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萩萩(1)
阿丢是个孤儿,
自幼不知爹娘是谁,
尚在襁褓之时,便被扔在了一间孤幼所的门前。
无名无姓的,便随意的取了个名字,
叫阿丢。
阿丢六岁之时,
正值流年,孤幼所再支撑不起众多孩童的花销,
将小一点的孩子,尽数送了人,
像阿丢这么大的,已然记事,那样想收养孩子的无子之家不愿意收养那么大的孩童,
唯恐灰养出不熟的白眼狼,
便是怎么都不肯要他。
年纪大些的,便自行务工去了,
唯有和阿丢同岁的几个,
收养不成,做工又被嫌弃年岁太小,身子骨瘦弱,不肯收留,
是以颠沛流离,乞讨为生。
一路之行,到最后,只有阿丢一个人。
阿丢觉得,可能自己命苦,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是饿死就是病死,总归没有个好下场,
可上天,总会眷顾那些,
看似无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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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救下了溧竹和小多,
倒是个热心肠。
尤其是小多,
经历的重逢之喜后,发觉是凤玹和百味救了自己,
感激之语,好悬将酒馆聒噪的掀了半边天去。
又见百味身边的半筐野菜,得知是因为救自己而耽误了摘菜,
二话不说便要跟着百味一起去摘,
却见身边的溧竹满脸通红的样子,一脸疑惑的问凤玹:
“恩人恩人,阿溧这是怎么了,他也是中毒了吗?”
凤玹看着就差挂在溧竹身上的小多,满脸的看破不说破:
“没事,他习惯就好了。”
既有小多和溧竹一起,
凤玹也不担心百味再带着半筐的野菜回来了,挥挥手让他们自己去摘菜吧,
至于那只蛤蟆,等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再去找来也不迟。
百味只好又跨着竹筐,再往郊边走。
傍晚回来之时,却又是空着筐子回来,
凤玹疑惑之时,
百味无奈的掏出一个储物囊打开,
登时,满院子都是野菜,
那番盛景,都快赶上凤玹当初寻来的花椒。
连鲛看着都惊诧不已,只说莫不是百味将整个朝都的野菜都给摘了不成,
百味却说,
那溧竹摘的,自己怎么都拦不住。
而且还不是在朝都郊边摘的,说郊边的不够嫩,带着挂件一样的小多不知闪现去了哪里,
再回来之时,便就这么一只储物囊了...
至于溧竹,已经和小多离开了,
小多对什么都好奇,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
而溧竹也如凤玹所说,渐渐习惯了,
再看小多之时,竟还带了些宠溺,
摘完菜之后,便与百味辞行,要带着小多去人间游历了,
前方的路很长很远,但和来时不同,
总归是充满了希望的。
如此一来,菜是摘完了,
却是苦了百味,连夜将野菜收拾了,
晒干也好,腌渍也罢,可怎么都是吃不完的。
是以锦昭便说,便送些给邻居吧,
酒馆在朝都落脚这么多时日,还从未和邻居走动过呢,
九重天还偶尔串个门子呢,何况是凡间。
是以,
“串门”的重任,便落在了连鲛的身上。
百味将野菜分装在一只只坛子里,
连鲛便将这些摊子一一再送给酒馆周边的邻居,
奈何实在太多,索性就送的远些。
好在百味的手艺实在太好,便是寻常野菜都做的极有滋味,
收了坛子的人家皆是欢喜,大赞酒馆里的厨子手艺好,
再便是好奇,
这样好的手艺,为何酒馆里只卖那些寡淡的水酒呢,
若是开了饭馆,岂不是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去。
连鲛只含糊的解释说酒馆的厨子只会做腌菜云云,
谁知又被人建议干脆开个腌菜铺子,
只让连鲛好悬应付不来,
最后再送之时,只说了来意,将坛子塞到人怀里就好,
再不敢多寒暄。
却是在走到一处看起来很是清冷的铺子门口时,
喊了好几声,方才见一个清瘦的幼童从里屋走了出来,
知晓了连鲛的来意,连忙感谢,
继而又说不能白收,如何也要回礼给连鲛,
最后塞了一只看起来很是精巧的小灯笼给连鲛,
正推辞间,声音略大了些,
自里屋传来一道声音:
“做什么这样吵,还能不能干活了,卖货的时候不见你这样吆喝呢!”
随着话音而来的,是一个....
膀大腰圆的...中年女子。
话语间尽是泼辣,可幼童却是不介意的样子,捧着坛子跑到中年女子身边:
“这个哥哥是咱们的邻居,给咱们送腌菜来的,正好您这段时间胃口不好,用它给你佐菜再合适不过啦!”
女子看了一眼坛子,又看了一眼门口处的连鲛,
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了,
只有些不耐烦的和幼童说:
“抓紧回去干活。”
幼童麻利的应着,见女子又回了里屋,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对连鲛道歉:
“这是秋娘子,只是脾气急了些,人很好的,你莫见怪。”
说来倒也是稀奇,明明自己还是个几岁的幼童,
可说话却是老练,
寻常家同岁的孩童尚且还在街上缠着爹娘要糖葫芦吃,
可他却已经知道周全人情世故了。
连鲛自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只看了眼里屋的方向,说自己不在意,
只那个小灯笼却是怎么都推辞不了的,无奈只好带着灯笼回去。
谁知锦昭看见了,
却说看着是精巧,便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大环见状,又不知从哪寻来了一颗夜明珠一样的东西塞进了小灯笼里,
如此,便是夜间,小灯笼也是隐隐发光,
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原以为,将野菜送的七七八八,
串门之事便也告一段落。
谁知在半个月之后,幼童突然寻上门来,
抱着刷洗的很是干净的坛子,
和另一只更大些,更精致的灯笼,
说腌菜吃完了,很好吃,
秋娘子很喜欢,
坛子已经里里外外的都刷洗干净了,
还带了谢礼来。
只幼童脸上,却不似初见之日那般欢悦,
甚至带着一些难辩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