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我该怎么面对你呢？

陆宇晨泪眼模糊，他努力想看清楚一切，可是，眼泪却断了线一样流下来，完全看不清。

已经换过衣服的叶烟雨，全程陪在陆宇晨身边。

然后，两人一起听到了陆山海会成为植物人的消息，叶烟雨的心，不断往下沉，犹如溺水后，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心中压抑的厉害。

本以为，这已经是最不幸的消息。

直到陆初晨打来电话，“姐，怎么了？”

“奶奶走了，呜呜，走了。”

陆宇晨感觉到眼前阵阵发黑，不断的天旋地转。

“陆宇晨？陆宇晨？”

叶烟雨尝试扶住他，重量压来的时候，两个人几乎双双倒地，陆宇晨勉强扶着墙壁，才总算站稳。

果然，不是所有的别离，都会在长亭外，古道边，也不会给你折柳闻笛声的机会，有些事，有些人，就永远停在了上一个瞬间，等她再出现在你的脑海时，也只能怀念。

陆山海没出事前，总会和李梅交错开时间，总有一个人会陪在老太太的身边，哪怕她睡着了，每隔几分钟，也会过去看看。

人啊，越是年龄大了，就越会害怕在没人陪伴时离开。

陆山海知道的，陆宇晨也知道的，奶奶其实很害怕一个人待着，更害怕孤独的离开。

可是，怕什么，最后，往往就越会这样，有些事，不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陆宇晨心口疼的厉害，仿佛有无形的大手，彻底攥住心脏，在疯狂的压缩，揉搓。

叶烟雨罕见的哭到眼睛红肿，这一刻，她甚至无比希望，如果，千年后的我归来，如同以前那样，我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不用清醒的面对现在的一切？

不管是陆山海出事，还是奶奶孤独的离开，真能说成是意外吗？

或许，当时的事情，几乎没有人看到，可以不说出去，可以隐瞒所有人，但唯独，陆宇晨和叶烟雨都无法欺骗自己啊！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叶红枝！

如同千年后叶烟雨说的那样，不管是以前，陆宇晨在结婚那天遭遇车祸，还是现在的一切，都是叶红枝在逼着他们走到了现在。

但是，叶红枝却是叶烟雨的亲姑姑，这个问题，该怎么回避？

陆宇晨甚至不敢去想，他几乎有些麻木的向外走去。

神色沉重的孙特，扶着陆宇晨，“你要去哪？安心待在医院陪叔叔，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帮你......”

“我奶奶，没了。”

陆宇晨的声音沙哑到不成样子。

孙特张张嘴，有些事，他的确能帮，可是，陆宇晨终归要亲自去送他的奶奶，这是谁也替代不了的啊。

“我送你过去，节哀，所有的事情，慢慢来，不论觉得这一刻多么难熬，所有的事情终归会过去，我们几个兄弟在呢，烟雨，也还在陪着你呢。”

陆宇晨在泪眼模糊中，看向了叶烟雨！

两人四目相对时，第一次，竟有无言以对的感觉，究竟该说些什么呢？

“走，我开车送你！”孙特扶着陆宇晨，向外走去。

几个人走出医院，要上车的时候，叶烟雨碰触车门的刹那，就像触电般缩回手。

泪如雨下中，叶烟雨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烟雨？”

这是出事后，陆宇晨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声音沙哑，泪眼婆娑中带着疑惑？

“我，我只是突然想到，奶奶，真愿意看到我吗？”

陆宇晨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我很想，很想陪着你，可是，陆宇晨，我们骗不了自己，我知道的，现在的我在你身边，只会是你的负担，你看到我的时候，你就会想起叔叔，想起奶奶。”

陆宇晨下意识的去牵姑娘的手，叶烟雨却向后躲了躲。

本能的摇着头，连陆宇晨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此刻摇着头，究竟想表达着什么意思。

“渐渐的，你总会压不住心里的那个念头，如果，不是我，如果，我们没有结婚，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陆宇晨还在摇头，叶烟雨全程带着哭腔，“我会心疼你，可是，我又毫无办法，因为知道那一切真的就是怪我，咱们还能够无所顾忌的在一起吗？”

怔了下，陆宇晨下意识的迈步过去，紧紧攥住了叶烟雨的手。

哪怕泪眼模糊，哪怕说不出话来，陆宇晨却不想松开姑娘的手，就像当初那样，如果能永远十指紧扣，该有多好？

叶烟雨轻轻的挣脱，当挣脱不开的时候，她开始用左手去推开陆宇晨的手。

“陆宇晨，就当我嫁过你了。我看过你高兴的模样，我看过你为了我不顾一切的模样，我也看到过，你明知道不会再有一个好的结果，却还是不愿意松开我手的样子。

就当我嫁过你了吧，我承认了，我是个胆小鬼，我害怕的，不是你无法面对我，而是，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更不知道以何种心态去面对你了啊。”

陆宇晨不断摇头，他还是不肯放开叶烟雨的手。

这一刻，姑娘泪眼模糊，却拼了命的去挣脱，去推开陆宇晨的手，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坚定的，要离开陆宇晨。

当陆山海出事的时候，向来情绪稳定的陆宇晨，其实心里慌了，他甚至都没有听清叶烟雨和叶红枝究竟是说的什么。

事情已经无法更改，千年后的自己，耗尽了一切，她做到了所有能做的，可惜，结果依旧不尽人意。

叶红枝还活着，叶烟雨甚至不确定，那个疯子，会不会在某一天，卷土重来。

是的，王子和公主的确是因为相爱在一起，可是，谁也没规定过，因为相爱在一起的人，就一定会幸福。

如果现在回想过去的一切，陆宇晨，我后悔了，或许，我早该放开你的手，哪怕，我等待了千年，我努力了千年，人定胜天，也终归是笑话一场。

“陆宇晨，你弄疼我了。我这儿也疼！”

叶烟雨指着自己的心口，整个人哭到颤抖，“你放了我好不好？给我一条活路，也给自己一条生路行不行？我真的累了啊。”

姑娘一根一根手指的去掰开陆宇晨的手，孙特等人，站在稍远处，只是神色复杂，他们，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去劝什么。

叶烟雨知道的，当她说出自己手疼的时候，陆宇晨，就再也攥不住她了。

当姑娘决然转身的时候，陆宇晨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如指间滑沙，再也握不住。

有很多的路人，向这边看过来，他们看到了一个转过头哭泣的哭娘，这辈子，再也没见过比那还要让人心疼的，破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