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残影
秦歌拿起腰间的水囊递给伤员们，他们先是退让，不敢接，廖安北轻嗤一声，夺过水壶喝了个干净，又随手将水囊扔在地上，连句“谢谢”也没说，又坐回了石头那，头转向一旁，不去看秦歌。秦歌捡起水壶，拍拍上面的泥土，重新挂回腰间，脸上不见一丝生气。
他们与秦歌不甚熟悉，只看到廖将军颇为倚重秦歌，加之秦戎的威名，他们也不敢在秦歌面前随意攀谈。况且秦歌在战场上杀敌时是何等骁勇，他们当中也是有人见过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活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休息了一刻，秦歌问了问伤员可休息好了，众人纷纷起身响亮回答，只有廖安北还坐在石头上，手不住地扇风。秦歌指着一个左肩有箭伤的小士兵，“你送廖小将军回营吧。”
被指中的小士兵看起来不过十几岁模样，被秦歌点中后双颊微红。他点点头，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抱拳礼，表示一定做好。秦歌不放心地嘱托道：“帮廖小将军拿着东西，别累坏了廖小将军。”
廖安北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他蹭的站起来，眼睛瞪的老大，握紧的双拳昭示了他的愤怒。“秦歌，你休要侮辱我，我岂需一个伤员来护送？”
秦歌笑了笑，“廖小将军，您歇的最早，起身却最晚，我还以为您受了多重的伤，竟不如这些伤员呢？”
廖安北涨红了脸，眼睛不知该往哪瞟，“那是因为……我，我拿着这么多东西，我累了。”说完，他还坚定的点点头，似乎也说服了自己。
秦歌收敛笑容，上前一步，“廖小将军可是廖将军的亲子？”
廖安北抬起头，怒气冲冲地瞪着秦歌，看这架势，怕是要吃了秦歌一般。“我自然是父亲的儿子，你休要诋毁我母亲的清白！”
秦歌三步并作两步，飞身上前，空中几乎还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她与廖安北之间只有两步的距离了，她扯住廖安北的衣领，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武功平平，反应力与警惕性也与常人无异，处理军务也并不出色，体力又差，你哪一点与廖将军相似？”秦歌放开了廖安北的衣领，廖安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你是辅国大将军世子，日后要承袭乃父的爵位，你如此这般平庸躲懒，守得住君国的国土吗？廖将军一生爱惜羽毛，守疆卫土，战功无数，你真以为能躺在先辈的功劳簿上吃一辈子吗？”
廖安北看着地上的小石子，脑中轰鸣着秦歌的话，他竟然觉得秦歌说的有些道理，但自幼的骄傲不容许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认输，尤其是在这些下属面前。他倔强的瞪着秦歌，只是眼神已不再坚定，“你还不是躺在先秦将军的功劳簿上才有今日的尊容。”他大声嚷着，似乎大嗓门能增加底气一样。
秦歌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十四岁就在战场上搏杀，没有父亲的庇护，在战场的诡谲中排兵布阵，在皇上的猜忌中远征柔然，你竟觉得我得到将士的尊重仅仅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秦歌将掏出藏在靴子中的匕首，砍断一根树枝，利刃直指廖安北的喉咙，伤员们不禁深吸一口气，廖安北也慌的咽了一口唾沫。
“你不要乱来，我父亲可是辅国将军，我姑姑是皇上的惠妃，你要是敢动我，我爹和我姑姑不会放过你的。”廖安北根本不敢动，他甚至怕秦歌一个拿不稳就会刺穿自己的喉咙。
“胆小如鼠，不堪重用。”秦歌帅气地收回匕首，冷冷地丢下八个字。她从下裙撕下窄窄的一条布条，将鹿牢牢地捆在背篓外，而后背起背篓，大步向前。伤员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都紧紧跟上。
廖安北看着秦歌一行人的身影已经走远了，才大步跟上去，堪堪没有跟丢。背后早已被冷汗浸透，十月的风吹着冷冷的。
走了一段路，几个伤员都想帮秦歌背着背篓，都被秦歌笑着拒绝了，廖安北看着秦歌瘦弱的背影，好几次也想接过背篓，但他不敢开口，只好缩着手跟在后面。他一路上都在思索秦歌的话，想的脑子都有些痛了。
秦歌见天色有些晚了，日暮黄昏，天边的火烧云浓艳绮丽，秦歌将手中的三七扔进背篓里，“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今晚吃肉。”
伤员们喝了多日米汤，一听晚上要吃肉，眼睛都放光了。秦歌扶着沿途的树枝，一步一顿的下山。廖安北见之觉得可以讨回之前丢的面子，不禁轻嗤出声，快步跑到了秦歌前头，还略带得意地嘲讽道：“没想到你累的要扶着树走，哈哈哈哈。”没想到脚下一滑，竟沿着山路滚了下去。
秦歌大惊，迅速将背篓卸下扔给身后的伤员，自己则施展轻功踏着树干一路向下，终于截住了廖安北。廖安北滚到秦歌脚边才停下来，一路上的树和石头将他撞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秦歌又撕下一条裙摆，缠在廖安北头部的伤口上。伤员们也抬着木筐慢慢挪到了廖安北处。廖安北已经昏过去了，闭上了那双常常瞪人的眼睛，也闭上了那不饶人的嘴。秦歌接过木筐，将廖安北推离自己的怀中，“你们轮流背他下山。”说完便背上木筐走在了前面。
刚被秦歌玉手指过的王小栓主动背起廖安北，他没想到廖安北看着不胖，居然这么重，一下子就给他压弯了腰。他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扶着廖安北，一只手撑着地，其他人纷纷来帮他。一脸憨厚像的李大柱一使劲，把廖安北扔在自己肩上，就这样扛着他。
“大柱哥，你肩上还有伤呢，还是我来背吧。”瘦弱的王小栓想把廖安北再背上来，只是瘦瘦的他力气也小，根本抢不过李大柱。
李大柱拍拍王小栓的肩膀，爽朗地笑笑，“我受伤的是右肩，小将军在我左肩上，根本碍不着。我做惯了搬扛的活，你就放心吧，累不着也不会摔了小将军。”他大步跟上秦歌，“待会我累了，有你们帮忙的时候，是不是啊，弟兄们？可不能躲懒啊。”说完有是爽朗的笑。而后响起起此彼伏的“哪能呢”“我先来”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