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尨胥（9）

松鼠还是有些不解：

“既然山神想为我们撑腰，为何不出面呢？”

“对啊，苍岩的总说我们没有山神庇护，她只要出面，谁还敢说什么？”一旁精灵附和道。

“兴许，她是让我们自己讨回公道呢？”

“明明有捷径，可为何要转这么大一个圈？”

这个问题，精灵们想了许久，都没个答案。

却在半月之后，一个路过的苍鹰停在青岩山歇脚，见山顶之上最好的修炼之地竟悉数占满了山中精灵，疑问得解之后，方才点点头：

“你们有福啊，遇到了一个好山神。”

精灵们不解，指着自己被踢肿的屁股说：

“这叫好山神？”

苍鹰笑着摇摇头：

“她不过是在教你们，自力更生。”

“我们为何要自力更生？”

“对啊，没有山神的时候，我们尚且要有自保之力倒还说的通，如今有了山神，我们为何还要自力更生，山神不是会庇护我们吗？”

“山神能庇护你们一时，可能庇护你们生生世世？”苍鹰反问道。

此话一出，精灵们皆是沉默。

是啊，山神修炼得道，是要晋升仙位的，去往九重天之后，不过只念着些主仆之情带着一个尨胥，可山上精灵众多，届时又不过成了没有山神庇护罢了。

苍鹰说，它已经有八百多岁了，在鹰族里，已是年迈。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苍鹰本该在山上修炼的，至少不似它这般还在四处找寻落脚的山头。

只因为，它上一个栖身之处的山神，晋升了仙位。

山神晋位，对于所在山头来说，是个喜事，但前提是建立在，前山神走了之后，遥在九重天之上还能想起自己曾经修炼的地方。

亦有山神晋升之后，曾派出随侍仙官，也就是当初带着一起离开的尨胥去原来的山头看望。

若是那个山头暂时没有山神继任，便有一定震慑之力，毕竟那是九重天之上的仙家都会记得的地方，若是谁不长眼去侵犯，若让仙家知晓，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若是那个山头有山神继任，便当做是打个招呼，权当是修个缘分，日后再晋升之时九重天相遇，也有个“同山”之缘的意思在。

可这样的，实属少数。

绝大部分的山神晋位之后，便再未下过凡界，更别说和原先的修炼之处有一丝瓜葛。

便是连那山脉孕育的尨胥，都不会回来。

那可是九重天，普通精灵梦寐以求的地方，九重天之上亦是分高低仙阶，谁得道飞升之后不想往上走，还去纠结怀念什么修炼之处呢。

再者说，百年之内有山神晋位的山头，寻常山神是不愿意接任的。

只因飞升需要大量的灵力，除了山神自身修炼之外，栖身山头本身的灵力亦是一大辅助。

所以山神在择选山头之外，除了机缘指引，更在乎山头之上灵器盈余。

那些百年之内有山神飞升的，灵气便要比普通山头稀薄许多，对自己的修行不利，自是不愿意前往。

宁愿自己寻个灵气充沛之处先捱个百年，待山头的灵气恢复了再去继任亦是寻常之事。

可对于山上的精灵，便不这么友好了。

若是前任山神平日和善些，倒也还好过；

若是不和善，权当是寻个对自己有利的修炼之处，对山上诸事悉数不关心，一股脑的都丢给尨胥去打理。

那样的山头，就算是有山神也没什么作用，

该被野灵欺负，还是得受着，往日里什么吐纳凝行，修炼渡劫云云，更是要靠自己撑着。

还有一些仗着有山神在，狐假虎威的也不是少数，再去欺负一下旁处的精灵，亦或山中精灵因为抢占修炼之地，霸占了灵果灵药之类的原因内斗。

那些落了下风的又顾及这山神在不敢闹大，只能忍气吞声。

但若是山神晋位，则代表着这座山头百年之内不会再有山神继任，且尨胥也被带走，短时间里山脉自是孕育不了新的尨胥。

就算是有了新的尨胥，山脉仅剩的稀薄灵力之下孕育出来的尨胥，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对于山上的精灵来说，山神晋位的喜悦不过须臾，紧接着迎来的，则是噩梦一般的摧残。

内斗的再不顾及山神之威，直接斗到了台面上。

若是周边虎视眈眈的野灵则更是不顾忌什么，反正没有山神，也没有尨胥，闹出命来也不怕，总归是没处落脚的野灵，只恨不得将往日受的委屈百倍还回去才好。

是以闹出灵命的亦不在少数，闻者胆怯罢了。

就好比如今隔壁的苍岩山，不就是因为有山神在，肆意妄为，先是占了山界，又将灵果树据为己有，而青岩山不敢反击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苍岩有山神在，唯恐惹怒了山神便只好忍气吞声。

若是有一天，苍岩山神晋位，那时耳届时跟着一走。

苍岩一时半会没有新的尨胥，群灵无首之时，难免青岩山的精灵们会为往日一口难咽的恶气做些什么。

毕竟苍岩山的精灵自从有了山神之后，便自诩有山神守护，犹如有了靠山一般，对什么修炼，自保之力什么都不如往日勤奋，日子很是安乐。

不然也不会之前的寻找穿山甲一战里，大败于青岩山精灵之手。

若是山神不在，至少那被苍岩山霸占了许久的山界，灵果树，总归不可能再任其占据了去。

这么一想，确实在理。

苍鹰所在的山头，就是因为山神晋位，如今乱做了一团，苍鹰不想卷入争斗之中，便想着远行罢了。

苍鹰还说， 珞离所为，乃是上上之举动。

她不出面，只是不想让青岩山的精灵们似苍岩山那般有狐假虎威的做派。

她用这种方式捉弄大家，不过是因为想让大家“迫不得已”的修炼，以提自保之力。

甚至将山上最好的修炼之地腾出来给众灵吐纳，更不过是因为让精灵们增长实力，哪怕未来有一日青岩没有了山神，众灵也不会因此被欺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