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除夕

很快就到了除夕夜宴，因着璟太子逝世，今天不同于往日热闹，但也是十分隆重。毕竟出了正月，季王就要启程前往虢州了，而今年最不寻常的便是太子代替皇上祭天了，这一举动叫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都扑了满面灰。

开宴前，秦歌瞥过太子一眼，他一身紫色的华服，看起来雍容华贵，颇有王者之风，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人上前寒暄就淡淡的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似乎只是客气一下而已。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太子朝秦歌那边看过去，看到秦歌在看自己。两道视线一交错，秦歌不动声色转头吩咐惜桂给有孕的妃嫔加条蚕丝毯，似乎秦歌从未看过秦歌。看着秦歌避开自己的目光，太子心下暗喜，对往来的官员也热络许多了。

这次除夕夜宴比之上次中秋，人似乎更少了。如荣华的脸色比之上次花会好了许多，看着也胖了些，双颊圆润了很多，肚子高高怂起，她也为着彰显自己的重要，挺着个肚子，六个月的肚子倒像是八个月似的。“叫秋月去问问看管如荣华的医官，胎可安吗？”

为着除夕夜宴，刘贵人也从禁足里出来了。穿着件一看就是赶制出来的酱紫宫装，料子也不很好，衬得她老了十岁。裙摆上一点绣花都没有，到大宴上穿这种衣裳，一看就是受尽了苛待。刘贵人也瘦削的厉害，脸白如纸，唇瓣上那点胭脂倒显得她像鬼一样。“叫人别太苛待她，毕竟是怀着皇嗣。”秦歌并不同情她，只是也不愿那个无辜的小生命因为她母亲的过失而受嗟磨。

婉妃快到开宴了才来，披着厚厚的大氅，整个人似乎都被压的弯下腰去，脸色不太好，整个身子都压在莲子身上，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去一样。脱下簇新的大氅，里边是半旧不新的秋色宫装，只在裙摆绣了几朵小雏菊，看规制似乎是昭仪位分的宫装。秦歌皱了皱眉，“马上叫莲子扶着她家主子去换一身得体的衣裳。”

王小媛看起来倒是十分开心的样子，虽说看起来瘦了一些，但是面色红润，头上斜斜插着一只招摇的累丝并蒂莲金步摇，看着王小媛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想来应是柔嘉公主给她选的。秦歌看着柔嘉公主坐在王小媛身侧笑嘻嘻地跟王小媛叽叽喳喳的看的也欢喜，脸上的笑也柔和了几分。“待会去悄悄问问洪公公，皇上可有意大封。再暗示洪公公一下，王小媛身为公主养母，位份太低，公主出降难免受轻视。”

田才人依旧是一副乖顺得体的样子，既不出挑也不至叫人忽视了她，只是那起子新晋的妃嫔到底年纪轻，对田才人颇有不服，田才人进宫将近一年，皇上一个月能有三四回宿在田才人所在的迎春殿，这岂是颜色好能做到的，可惜这些人还不明白。都住在储秀宫，为何迎春殿圣眷不断？这田才人只怕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皇上刚坐下，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宣旨了。洪公公拖着尖细又略带沙哑的嗓音高声宣旨道：王小媛晋为顺嫔，田才人晋为贵人……几个今春刚选进后宫的妃嫔略得脸些的也都晋了一级，年下里，叫大家都高兴高兴。只是为着璟太子热孝未过，宫宴还是冷清了些。没有歌舞，寥落的丝竹管弦演奏的也小心翼翼。

皇上见太子似乎挺高兴的样子，想着这些年到底是忽略了太子，对他也不甚关心，刚好看见桌上有一道太子素来喜欢的绣球乾贝，便叫洪公公给太子端过去，太子高举酒杯敬酒谢恩，皇上见了更加高兴，这孩子到底是乖顺，前些日子是朕考虑不周了，伤了这孩子的心。“兆安，散了宴，回去库房里找几件太子喜欢的玩意儿送太子府上去。”皇上又喝了几杯酒，“把珂儿领过来朕看看。”

君越珂七岁了，粉雕玉琢长得可爱，皇上满脸慈爱，问了读了什么书，又考了几个问题，皇上笑的更开怀了，摸了摸君越珂的头，将腰间的羊脂白玉的貔貅挂饰亲手待在君越珂腰间。

秦歌看着皇上逗弄君越珂，心里浮起几分苦涩，若是斌儿还活着，他也会读书，会撒娇，自己也不会离开济深，失去济深。望儿该十二岁了，该定亲了，想起秦望当时还是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蚕宝宝在自己怀里努力挣脱襁褓的束缚，而今他已经成为了一抔黄土，回到了父亲母亲的身边。秦歌心里难受，开始喝起酒来，一杯接一杯。

惜桂站在秦歌身后，正隔着屏风远远地看孟靖康，他穿着玄色的官服，胸前的仙鹤栩栩如生，有人向他敬酒，他只抿一小口，也不知道到底喝了没有，那唇上湿湿的，倒是引着人想去亲一亲。惜桂不自觉就看入了迷。

秦歌将桌上的酒喝完了，她的眼神已经迷离了，“惜桂，再去给我拿壶酒。”没有得到回应的秦歌抬起越来越重的头，顺着惜桂的眼神，秦歌轻笑一声，没在叫惜桂。秦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抬手去拿婉妃桌上的酒壶，这下所有人都看秦歌了。秦歌已经有些醉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她提起酒壶往自己杯子中斟满，她仰头喝尽，味道不太对，甜甜的。秦歌这才想起所有有孕妃嫔桌上的都是果子露。秦歌想将那酒壶放回婉妃桌上，只是这手不听使唤，眼睛也不甚好使，秦歌刚一松手，酒壶摔在桌上，果子露洒的满桌都是，倒是把婉妃吓了一跳。

秦歌站在原地怔怔的，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皇上见秦歌这副醉酒的可爱模样也不忍苛责，便叫惜桂扶着秦歌下去醒醒酒。惜桂只好收回目光，扶着醉酒的秦歌往偏殿走去。

秦歌吹了冷风，酒也有些醒了，秦歌摇摇晃晃地推开惜桂，自己坐在了静湖边吹风。惜桂看秦歌的模样不像是不清醒的样子，也怕她坐在静湖边着了凉，便要会倾筠宫找见厚实的披风给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