么的,更是尴尬不已,掀桌的心都有了,双拳紧握,眼里要迸出火来,虽然老板娘肯定看不见。

楚绯澜今天一整天都笑得很欢,笑意盈盈的。让后面一众明里暗里跟着的暗卫心里惊悚不已、毛骨悚然,都在后悔今天怎么不好好注意一下今天的太阳是从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出来的。

“我家娘子不喜欢这些,我看……这个!”

楚绯澜从摊上拿起一个水碧色的玉佩,玉佩上没雕龙也没雕凤,而且雕刻了一朵好看的荷花,花瓣俏丽柔美,每一片花瓣的曲线都十分美丽。

“娘子,喜欢这个吗?”

楚绯澜眉眼带笑,语气温柔的询问着身边的“美人儿”。好像两人真的是一对妻子赌气、丈夫疼爱的夫妻。

苏陌玉一掌将他手上的玉佩拍下来,在老板娘刚想开口劝解的时候,苏陌玉开口了。

“你别太过分!”

“!!!”

老板娘的眼神瞬间惊愕。

这声音……男男男男的!

楚绯澜也不生气,看了眼老板娘,笑道:“玉儿,别闹,你看看把人家老板娘吓成什么样了?”

苏陌玉看向那老板娘,即使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的肢体僵硬来看,想必心里万马奔腾了吧?

苏陌玉撇撇嘴,关他什么事?

又用愤怒的双眼紧盯着他,几乎是低吼般咆哮道:“你再敢恶心我你信不信我……我打你?”

小娘子炸毛了,真可爱……

楚绯澜喊道:“老板娘,老板娘?”

老板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啊?啊啊!公……公子有何吩咐?”

楚绯澜再次拿起那玉佩,在手里晃了晃,问道:“这玉佩怎么卖?”

“哈哈哈……原本啊,要十两银子,不过,两位公子既然喜欢,那就五两吧。”

老板娘笑着伸出五根手指头晃了晃。

苏陌玉道:“一下子就便宜了一半?老板娘,你这不亏吗?”

老板娘笑容满面,神神秘秘的对苏陌玉道:

“公子放心,亏不亏我三娘心里有数,我不在乎这五两银子。全当做缘份,便宜卖给两位公子,祝两位公子啊,百年好合(荷)!”

苏陌玉抽抽嘴角,表示很无语。而楚绯澜则抿着嘴,无声的笑着,满脸写着:我!很!高!兴!

老板娘见苏陌玉不语,以为他不好意思了,于是宽慰道:

“公子莫不好意思,这有什么的,只要喜欢,管他瘦的肥的、贫的富的、男的女的。千金难求一人心,这世上啊,最难求的就是真心了,公子有幸,得这位公子在侧相伴,莫要理他人嘴上无德、胡言乱语。自己活得开心就好,怕什么人言可畏,名誉和别人的看法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再说了,”

老板娘忽然压低了声音,一手括在嘴边遮掩,道:“咱们的澜帝陛下,不也是……这个吗?”

“……”

“听说,这陛下从来没有宠幸过后宫女子,却极其宠爱一个江湖公子,好像叫什么玉,那个男人啊,长得那叫一个好看,把陛下迷得团团转,两人啊月下盟誓,鸳鸯同……”

“老板娘!”

老板娘还在絮絮叨叨,苏陌玉却实在受不了了,打断了他。

再说下去,他颜面无存是小,怕是楚绯澜不会让她活着回家……

楚绯澜笑而不语。

苏陌玉硬着头皮道:“好了,我们知道了,这玉佩我们买了,谢谢老板娘的好意。”

说完,便撒腿跑了起来。

看着落荒而逃的苏陌玉,楚绯澜身心愉悦,一挥手,一个暗卫扔了一块金豆子在她摊上,不顾那老板娘“公子我找不开”的喊叫,楚绯澜提步追了上去。

一把拉住闷头往前跑的苏陌玉,苏陌玉被拉扯猛然回头,两人很凑巧的撞在了一起。

隔着那一层纱幔,两人的唇猛的相撞又迅速分开。

苏陌玉惊了。

楚绯澜也惊了。

两人站在路中间,都愣愣的看着对方。

良久,苏陌玉扬起手,在暗卫们的惊恐眼神中,到底还是没有落下,不是他不舍得,完全是他……不敢。

“你你你……你说了,你!”

