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表里不一的皇帝,表里如一的君卿
陆景凡眼睛眨都不眨就说道:“我们陆家欠她的,我还。她想要的,我给。”
皇帝气得真想打说这种话的陆景凡:“她想要你的命呢?”
“只要她想要,我给。”
看着固执的儿子,皇帝只觉得头疼。
不过再一想,说不定哪天他们就要死了,反正离死不远了,怎么个死法也就不用纠结了。
皇帝叹了口气后才问道:“证据都拿到了?”
陆景凡点头应道:“元宝都问清楚了。”
皇帝觉得头疼的更厉害,不过他还是不忘多问一句:“你就告诉我,打死没有?”
陆景凡面露诧异,“父皇,元宝怎么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皇帝才不信他的鬼话,他恶狠狠的训斥道:“看你明天怎么收场!”
陆景凡一本正经的回道:“当然是,以我的未婚妻为重呀。”
皇帝直接送了他一对白眼,没好气的轻斥道:“你就作吧!”
陆景凡很无奈的说道:“谁让这人是姨母选的,还能怎么着,只能宠着呀。”
皇帝抬脚朝他踹去,同时骂道:“再得寸进尺,老子削你!”
陆景凡忍着没有躲开这轻飘飘的一脚,他也没忘正事,“那些土匪的供词也整理好了,要不要一起呈给陛下过目?要不还是算了,万一气得陛下晚上再睡不着,那就太不好了。”
皇帝又踹了一脚,他狠狠骂道:“赶紧滚出去!”
陆景凡听话的出了颐和殿,然后他招呼李公公把元宝手里的案宗接过去,再然后他朝殿内喊了一声儿臣告退了,不等皇帝骂人,他就招呼三个人一起离开了。
皇帝将李公公呈上的案宗看罢,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把面前新换不久的御桌给捶散了。
别看皇帝打儿子不舍得用力气,他可真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少年时的他也曾披金甲跨骏马,率军征战南北,不然也养不出军功彪炳的陆景凡。
龙椅上坐久了,没想到先忘了这些事的竟然是他的臣子们。
再说出了宫的几个人,陆景凡担心夜长梦多易生变故,出宫之后他就带着人去了不打烊。
虽说该交待的已经交待了,但为了安全起见,明辉还是向阿狸询问了慕清越的具体身份,在确定他确实跟陆家有血缘关系后,明辉让阿狸看着店,他回城取东西。
公务繁忙的城主已经不在城里,明辉只好去找季风,从他那里拿了如影随形,又问清楚城主的交待,他还不放心,之后还去了一趟玉林询问了一下阿宁的指示。
这一趟跑下来,明都的天已经全黑了。阿狸掐着点儿把人送到了门口,问清楚他们的去处后才回到店里准备关门。
明辉从阿狸那里得知陆景凡他们在京兆府衙等候着,他告诉阿狸今晚开门营业,让她先看着店,自己办完事情马上回来。
这一夜,明都一如既往的热闹,或三五成群,或孤身一人,有歌舞笙箫,也有秉烛夜谈,更多人选择早早睡去,毕竟新的一天,肯定还会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忙个不停。
第二天早朝时,毫无意外的有几十位朝臣联名弹劾九皇子陆景凡。他们给的理由也很简单,说他纵奴打伤了林相爷的夫人。
九皇子应召进殿,被他纵容的恶奴也被一并带来了。其实应该被禁军押来才合适,可是前去抓人的禁军不想动手,只能好言相劝把人请来。
听了半天群情激愤的指责,元宝才不卑不亢的高声说道:“启禀陛下,我没有伤人。”
别说皇帝了,就连陆景凡都惊讶的看向元宝。他昨天只听元宝讲了个大概,他以为元宝只是没有杀人,没想到竟然连人都没伤,那他一身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元宝不疾不徐的说道:“为防再发生不测之事,我家殿下命我前往相府保护林姑娘。昨日午后,我在林姑娘院子门口站着,突然一只半人高的大狗朝我扑了过来。我将它踹开之后,跟着狗一起来的林夫人就指使那恶犬继续扑咬我,她还让它把我咬死。”
皇帝表面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元宝所讲故事的真实性。
谁不知道林志远怕狗,小一点儿的还好,半人高的大狗,他看到都能吓死,所以林家根本没人敢在府里养狗。
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皇帝不打算质问元宝,一方面是他不想帮林志远,另一方面他也想听听元宝能不能把事情圆回来。
元宝见皇帝没有拆他台的意思,他就继续说道:“陛下您知道我不怕狗,不过我担心林姑娘会被恶犬所伤,而且我听说狗肉火锅不仅味美还滋补身体。”
陆景凡借着挠额头的动作用力抿了抿嘴唇才不至于笑出来,他是真没有想到,陆景奇最爱的狗子,竟然在他落难后不久就变成了一顿狗肉火锅。
坐在高处的皇帝看到了陆景凡那个看似多余的动作,他稍一联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提到陆景奇的狗,皇帝自然而然想到了下落不明的陆景奇和千锦荣。
千无恒很聪明,他拿出了数倍于皇帝暗示数量的金子,而他只有一个要求,请求皇帝同意他陪外甥和姐姐回老家给亡父祭扫。
皇帝考虑许久,最终同意了。
他太了解千锦荣,此时的她,相较于考虑怎么杀了他这个皇帝,她更迫不及待的想把丢在阿宁那里的面子挣回来。把她丢回千家,她才有机会蹿腾着千无恒跟阿宁、跟不夜城作对。
此起彼伏的喝骂声将皇帝飘远的思绪拉回来,他没兴趣听这些糟老头子在喊叫什么,他给元宝递了个眼神。
元宝明白皇帝的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于是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大概是被我杀狗片肉的手艺折服了,林夫人就在旁边把她这些年来做的每件丰功伟绩说了一遍。说来就是那么巧,平日里记录上瘾的万珂也在场,他瘾头一上来,就把林夫人的话一字不差的全记了下来。”
依然在君卿院子外当守卫的万珂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正巧路过的君卿好奇的问他,知不知道谁在你背后说你坏话。
再说大殿之上的林志远,他直接撸起袖子就朝元宝冲了过去。
林志远才不信元宝的鬼话,他的夫人他最了解,那个女人亲手杀人都不害怕,怎么可能因为看了杀狗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最重要的是他夫人脸上身上的伤是做不了假的。
一直注意着他的元宝瞅准时机一闪身就躲开了。
他躲了,可林志远做不到马上停住身体,所以他高扬的右手好巧不巧就拍在了原地不动的陆景凡的左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过后,大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妙不可言。
总算缓过神来的林志远仓皇退后好几步,要不是身后正巧有人,他一定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巴掌会落在陆景凡脸上。
如今陆景奇已经是一步废棋,之前不得势的九皇子眼看要再次一飞冲天,林志远是想跟他搞好关系的。
林志远的小算盘打得可好了,他想等跟陆景凡搞好了关系,就把原本属于大女儿的婚约还给大女儿。虽然她以前嫁给了陆景奇,但那都是陆景奇跟千家逼的。
他很有信心的认为陆景凡对他大女儿余情未了,陆景凡要是心里没有她,那为什么在发生抢未婚妻之事后他没有报复他们林家?
