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案情揭晓
“第一桩案子,周慕琪失踪案,那日下课后你故意支开周姑娘的下人,将周慕琪骗到私塾枯井,拔掉她的舌头,扔在井里,任由其活活饿死。”
“第二桩案子,学院院长顾卫风案,那日你等学生们都下课离去,找到顾院长,用一柄银簪刺穿他的双肺,看着他苦苦挣扎,等他死亡之后,你又刨其心肝,这,就是你的杀人凶器!”
江耘把一把银簪扔在地上,那是一只造型古朴的梨花簪,市面上随处可见,然而这柄银钗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尖端被磨得十分锋利,锋利到可以见血封喉。
陆巡的眼睛紧紧锁着那枚银簪,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隐有泪花。
江耘深吸了一口气道:“第三桩案子,柳湖巷王敦案,那日你以脸上过敏为由赋病在家,我们便派人看守你,看守你的人确实见你在家中不曾出门,而且一直在跟母亲闲谈聊天,你到底是如何隔空杀人的呢?许昌,你来告诉大家!”
被点名的人大理寺衙役许昌不解地走上前,看了看陆巡,又看了看江耘,依旧一头雾水:“大人,属下绝不敢擅离职守,属下也是亲眼盯着这女子,也确实亲耳听到她与自己的父母闲谈,不曾有假。”
江耘却摇摇头,似笑非笑:“许昌,你再仔细想一想,你真的亲眼看到了吗?你真的亲眼看到这个女子躺在床上?”
许昌回忆当日之情景,忽然想到什么:“属下、属下是隔着一块屏风看到这位姑娘的!”
江耕笑了笑:“没错,你是隔着屏风看到陆巡,然而,那根本不是陆巡,而是……皮影!”
“皮影?”许昌大骇,又道:“江少丞,不可能啊,就算隔着屏风我看到的是皮影,可是声音总做不得假吧,屋子里分明有三个人!”
江耘再次摇头:“并非如此。”顿了敦,他的目光直直射向人群中穿着喜服的一对夫妻身上:“京中有善口技者,而这两位,便是佼佼者。”
人群自动退散开来,与两夫妻拉开距离。
宋父环抱着妻子,目光锐利,但不言,宋母垂眸,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草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真的不知道吗?”江耘上前一步道:“你们夫妻是一年前举家搬入京城的,一直以皮影手艺为生,我们的人去了南阳县,发现你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唤宋舒,然而这个宋舒两年前便死了。”
听到宋舒的名字,宋母脸上爬过一丝伤感,但是很快收敛情绪。
江耘继续道:“且你们在南阳县所做的也是皮影生意,最擅长唱的便是兰陵王破阵,此戏中千军万马的景象都能由你夫妻二人完成,以皮影代替陆巡,更是小菜一碟!”
江耘看向许昌:“所有你当日所见所闻,不过是这夫妻二人唬人的把戏罢了,真正的陆巡早从后门溜走,去了相隔一条街的柳湖巷王家,将王敦溺毙!”
“至于证据……”江耘扬起手中物什,那是一只一指来宽的皮子,边缘勾勒着几处花纹:“这是在死者王敦身上发现的,我们于今日清晨去了你家,发现你们藏在床底下的一只皮影坏了一只腿,而这个,正好可以拼接上去,证据确凿,还要抵赖吗!”
宋家父母两两相望,皆是眼含热泪,这无疑提醒在场所有人,他们承认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吗?”一道清冷的女音响在背后,江耘转过头去,看向陆巡。
她确实是个极美的女子,长发因为方才的慌乱而散开,散落在肩头,即便在如此狼狈之下,依旧美得动人,一颦一笑地惹人怜爱,难怪周老爷被她所惑。
可是这桩桩件件却也提醒着江耘,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毒如蛇蝎。
这般一想,江耘你的心肠不由冷了七分:“因为这些案子,都跟一年前你妹妹陆覃的死有关!”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陆巡竟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一股异样感爬上冯葭的心头,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那日她故意留下银簪,难怪像她这般仔细小心的人,怎么可能不检查尸体,就这么离去,放任的皮子落在犯罪现场!
难怪她要选在今天嫁进周家!
她回头,对着松槐耳语两句,松槐诧异,而后点头,迅速跑到时旬身边,耳语两句,片刻,时旬略带探寻的目光朝着冯葭笔直射过来,思忖半刻,他重重点头。
江耘这时候道:“陆覃并不是自戕的,而是被周慕琪、顾卫风、王敦,甚至是……”他看向周朗逸,“甚至是周大人你,活活逼死的!”
周朗逸身子一晃,原本已经尘埃落定的记忆在这一刻突然袭击了他,他面容雪白,胸腔震动,好半天才艰难道:“舒儿……不,陆巡,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我全部都知道了!”陆巡忽然癫狂的大笑,可是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地从她的眼角滚落下来,“我的覃妹,她是那么活泼开朗的一个人,可自从入了顾家私塾,她便一日比一日沉默寡言,仿佛心中有无穷的心事,可是我却误以为她是年纪长了,有少女心思了,又加上她的课业一直名列前茅,我并没有多注意,谁知道、谁知道……”
陆巡哽咽,声音带着凄楚:“谁知道就在她考上太学即将有光明未来的前一日,竟然跳井自戕了!”
“后来,顾院长来找我,说是妹妹是因为学业压力太大所以才自戕的,还给了我十两银子,说是给我的抚恤金,让我在一张纸上画押,作为签收的凭证,我信以为真,一边为忽略妹妹而懊悔,一面对顾院长感恩戴德,然而就在几个月以前,我打算离开京城收拾屋子,却意外发现了妹妹留下的一封绝笔信!”
似乎是被陆巡悲伤的情绪所感染,周围人都屏住呼吸没有说话。
陆巡深吸了一口气道:“上头的落款就在她自戕的前一日,上头记录了她这一年以来被周慕琪欺辱的种种过程!”
“原来我的妹妹根本就不是被什么学业压力压垮了,而是被同窗霸凌!原来她也曾经无数次的写信给她敬爱的院长顾卫风,请求他公平处置,然而那些求救信,竟然被捧高踩低的无良院长随意用来垫了桌脚!原来陆覃曾经找过周慕琪的父亲,大农令周大人!”
陆巡眼睛转向周朗逸,恨得咬牙切齿:“而你怕她把事情捅出去,败坏你女儿的名声,故而买通那个禽兽王敦,趁着陆覃一个人在家时把她给……把她给……”
陆巡说到这里,只剩下呜呜的哽咽,她的妹妹,她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却被人如此作贱!侮辱!死了竟然还要背上污名!让她怎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