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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箭上有毒

也许是肖烬长得太好了,身上又香香的,明阳虽然抗拒,可被强吻这事儿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恶心难忍。

只是,回到朝霞院后,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接吻时那甜甜的气息,还萦绕在她的心间,

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这情绪对她来说十分陌生。

是慌乱,是气恼,还有内心那按捺不住的激动。

她将手搭在桌子上,想靠一会儿,缓一缓。

可头触碰到衣袖的一刻,肖烬身上的檀香味儿传来,她立即坐直了身子,感觉心脏都漏了半拍。

肖烬的味道好像将她整个包裹了起来。

“沐蓝,让人备水,我要沐浴。”

说完,她赶紧脱下了身上的外衣,扔出了门外。

转眼到了第二日,明阳与肖烬同乘一辆马车前往佛陀山。

车轱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两人默契地坐的远远的,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待到了净安寺,肖烬依旧是将宝林留给明阳,自己去寻母亲和妹妹了。

明阳也想让自己面色镇定一些,可一想到肖烬就心烦意乱。

原本是打算下山时,便对肖烬动手,可担心计划已经暴露,只能改在回城之后。

也不是要他的命,只是刺伤而已,司南远已经想好了全身而退的计策。

司南远的能力她还是很相信的。

宝林引着明阳往安排给越王的屋子歇脚,刚拐进一条小路,就遇到了太子肖煜,似乎是故意等在那里的。

大盛皇帝好色,嫔妃个个如天仙一般,生的皇子公主模样都不算差。

肖煜自然也很是俊美,只是跟肖烬比,要清瘦一些,有一种病娇感。

大盛后宫竞争激烈,听闻他的母亲姜贵妃原本只是御前的一个小宫女,常被皇帝宠幸,宠完就忘一边。

为了飞上枝头,她花高价从一个道士那里买来助孕的药方,吃了大半年,就在皇帝快要厌弃她时,她怀上了肖煜。

可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肖煜生下来就面黄肌瘦,疾病不断。

后来长大些,一直用各种名贵药材调养身体,面色才变得白净红润些。

本来姜贵妃生下这个瘦弱的小皇子时,是十分绝望的。

可没想到老天眷顾她,皇帝非常喜爱这个儿子。

那是因为皇帝小时候就病弱,不受父皇待见,在宫中活得艰难。

可乱世之中,他那些强壮的兄弟在战争中病的病,残的残,死的死,反而最后是他这个病秧子登上了皇位。

他一看到瘦弱的肖煜就能想到幼时那个可怜的自己,所以对肖煜生出许多慈爱来。

明阳不想搭理肖煜,毕竟早就和姜贵妃母女撕破脸,况且肖煜安插在王府的霜儿也对她动手了。

实在是没有和他逢场作戏的必要。

她只当没看见他,打算直接走过去,肖煜却直接伸手拦住了她。

明阳停住了脚步,只看着他,故意没搭话。

肖煜刚想开口,冷风一吹,突然咳了起来。

明阳赶紧退了两步,用帕子遮住了口鼻,这要是被他过了病气,难不成还要在越王府养病?

就他这副身体,抢到皇位也没命坐。

看到明阳嫌弃的样子,肖煜并不恼,他笑着摆摆手。

“公主不用害怕,孤是天生体弱,孤那二哥非说孤私铸钱币,折腾了孤半个月,再加上天气渐凉,孤是旧疾复发,不是什么传染人的恶疾。”

除了云晔,这是第二个还称明阳为公主的大盛人,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阳依然没有放下帕子:“太子殿下,有病快点治,别耽误了。”

说完,她就迈开步子准备离去。

肖煜再次伸出手臂拦住前路。

“那些奴才给七弟安排的屋子太过简陋,孤唯恐怠慢了公主,特意为公主留了上好的房间,公主可愿移步前往?”

