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生共死

没有过多的时间用来自我介绍了，楚尽忠知道每在城内耽搁一秒钟，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楚尽忠深深的吸了口气，环顾七名溃兵道：“兄弟们都是好样的，要是所有人都像咱们一样，日本人能不能占领南京城还是两回事那，如果想甩掉身后的日军追捕，我们必须狠狠干一家伙，尤其那两条军犬必须打掉，现在距离黎明时间不多了，在天亮之前，我们必须找一个地方隐蔽待命，天黑后在择机突围。”

一名身材魁梧，抱着捷克轻机枪人高马大的老兵闷声闷气道：“长官，你是好样的，不像那些贪生怕死的孬种，俺都听你的。”

其余六名溃兵交换了一下目光纷纷点头，楚尽忠明白，这几名溃兵一路走过来，让他们能够紧紧团结在一起的就是‘生的希望’！

楚尽忠望着有些惊慌不定的几个人，他知道这些人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他们之所以还没放弃抵抗，就是因为日军的残暴和肆无忌惮的屠杀，人多未必力量大，除非能够抱着必死之心拼杀到底。

幸运的是日本人竟然收住了军犬，显然在日军部队中军犬和军马的价值都要高于普通的士兵，而且军犬一般也都是所配属步兵部队，部队长的心爱之物，让其去追击毫无价值的中国散兵？

楚尽忠将自己口袋里面的日本饼干分给六名溃兵，在分饼干的时候，楚尽忠突然愣在了原地，因为所谓的日本饼干上竟然清晰的印着民国二十年，东北边防军军用干粮？

王八蛋！楚尽忠再也没了胃口，将剩余的饼干全部丢给六名溃兵，甚至将自己口袋中的饼干渣子都抖得干干净净，彷佛不想与其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一般。

东北沦陷七年，日本人打到了国府南京，竟然吃的还是当年沦陷时张少帅丢在东北的家当？想想威风八面的张少帅，还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难怪终身不回东北，当真是无颜面对三千万父老啊！

楚尽忠望着狼吞虎咽的六名溃兵正色道：“现在的情况大家想必也清楚，杀出去算是我们的运气，杀不出去能多干死一个小鬼子算一个，就当给冤死的弟兄们和老百姓报仇了。”

一名人高马大扛着捷克机枪如同冲锋枪的中士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山东腔道：“长官，我耿彪家里兄弟六个都在教导总队当兵吃粮，现在就剩下我一个活人了，我活着就是为了杀日本鬼子，给我兄弟报仇，你怎么说俺怎么办！”

楚尽忠微微一愣，果然是山东大汉，于是转向另外五名溃兵，其中一名穿着灰布军装草鞋的上士当即一个立正：“川军重枪上士马国，听从长官命令。”

楚尽忠上下打量了马国一遍好奇道：“川军为何还有部队在南京城内？你们的主力不是早就向徐州机动了吗？”

马国一脸悲切道：“狗日的军政部装备处，我们是集团军部所属部队，原本是集中更换武器的，我们的古董马克辛早就不能用了，等在南京换装，因为没钱疏通，日本鬼子都破城了，弟兄们赤手空拳和小鬼子厮杀，肠子被刺刀挑出来拖了十几米长痛死的弟兄，被倒满煤油烧死的弟兄。”

马国面无表情说得非常慢，彷佛事不关己一般，那种莫名的悲伤中带着一股戾气！

众人吃完，楚尽忠吩咐检查了一下武器，除了耿彪和马国之外，楚尽忠也不想在认识其余的人了，戴眼镜的瘦弱列兵还想介绍自己，结果楚尽忠一挥手让其坐了回去，楚尽忠不想多认识一个人，因为认识了就意味熟悉了，熟悉了等他死的时候就会多一分感伤，尤其新兵的命贱。

楚尽忠细数着腰包里面的子弹，一颗子弹一条命，或许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但是今夜自己要为生存而战，楚尽忠摸了摸胸前口袋里最后一颗子弹，那是他留给自己身为军人的荣誉，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大场南木生于北海道，今年已经四十四岁了，四十四岁的陆军步兵大尉在日本陆军中已经谈不上什么前途了，尤其继承了大和民族全部优点的大场南木，可谓是一脸横肉，身材五短外加萝卜腿。

大场南木阴狠的望着被袭击过的现场，德国人的大使馆他不敢惹，他非常清楚恐怕就连他的上司吉田联队长都不敢话让部队进入德国大使馆，前天闯入美国大使馆的下田中尉被直接枪毙了，这对于帝国军人是一种非常屈辱的死法，所以今天大场南木显得十分克制。

在视察过袭击现场之后，大场南木完全可以断定只有一名袭击者，而且这名袭击者至少携带了三支三八式步枪，这就意味着对方至少干掉了三名皇军士兵。

三个射击点七枚弹壳，距离七具尸体不过五十公尺，大场南木倒吸一口凉气，在大正十一年式机枪精准的压制下，如此快速的机动和射击，七弹七命？这种射击技术甚至让他也深感望尘莫及，这样麻烦的一个对手还真让人感到棘手。

大场南木望着对手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头，还在燃烧的九五式轻型战车和烧焦的驾驶员让大场南木不禁捂住了嘴，南京破城以后失控的各部队开始大肆屠杀平民和投降放下武器的中国军人。

南京城内来不及清理的尸体堆积如山，虽然是冬季，但是中国江南的冬季并不那么冷，无法阻止尸体的腐烂，腐烂尸体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令人狂。

大场南木望了一眼身后的部队，南京的夜，那种冷让大场南木刻骨铭心，该活动活动了！大场南木面目狰狞的一挥手：分梯队搜索，不要放过任何活的支那人！

站在大场南木身旁的高桥大队附听到命令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如果漂亮的支那女人？”

大场南木怒气冲天的瞪了高桥大队附一眼，压低声音：“给我留着！”

高桥大队附会意的点了点头，日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形呈前后三角队形开始搜索，联络兵向夜空打出了二颗黄色信号弹，两枚联队信号弹在夜空中显得那么的凄美。

楚尽忠抬头望了一眼日军联络信号弹升起的方向，转头望向六人深深呼了口气道：“既然大家都听我指挥，把命都交给我了，我没法给你们任何的承诺，我只能说，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