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次找上门的女鬼,主动要回兵权的皇子
陆景凡的眼眸瞬间放大,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他说道:“阿宁公子的意思是,她这次在劫难逃?”
阿宁低着头正组织语言,忽听一声轻笑,她抬头看,就看到陆景凡明明在笑,眉眼间却染尽悲凉。
这感觉,不太好。
陆景凡笑着望向窗外方寸大的蔚蓝,他轻声说道:“死了更好,林家容不下她,陆家更容不下她,早早走了,免得再受苦。”
阿宁记得娇娇说过,有些人说看开了,实际上他并不只是看开了,他还放下了。
学会放下不是坏事,只是放下心里最看重的却不是什么好事。就好像一个人放弃了心里的希望,那样活着,其实只是死不了而已。
陆景凡这个人呀,年少时心里有太多想要护着的东西,他放不下,更不肯放下。他比陆景非更执着,更奢望去抓住一些东西,为此甚至不惜豁出自己的命。
也不知道这些年里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曾经一身刺的少年长成了温润如玉的公子,圆滑了,也苍凉了。心里的火,好像也熄了。
现在的陆景凡是标准的皇族贵公子,但阿宁不喜欢这样的他。她觉得他就应该长成她哥那样,没有什么能让他屈服,就算孤身一个人也要让敌人、让对手跪在地上求爷爷饶命。
他或许不是最强悍的那一个,但必须是最坚韧的那一个,因为他们都有必须坚韧的理由。
阿宁很清楚,作为兄长,她哥的逆鳞是她,而陆景凡的逆鳞是陆景非。既然是这样,阿宁果断把关系不大的陆景非也扯进这个事里。
“林三小姐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那个女鬼。”
“啊?”
陆景凡复杂的心情瞬间就迷茫了,恕他见识浅薄经历少,这跟那个女鬼有什么关系?
阿宁本意是想装的郑重一些,奈何她那张脸实在木的可以,表情什么的很难做出变化,不过她的语气倒是一贯的一本正经。
“你们天启国有个天劫,本来应该在开国之初就应劫,但因为千家做的一些事情,导致这个劫数迟迟不来。”
陆景凡对这些事情了解有限,所以他选择认真听讲。
阿宁看他没有要问什么的意思,于是她继续说道:“我也是听说,每个国家建立之初都有天劫,这劫数过了能保百年繁盛,过不了国就灭了。”
停顿一下,他还是不问,那就接着讲:“天启因为千家在里面做的手脚导致了天劫一直梗在那里,这国运就这么不上不下,既好不起来又不至于灭国。现在千机尘不是死了嘛,千机阁不是没了嘛,那个早就该来的劫数它也就来了。”
确定她已经讲完,陆景凡将她的话认真梳理,那个关乎国家存亡的劫数,似乎:“如果千机尘不死、千机阁不毁,那这个劫数是不是永远不会来?”
阿宁毫无征兆的抬手甩了过去,陆景凡下意识一躲,阿宁的手指还是抽在了他的手臂上。别说,还真疼。
“你果然跟我之前想的一样,”阿宁的语调听着挺激动,“我这么跟你说吧,每一个千机阁都故意建在龙脉之上,而龙脉关乎一国气运。”
陆景凡看她一直盯着自己,似乎是问他是不是在听,有没有听懂。陆景凡想了想也没什么要问的问题,就点了点头。
阿宁见他这种反应,接着说道:“按道理来讲,龙脉护佑的应该是天启皇族,也就是你们陆家。但被千机阁这么一搞,龙脉实际上滋养的却是千机阁背后的千家。”
陆景凡继续点头表示自己在听,也听得懂。
阿宁有点儿不想说了,但为了计划只能继续:“多亏你们陆家气运本身就强悍,也多亏家兄这通火发的太是时候,当初要是再晚三两个月,事情可就不是天启国的皇帝改姓千那么简单了!”