苏陌玉气结。

“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信吗?”楚绯澜愣愣的开口。

“猪才信你的话!”

苏陌玉说完就想跑,却发现楚绯澜还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胳膊。

“放开!”

“你……害羞了?”

苏陌玉眼里闪过惊慌,磕磕绊绊的道:“才没有……”

楚绯澜没有再说什么,徐徐图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都懂。

他温柔的笑着,哄道:“好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其实……我觉得那个老板娘说的很有道理啊……”

“……”

“不如……”

苏陌玉冷冷的打断他,“陛下,您还是省省心吧,别说你还是我苏氏惨案的嫌疑犯,就算你真的和我父王他们的死无关,我也不可能接受你。”

“你是天下共主,是必须要绵延子嗣的,注定要三宫六院美人无数,而我呢,决不可能和别人共同分享我的心上人。我从小就立志,未来待我成亲,我就只娶一个,和她两心相知,朝朝暮暮,身心皆予一人。决不会看上其他的女人。再者,我就算没了武功,就算生的娇弱,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承受着你刚才做的那种混账事?!”

楚绯澜哑口无言,顿了顿,他极认真的问道:

“如果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包括两心相知,朝朝暮暮,身心皆予一人呢?”

苏陌玉嗤笑,“你觉得可能吗?你的大臣会允许堂堂天下共主偏宠一人,甚至是一个男人吗?你能忍受和我在一起的后果吗?最简单的,你无法做到绵延子嗣!”

楚绯澜静默了,是啊,做为一个帝王,就是要雨露均沾,后宫佳丽三千,不能独宠偏爱,作为一个帝王,他更要绵延子嗣,以选择其中一个最优秀的来继承这片江山,这是身为帝王不可撼动的规矩,也是他的责任。

苏陌玉见他不说话,继续开口,但是声音却柔和了很多,轻声道:“所以,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来撩拨我,更不要给自己希望,如果你做不到还要强求,不仅会害了我,还会害了你自己。”

两人沉默半晌。

最终楚绯澜艰涩的开口,“不是要逛街吗?走啊,下面还有很多好玩的呢。”

苏陌玉垂下眼眸,虽然他不是很看得清楚绯澜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但是听着他那忧伤的语气,还是觉得不忍心。

他也没甩开楚绯澜的手,两人就这样别扭而执拗的拉着手,继续逛了起来。

一座酒楼上,一袭暗青色竹叶纹宽袖衫的主人正死盯着下面的两人,双眼腥红,面目狰狞,放在窗棂上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了肉里,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两人又逛了很久,不过,把话说清楚之后,苏陌玉反而没觉得那么尴尬了,看见什么新奇玩物会偶尔问问楚绯澜这是什么,看见好吃的会问问楚绯澜想不想吃(其实主要是怕花着他的钱不给他点一份他会生气),难得的相处融洽的过了一个下午。

苏陌玉拍着圆滚滚的肚皮,看着一个暗卫上前来禀告:

“主子,已经卯时了,咱们得回宫了,再不回宫,待宫门下钥,可不好了。”

“哦?”苏陌玉接过话茬,“这么快就卯时了?夏季落日晚,倒还没觉得,玩儿得太开心了,都忘了时间了。那就……回去吧?”

楚绯澜点点头,苏陌玉看着身后五个暗卫怀里满满当当的盒子,觉得有些汗颜。

暗卫将马车牵来,两人坐上马车,不紧不慢的赶回宫去。

看着马车慢慢行驶,消失在视线,酒楼的某个房间的窗户上的暗青身影也离开了,只留下窗棂上几滴殷红的血。

回到宫中后,苏陌玉死活不肯取下那个斗笠,让温时温池觉得十分奇怪,让他们觉得更奇怪的是,公子离宫时明明穿的白衣,怎么回来之后换了身红色的衣服?苏陌玉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即使是对温时温池,他也没那个脸说出那些荒唐事。好不容易把所有人赶走了之后,才取下来,照着镜子,良久沉默。

良久后,寝殿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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