虽然心里坚信陆景凡对他女儿情根深种,但陆景凡毕竟是皇子,他的身份注定不允许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他的脸,这一点林志远很清楚,所以他才害怕。
陆景凡屈指蹭了蹭已经泛红的脸颊,他眼睛直勾勾盯着林志远,幽幽说道:“元宝,你要是真没动手伤林家人,我这一巴掌是不是就白挨了?”
元宝立马配合的露出愤怒之色:“殿下放心,我确实没伤林家人分毫,林家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如果他们敢昧着良心陷害我,那我就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林志远脑子转的飞快,他马上挣开身后扶着他的人,噗通就朝皇帝重重磕了下去,同时痛声疾呼:“陛下,您要替臣做主呀!”
高高在上的皇帝看着林志远哭嚎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原以为林家之事不过是他们的家事,现在看来确实该好好清查了,十九,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京兆府了。”
陆景非马上站了出来,高声应道:“儿臣领旨。”
“婚期将至,大婚之前务必办妥,”皇帝还故意提醒小儿子:“不要拘泥于用什么方法,要讲究速度和结果,时间可不等人。”
距离大婚之日还有十七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陆景非还是听出了他爹话里的深意,他没有多言,只回了一声是。
如此,皇帝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别说是当事人林志远,就连被林志远拉拢着要弹劾陆景凡的一众官员都吓得两股战战。
皇帝嘴里林家之事真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些事要从哪件事开始查?从早亡的林夫人开始,还是被调换的林姑娘,或者是林家与十皇子联姻之事的内幕?
不管哪件事,查出的真相都够林志远喝一壶的,而跟他来往过密的他们势必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从这件小事就能深挖出足以要了他们性命的大罪。
厮混官场那么久,有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没做过一件出格的事。而他们做得最出格的事自然就是在皇帝还活着的时候就替他选了皇位继承人,这种事情选对了人还好,选错了那就是要命的大罪。
而他们这次弹劾陆景凡,目的就是借机攻击他,想尽办法让他丢了皇位继承权,因为他们心里还是钟情于陆景奇。千家还没倒,所以他们觉得陆景奇还会回来。
而林志远的想法就更奇葩了,他是想借这件事拿捏陆景凡。说实话,哪个位高权重的人没想过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林志远觉得自己也有这本事,他也想这么做。
只是皇帝不仅看穿了他们的小心思,他还年富力强,他有的是精力、办法甚至人手收拾他们。
有能力的人才多的是,这些人里面只忠心于皇帝的人也不稀缺,把有异心的人解决掉了才能腾出位置给这批人坐。
而今天这些借小事胡闹的人,不正好是要退位让贤的人嘛。
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后,不少人看向陆景凡,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得谦和温润,但眼中消失许久的东西回来了。
他们在心里忍不住大骂自己,怎么就那么不长记性,这才几年时间,怎么就忘了这家伙曾经是如何的杀伐果决诡计多端又残忍嗜血。
后悔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损伤降到最低,至于是帮理还是帮亲,那就要看做出选择者想要什么了。
退朝后,陆景凡先去了林府。
君卿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烦恼的事情有了好的结果,她虽然好奇却不打算问。
不打烊出品的补药确实效果显着,短短两天时间,虚弱的身体就恢复了活力,闲不住的君卿就打算走出房门四处走走。
她不出意外的遇到了那位成了十皇子妃的假千金,然后君卿应她的要求抽了她两嘴巴。旁边的丫鬟婆子要给主子撑腰,不出意外的也一人挨了一嘴巴。
陆景凡看到她的时候,刚打完人的她正气定神闲的往脚上穿鞋子。用鞋打的脸,人打完了当然要把鞋穿回去。
林志远还没回府,林夫人称病卧床不起,就算府里还有陆景奇的侍卫,但他们只负责保护小主子的安危,他们不会管陆景奇的皇子妃有没有被人欺负。
至于林家的家丁,他们可不是君卿的对手。就算君卿体力不支不能动手,陆景凡留在这里的人也不会看着她被人打。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十皇子妃这顿打是白挨了,纵然她心有不甘也无人为她撑腰做主,就算她准备去外面败坏君卿的名声,君卿也不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