一个表情木讷的人说话十分激动,陆景凡只觉得自己真是长见识了。
不过这个人说的这些话,虽然闻所未闻,但听起来就是让人好气愤呀!
阿宁从旁边案板上摸了根白萝卜,又拿了把菜刀,她低头边削萝卜皮边说道:“千家女与你们陆家男的恩怨情仇这些都不重要,我要跟你说说这天劫。”
“你刚才说了。”
阿宁没理他,继续说:“这个天劫渡过去就过去了,要是渡不过去,你们陆家所有人都得不了好死。”
眼看陆景凡的脸色变得难看,阿宁嘴上还不停:“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这是事实,谁也改不了,谁也逃不了。更严重的话,整个天启国……”
陆景凡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打断了阿宁的话:“你别故意吓我了,直接说天劫吧。”
阿宁装作很认真的想了想才说:“按道理来说,每条龙脉都有守护者。我仔细调查过,跟你们陆家有关的是这个女鬼。这些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们这个天劫在这个女鬼身上。具体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我能告诉你的是,她要借林三小姐之身还魂。”
陆景凡又等了等,阿宁没再说什么,只专注于削萝卜,他只好问道:“所以呢,我总有些必须要做的事情吧?”
“在此期间,你最好把你弟弟支出明都,”阿宁很认真的说道:“千机阁没了,千家还在,千机尘死了,千家人还活着。谁也不能打包票,保证今后再也没有人趁机拿你们祭龙脉,再建个什么万机阁。”
不管有没有这种可能,阿宁就是要故意把事情往严重里说,目的就是让陆景凡以后少些顾虑。
虽然劫数的具体过程她不清楚,但会出现什么情况,她大概能猜测到,陆景凡没那么多顾虑,大家做起事来都方便。
陆景凡思来想去,他能猜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因为十九是皇后之子?”
阿宁没说话,但陆景凡认为这是默认,所以阿宁感受到了久违的暴戾之气。
看样子,千家这些年一直惦记着陆景非的小命,而且还被陆景凡发现了。
千家的诸位,祝你们以后好运吧。
“骗子,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震耳欲聋的怒骂声出现的太突然,阿宁手一抖,锋利的菜刀就割破了她右手的食指尖。她翘着手指看着如泉涌的血,眉头竟然皱了起来。
一旁的陆景凡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捏住了淌血的伤口。
“没事。”
阿宁的眉已经舒展,握在左手的菜刀放回菜板,她拍了拍陆景凡的手示意他松开。
女鬼又吼又叫又踹,那个气急败坏呀。
能不气嘛,收到消息说她的宝贝珠子有了下落,她按着地址找过去,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想想她的宝贝,再想想自己这两天遭的罪,她火气一上来就又跑到了京兆府衙后院上空。
破口大骂太不是她的特长,踹几脚又觉得太不解气,越想越生气的女鬼一怒之下把府衙门口的一只石狮子扛了过来。
这里的结界能拦住鬼怪,但拦不住实物,她今天非要砸死这群臭不要脸的!
女鬼将石狮子高高举过头顶正要往下砸,阿宁拎着鞭子出来了。她抬头看着女鬼,手里的鞭子象征性的甩了一下,都不用她说什么,女鬼就乖乖把石狮子放了回去。
就是这狮子正面对着府衙门口,很像是特意在盯着府衙里的人看。
等她再回来,阿宁才问:“去找了?”
“你骗人,”女鬼话一出口自己先觉得不对,于是又改口:“你骗鬼,你真的太不像话了,你竟然连鬼都骗,你还是不是人呀!你告诉我的那个破地方只有破瓶烂罐,我的宝贝根本就没在那里!”
阿宁也不管她激不激动,又问:“那里有没有一个快死的年轻女人?”
