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换题

前世，元鼎十四年的冬天，孟欢颜度过了最寒冷，也是最漫长的一个季节。

她清楚记得当崔行玉成为状元郎的那日，整个太尉府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当孟欢颜走出房想同众人一齐庆祝时，却看到了崔行玉正和孟文鸢依偎在一起的场景。

后来，崔行玉顺利进入翰林院并自立门户，孟欢颜虽然和孟文鸢同时被崔行玉接走，但当孟欢颜到了新的府邸后，便被关在了那座破败院落里，从此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

旭日东升，冬日的阳光穿过枝叶，投落满墙晃动的日影。考试地点设在了隆庆殿内举行，此时考场上严肃寂静，两名监考官端坐于大殿内，表情淡然地注视着每一名考生，而在考场之外，皇帝亲自下旨命冯云澈带领禁卫军时刻守卫。

时辰一到，监考官将试题逐一发放于众考生手中，崔行玉抑制不住兴奋，然而，当他打开的那一瞬间，整个身子瞬间僵住。

不对啊！这题不对！崔行玉抬头瞟了周围一眼，众学子都已经开始作答，就在崔行玉纳闷儿之际，他突然看到自己右前方的安定侯世子陈少卿正奋笔疾书答题，他当即意识到这场考试绝对是个圈套。

但此时他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坠落，崔行玉尽量安抚自己的内心，他用颤抖的双手拿起笔开始答题，但由于太过紧张，他感觉眼前模糊一片，大脑空白。

时间很快就过去一半，崔行玉一题还未作答，监考官提醒后，崔行玉像失了魂魄一般开始提笔落字。

昭华殿内，皇帝一早将楚凌王邀进宫下棋。

“皇兄今日好兴致，不知有何愉快之事？”

“也没什么高兴的事，只是今日考试，孤心情紧张，想和你下棋缓解一下情绪。”

楚凌王哈哈大笑道：“皇兄真是说笑了，该紧张的是那些考试的学子，您又不参加应试，何来紧张之说？”

皇帝淡然一笑，“孤当然紧张，昨夜挑灯夜战，孤绞尽脑汁临时出了考题，不知妥否，也不知是否能考出这些学子的水平。”

一语话毕，楚凌王手中的棋子顿时掉落，他脸色阴沉，良久，他问道：“臣弟记得皇兄不是将出题大任交给了方大人吗？为何临时换题？”

皇帝不紧不慢道：“一时兴起，不过是难为了方大人，但方大人功不可没，孤随后还是会奖赏他的。”

楚凌王已然意识到今日考场之上会发生何事，但此时他也回天乏术，这方亭远势必要舍了！

皇帝悠悠喝起了茶，还不忘瞟了楚凌王一眼，他已经看出楚凌王的心思，于是连忙转移话题：“礼部侍郎之子的死，大理寺处理的怎么了？”

楚凌王收回思绪赶忙道：“已经查明，是扶风山附近的山贼所为，臣弟已将他们正法，只是可怜了李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这么说追杀长宁郡主的也是那些山贼了？”

楚凌王默然，事实上，楚凌王原本想借此挑起礼部侍郎李林誉与冯云澈的矛盾，但怎奈何孟欢颜未死，楚凌王怕暴露，于是匆匆找了几个山贼当了替死鬼，可惜李笑初未与其父亲说明，就想暗地里攀上楚凌王这个大树，奈何成了炮灰。

皇帝自然是不相信楚凌王说的话，但也不想对楚凌王的行事再做追究，于是提醒楚凌王。

“你是我大曌国声名赫赫的楚凌王，在有些事情上不应该拘泥于小节，那孟欢颜说到底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家碧玉，你何必与她一般斤斤计较，听皇兄一句劝，放过她吧，就当是给孤一个面子。”

楚凌王若有所思，看来这个孟欢颜已经彻底把皇帝收服了，为了这么一个小女子竟不惜亲自和他说好话，楚凌王现在对孟欢颜更加感兴趣了，他也想看看这孟欢颜三番五次从他手中逃脱，日后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皇兄说笑了，臣弟怎会和长宁郡主一般见识，况且自从与长宁郡主打交道以来，臣弟觉得她甚是聪明，与寻常女子不同，也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皇兄放心，臣弟不会找她麻烦的。”

两人相视微微一笑，皇帝于是命人给楚凌王斟茶，气氛顿时缓和不少，二人又开始下棋，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内侍杜公公从门口走了过来。

“启禀陛下，考试时间快到了，陛下是否按照原计划进行？”

楚凌王听完暗自思忖，这皇帝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表面却不动声色，他眼睛盯着棋盘，耳朵仔细听着皇帝的谈话。

“按照原计划进行，即刻摆驾隆庆殿！”

楚凌王赶忙起身道：“既然皇兄有要事处理，那臣弟就不多打扰了，改日臣弟再来与皇兄下个痛快。”

皇帝摆摆手道：“不急不急，今日传你进宫，除了陪孤下棋，孤还要带你去看一出好戏，考试快结束了，你随孤一同去隆庆殿看看那帮学子考得怎么样了。”

楚凌王有些出神，但此时却毫无退路，只能跟着皇帝向隆庆殿走去。

众考生依旧奋笔疾书答题，丝毫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但只有崔行玉如坐针毡，目前看来这份考题的难度高于方亭远给他的那套试题。

其他考生也是答得满面愁容，有几个考生因为过分焦虑紧张而晕倒在大殿之上，考官直接命人抬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钟声一响，众学子不情愿地放下了手中的笔，大家眼神空洞，双目无神。

“圣上驾到！楚凌王驾到！”

众人一怔，立刻收回思绪，转身之际，皇帝带着楚凌王走进了隆庆殿，身旁还跟随着冯云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内侍将椅子搬到了正中央，皇帝径直坐下，片刻，皇帝示意监考官将几个考生的试卷呈了上来。

众人不明所以，私下发出轻微的议论之声，这是要做什么？皇帝当众阅卷？

冯云澈一脸淡然站在旁边，楚凌王时不时看向皇帝，只见皇帝翻看着众考生的卷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良久，皇帝将卷子交给监考官，对众人说道：“孤知道大家为了前程寒窗苦读十年，这里面出生寒门的学子不在少数，孤之所以在科举之上设立制举，就是为了不定时选拔人才，给那些在科举中失利学子一次机会，但是偏偏有人要挑战孤的底线，竟然在这大殿之上公然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