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鸡啄
明眼人都看出来,沈家这次是重拿轻放,雷声大雨点小,陛下有意开恩饶过沈家。
所以当旨意下达后,沈暮痛快交出两子,未牵连到旁支,故而沈家的人都没敢造次,一直缩着脑袋过日子。
伤筋动骨一百天,沈云谏在刑部待了不到5天,但硬生生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开始慢慢下床。
中间无论沈夫人怎么闹,甚至来到他门口骂他:“见死不救,踩着两个弟弟上位,怎么还不去死”等恶毒的话,都没动摇他的养伤决心。
骂的次数多了,沈夫人又被禁足,气得在房间里摔东西泄愤,摔累了,就想儿子,想着想着就开始哭,时间久了,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太好。
沈暮也不管她的这个夫人,只要她不出府闹,他都能忍,现在没了官职,一方面是没有脸面出去结交好友,另外一方面沈府唯一的希望就系在沈云谏身上,反而开始刻意去修复早已千疮百孔的父子关系。
这半年,除了沈家,其他人好像都没太大的变化。
徐明珠还是喜欢到处撒欢出去玩,但身边有了保护她的跟班,即便她再反对也没用;宋慎之自打换防回来后也没什么事,挂了兵部的一个闲职,有事就去点个卯,无事就操练新兵,倒也惬意。
陈坚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替陛下除了沈家,虽然现在的结果挺让他心里不爽,但也没追着打,恢复了朝堂上一贯不吱声的习惯;淮王本来就没想着和陈坚对着干,所以一时间朝堂又恢复了一片祥和。
除了李森,时不时带着手下的人在京城附近抓人。
不过,京城里这些手握大权的大老爷们倒是都喜欢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如果没有绝对利益冲突,是不愿得罪对方,所以反而形成了互相牵制,互相平衡的诡异局面。
又是一年新年,百官携带家眷参加宫宴,和往年一样,淮王带着王妃和世子宋慎之入了宫,明珠则仍留在王府。
由于今年宋慎之也留京,明珠早就买了更多的烟花屯着,等他们参加完宫宴回来后一起放。
宫宴之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皇帝听了几首小曲,又看了一场木偶戏,就推说乏了,然后回了后宫。
皇帝走了,大臣就开始随意了起来,一些私下关系亲近的大臣这时候也顾不得避嫌,几杯热酒下肚就开始偷偷坐到一起吃菜闲聊。
毕竟要过年,所以平日里那些规矩就暂时抛诸脑后,淮王一家人向诸位大臣敬酒后,也告辞回去,人离席没多久,爱八卦的大臣一时间话头就扯到了淮王府。
“年年如此,陛下走了没多久,他们家就回去了,肯定是和徐姑娘一起吃团圆饭了”
“我就奇怪了,受宠的徐姑娘为何从来不参加宫宴?”
“这你就不懂了吧,她虽然备受宠爱,但无任何封号,也无诰命,是不能入宫的”
“哎,你说,他收为干女儿也行啊,但也一直这样养着,真是看不懂”
“可不是,我母亲喜欢特别喜欢她身边周妈的孙女儿,还做主给我二弟当了干女儿呢,怎么就这么奇怪”
“不管了不管了,咱喝酒,喝酒...”
听着旁边的窃窃私语,陈坚只是默默听着不吱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又看着大殿上的红灯笼发呆,像是吃多了酒有点醉。
不一会儿,陈坚喝多了几杯,倍感无聊,就转身离席,等在门口的人赶紧迎了上来。
出了宫,陈坚却不愿意坐马车,淡淡的说:“酒喝多了,慢慢走回去吧”
皇宫离他的府邸走路约么要半个时辰,但想到过两天就是新年,就想到街上看看,只留了两个贴身的人,其他的就打发回去。
即便是晚上,但州桥夜市依然热闹的很,各式各样的摊贩在路旁摆开,有平易近人的水饭,有鲜香扑鼻的炸果子,让人见了都忍不住买一点尝尝。
不过这里的热闹陈坚一点都不感兴趣,也没想过在这些摊位上驻足,一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穿过人流,目光冷峻,周围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他仿佛跟没听见一样。
穿过了夜市,来到柳条街,这里是专门卖新年装饰的,沿街的商铺外面都挂满了五彩斑斓的纸花,各式各样的灯笼,还有官府定点售卖的烟花炮竹。
许是回想起了刚刚席间有人提起淮王府今天晚上会放烟花,所以路过烟花铺子时,没有任何犹豫了走了进去。
店里的人很多,陈坚又是乔装,伙计们顾不上看起来不像是买东西的客人,打了个照面就忙着给其他顾客介绍烟花的品种、价钱之类的。
陈坚也不恼,真就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当目光落到一株巨大的爆竹前时,楞了一下,随即问:“这个怎么卖?”
伙计匆匆回头看了一眼,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行小字:“镇店之宝,概不出售”
“既然摆了出来,为何不卖?”陈坚有点固执的问。
“你没看见吗?镇店之宝!谁家做生意的会卖镇店之宝啊”伙计没好气的说,然后又去忙活手里的活儿。
身后的两个人看到伙计如此无礼,正准备上前理论,不料陈坚抬手阻止了。
从他们三个人进门开始,掌柜的就注意到他们了,见要和伙计发起冲突,立马从柜子后面跑过来打哈哈:“这位贵人,这个冲天炮其实是个哑炮,不能点的,您要是看上了店的其他炮竹,可以给您便宜点”
“既是哑炮,还好意思摆?”
“贵人有所不知,这个炮竹是十多年前衡王叛乱时,用来传信号的,虽然已经破破烂烂了,但是年年缝补保存至今,也是为了感念陈夫人的大恩”
听到掌柜的这样解释,后面的俩人立马闭嘴,眼神躲闪的看了看陈坚,然后低头不说话。
陈坚也不吭声,就这样盯着那个炮竹很久,久到掌柜的脸都笑僵了,冷汗都渗了出来才移开目光,看了一眼掌柜:“打扰了”,之后便出了门。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小雪,细细的落下,地上已有白白的一层,一群人在陈坚身后兴高采烈的喊着:下雪了,下雪了!
“看着这雪要下很大,哎呦,瑞雪兆丰年呐...来年庄稼要有个好收成咯”
这一切又和陈坚没有关系,他就这样木木的走在喧闹的人群里。
路过德胜街的桥边,偶然看见巨大的炮竹在空中炸响,热烈又灿烂。
“这是谁家在放炮竹?”
身后的侍卫瞧了瞧方向,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的说:“是淮王府”。
听到是淮王府,冷了半天脸的陈坚倒是突然来了兴致:“走吧,去看看”,说完抬脚就拐向淮王府。
身后的俩人呆了一下,立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