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女娘不该是只有一种模样的

文子矜听见萧元漪作为亲生母亲在她一个外人面前这般说道自己的女儿，脸色难看起来，她向程少商看去，果然看见她低落的神情。

“无妨，程夫人，是我昨日与嫋嫋一见如故，让她这般称呼我的，若是我想看女娘给我行礼，便也就不会来找嫋嫋了。”文子矜淡淡道。

“嫋嫋她这般没有个女娘该有的模样，让六公主见笑了。”萧元漪依旧这样说道。

文子矜看着头愈发低的程少商，面向萧元漪，表情疑惑，认真的开口问道。

“那程夫人认为，女娘该是什么样的？”

萧元漪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一时间怔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文子矜心想萧元漪毕竟是个母亲，又是个征战沙场的女将军，在自家女儿面前必定是想保有威严的。

“程夫人，还请借一步说话。”文子矜若无其事的开口。

“暮云，你留下，把我带来的礼物送给嫋嫋。嫋嫋，你先看看喜不喜欢，阿姊一会儿就回来。”

她这样说罢便率先迈开腿出了房门停在走廊一角，没过一会儿萧元漪也跟出来了。

“程夫人，我母妃从小就跟我说，她希望我能自由自在的，成为任何我想要成为的样子。”文子矜浅笑道。

萧元漪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没想到文子矜是要跟她说这些。

“程夫人，这天下本就对女子更为严苛，若是我们自己还要再为女娘设定一套严格的标准，那女娘的生活岂不是更加艰难了？”

文子矜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开口。

“女娘本就该和儿郎一般，各人有各人的不同。

有温婉似水的就有活泼热烈的，有一心在后院相夫教子的就有像程夫人这般英姿飒爽征战沙场的，女娘不该也不会是只有一种模样的。”

“当然，程夫人比子矜见识得多，自然是明白这些道理的，不过是培养女儿一时有些操之过急罢了。”

文子矜见萧元漪表情有些难看慢悠悠的说道。

“程夫人，我与嫋嫋她只认识一天便觉得她天真果敢，活泼可爱，你与她十五年未见，没有教导过她一天，她自出生便被父母抛下，正是缺少父母关爱，缺少安全感的时候。

你刚回来想着的难道就知道如何把她培养成你心目中女娘的模样吗？半点也没有想过要如何与她相处？如何与她培养感情？如何让她相信你们吗？亦或是说，程夫人你并不在意这些？”

萧元漪原本规规矩矩相交在身前的双手不知何时垂在身体两边。

“程夫人，莫要到最后再来后悔此时的作为。”

文子矜言尽于此，说罢她便转身走进房间，也不去想萧元漪是否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她记得室友说过女主的母亲很偏心，但是现在一切尚未发生，文子矜此时还是希望嫋嫋能得到亲生母亲的关爱。

“阿姊！”屋内程少商看见文子矜进来脸上又重新堆满了笑容，她小跑过去亲近地拉住了文子矜的手。

“嫋嫋，这些你可还喜欢？”文子矜回握住她的手笑着问道。

“喜欢，我从未见过这么精美的首饰！阿姊你真是人美心善！”程少商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她拉着文子矜坐下。

“嫋嫋，程夫人现在也是不知道如何与女娘相处，不过，若是你日后在家哪里受了委屈，你就去找阿姊。”

文子矜没错过她进来时程少商往她身后看的眼神，她知道程少商还是渴望母爱的。

程少商笑着点了点头。

午膳时候程府果然留她用膳，文子矜自然不会拒绝。

“家主，女君，老夫人说她身子不适，不来用膳了。”萧元漪的结拜姐妹站在门口这样说道。

“阿母竟然连饭都不吃了，想必是真的想通了。”程始感叹道。

“多亏了阿父。”程少商笑着朝程始看去。

“父母议事，你插什么嘴？”萧元漪板着张脸低声训斥道，“你大母不来用膳也有你的功劳。”

“程夫人这样说，程老夫人不来用膳也有子矜一份功劳了。”文子矜坐在上位笑着替程少商解围。

“臣妇不敢。”萧元漪虽然嘴上是这样说，文子矜却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丝不悦，她怀疑她不仅没听进去她的话，反而还嫌她多事了。

“六公主，臣妇不知你为何这般怜爱我家嫋嫋，明明昨日你们才是第一次见面。”萧元漪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我与嫋嫋自然是有缘分，我从未见过嫋嫋这般生活的如此艰辛的女娘，程夫人若是昨亲眼见识过嫋嫋这十几年的生活，想必你如今也不会对她这般严苛了。

毕竟，就连我一个外人都忍不住心疼她，你这个亲生母亲应该只会比我更爱护她才对。”文子矜礼貌的笑着回应道。

萧元漪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转头对上文子矜坦荡的眼神，不发一语。

“咳咳，六公主，用膳吧，我程府的膳食不知合不合公主的口味。”程始见气氛不对尬笑着转移了话题。

“自然，我没那么多讲究。”文子矜也笑着接了话头。

“姌姌阿姊，你吃这个！”程少商见萧元漪被噎住，面露笑意，夹了一块红烧肉就往文子矜碗里放。

“多谢嫋嫋。”文子矜没错过萧元漪又难看下来的脸色，她趁她说话之前赶紧笑着接过回了一句。

午饭后。

程少商拉着文子矜在程府的花园散步。

“姌姌阿姊，你不知道，我阿母她是知道我这十几年过得怎样的，她知道我受二叔母的欺压，知道我在家里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可她一回来想着的不是如何补偿我，不是去惩治那些欺负我的人，而是想着怎么管教我，怎么把我培养成她理想的女儿。”

文子矜看见了她眼底的失落，她没想到程少商竟是看的这般清楚明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所以，我阿母是靠不住的，我只能靠我自己。”程少商抬起头眼神忽然坚定的目视着前方。

文子矜行至她面前与她相对而立，真诚的说道。

“嫋嫋，你相信阿姊，你一定会遇到很好很好的人，他会为你扫清障碍护你周全，成为你的依靠和港湾，当然，你亦会与他并肩前行，成为他的铠甲和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