“有,看样子快被饿死了。”
要不是这家伙手里的鞭子惹不起,她才不要有问必答呢。
陆景非心里一紧,他立即转头看向陆景凡,“哥,可能是林姑娘。”
陆景凡仰头看着龇牙咧嘴却无凶相的红衣女鬼,他想到阿宁的话,心里当即有了决定。
“我马上进宫,求父皇准许我亲自去救我的未婚妻。”
意识到陆景凡想做什么的陆景非正要开口劝阻,他的嘴就被人捂住了。
陆景非气愤的回头要瞪那个不懂事的人,正对上阿宁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他当即就怂了。
这么一耽误,陆景凡十分顺利的走了。陆景非想追,阿宁却不放手。
“组织组织人手,一会儿一起去。”
陆景非表示自己也是有脾气的,所以当场就喊了回去:“去什么去,哪儿也不准去,谁也不准去!”
“你不去拉倒,”阿宁也不恼怪,她抬头对女鬼说:“你也一起去。”
“我不去,我要去找我的宝贝。”她才不会再上当。
“那个山寨里有个密室……”
“我去我去我去。”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鬼也忘了之前遇到的那些危险。
阿宁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回头就抽出了刚巧站在她旁边的王五的佩剑。
一众人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女鬼更是本能的害怕起来。
掂了掂分量,再捏着剑尖试了试柔韧度。阿宁感觉还行,就对王五说:“你的剑不错,卖给我吧。”
王五张着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急忙说道:“我这就是一把普通的铁剑,公子想要剑,我们大人手里有很多……”
阿宁果断拒绝:“没必要。”
真的没有必要,宝剑在她手里那都是浪费。以前被她哥派去打扫战场遗地的时候,她都是从铁器铺里买最便宜的那种,坏了一扔,也不心疼。
阿宁说要回不打烊交代些事情,她是从正门离开的,走到门口时正好跟样子有点儿傻的石狮子对上视线。阿宁多看了它两眼,越看越觉得傻,于是自己动手把它摆正了。
再看,果然顺眼多了。
回到不打烊,阿狸已经把乱糟糟的头发收拾妥帖了,她情绪不高,见到阿宁只是叫了声小城主,就低下头继续擦手里的玉摆件。
“小城主,都解决了?”果果将一杯茶送到阿宁手里,轻声问道。
阿宁端着茶杯边往后院走边说道:“林姑娘会因饥饿死亡,你帮我去准备些药,我一会儿要去虎头山。还有,借尸还魂完成后我会带林姑娘回不夜城,将她身上的换命术解决掉。”
说话间,她们已经进了后院。阿宁回头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阿狸,小声对果果说:“陆景奇一定会借这个机会带人来店里闹,让他可劲儿的闹吧。”
果果没憋住笑出了声,阿狸不解的看过来,她马上收起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城主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他既舒心又满意。”
阿宁相信果果的本事,只是阿狸不免让人担心。阿宁拿出昨晚摘的月季花,递给把药拿过来的果果:“拿去哄哄她。”
果果接过月季花,凑近闻了闻,花香依旧。她看向无精打采的阿狸,笑着对阿宁说:“你这么惯着她可不好。”
“赶紧去,”阿宁拿出青铜镜,“我跟我哥说点儿事。”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动静比较大,想瞒着她哥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打算把这件事提前告知她哥。昨晚交代的只是个大概,现在要说的是具体行动。
果果也不再多言,她拿着那朵黄月季去了前堂,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阿狸开心的笑声。
与此同时,皇宫里的皇帝正在千锦殿里安慰哭得肝肠寸断的千贵妃,李公公急匆匆来报,说是九殿下有急事求见。
皇帝本来想着去适合谈正事的颐和殿,奈何千贵妃一听九殿下这三个字哭的更伤心了。皇帝没办法,只能让儿子来这里。
九殿下陆景凡也是贵妃所生,而且还是皇后养大,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谁面前太过伏低做小。
之前收敛性子,今天心里有事就懒得再敛着了。陆景凡不失礼数的行礼后马上说明了来意,谁让他的未婚妻据说快饿死了。
尽管知道她必然会死,但挨饿的滋味太难受,他不想她苦了一生,死时也要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