明阳丝毫没有犹豫:“不去,正所谓夫唱妇随,我既然嫁给了越王,他就算去住茅草屋我也要跟着的。”

肖煜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突然笑出了声:“听闻孤那弟弟还没跟公主圆房呢,公主这一片痴情,怕是付错了人。”

明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论阴阳怪气,她还没怕过谁。

“越王殿下确实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我刚下马车时恰巧遇见了太子妃,那是一个红光满面。”

“想是太子会疼人?我原本想嫁的就是太子你呀,不然你快点休了太子妃,接着娶我可好,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去那上好的房间。”

肖煜听完又开始笑,笑着笑着又开始捂着胸口咳嗽。

明阳只感觉十分厌烦,幸好上古木镜预言的帝王不是他。

要是嫁给这种人,一边说话一边咳,怕是连洗脸水都省了,日日一脸口水。

随行的小太监赶紧伺候肖煜喝水,他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缘分天注定,孤和公主想是没有夫妻缘分,但听闻公主只有一胞弟,孤愿意将公主当作亲妹妹,公主在这异国他乡也不至于太过孤单无助。”

无助?

霜儿已经死了,他这是想把明阳当成第二个霜儿,继续对付肖烬。

他的小心思可躲不过明阳的眼睛。

不过即使道同,明阳也不想与他为谋。

“太子殿下的兄弟姐妹倒是多,可个个儿都是要吃人的,可见手足不必多,同心便好。”

“太子殿下,王爷还在等我,我先行一步了。”

这次肖煜虽然没有拦她,但嘴还是没停:“公主是聪明人,必然知道这世上最稳定的关系都与利益相关,公主不必急着答复我,可以好好想想,毕竟咱们来日方长。”

明阳径直向前走去,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皮笑肉不笑的病娇男,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想使唤明阳,她觉得他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明阳才消失在肖煜的视线里,荣乐公主就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她怒视前方,咬牙说道:“她竟然如此不识抬举,我还给她准备了大礼。”

肖煜上下打量着妹妹,也不咳了,身姿也挺拔了些。

“劝你跟母妃都收起那些小伎俩,那是要和男人争天下的女人,你们小心引火上身。”

荣乐看向哥哥,微微一愣,心中满是不甘,可终究不敢再说什么。

明阳快走到路尽头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宝林又不见了。

她和沐蓝回头张望着,身后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便想着往前面寻人。

可是一回头就撞进了肖烬的怀里,她赶紧后退两步,想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肖烬一下拉住她的手臂,作势又要把她往怀里揽,同时冷冰冰地开口:“夫人跟太子说什么了?”

看他那副莫名阴郁的样子,明阳也来了脾气,她甩开了他的手,说道:“他让本公主休了你,嫁给他当太子妃,本公主同意了,回府就去写休书。”

沐蓝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没法相信这话是从明阳嘴里说出来的。

这成败在此一举的关键时刻,惹恼了肖烬,如何近得了他的身下蛊。

肖烬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气恼,那个吻也令他焦躁不安,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明阳。

既不想因此和她更加疏离,也不知该如何弥补她。

结果付诸行动时,他还是用强硬将自己那颗柔软的心包裹了起来。

见明阳生气,其实他心里已经慌得不行。

明阳也没有给肖烬再说话的机会,转了个弯,向另一条路走去。

不歇了,找个和尚做做法事,去去一身晦气。

可走了两步,她还是觉得不解气,又转头瞪着肖烬,气鼓鼓地补了一句:“孟浪!”

说完,明阳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她为何要和一个男人置气。

那感觉就像是猛兽已经奔来,即使明知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却不愿给它致命一击,竟不知天高地厚地妄想将它驯服。

肖烬完全搞不清状况,明阳怎么不装了,竟然跟他发那么大脾气。

宝林站在他身边,嘴里不由得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肖烬满脸疑惑地看向他,他思索片刻,终于开口:“奴才说句不该说的,王爷昨天做的太过了,外面那么多侍卫小厮,王爷就跟王妃那啥。还让肖大人撞见了,王爷纵然不喜欢王妃,可王妃守着后院没功劳也有苦劳,王爷千不该万不该折辱她呀。”

肖烬听完觉得心里更堵得慌了,他从未向宝林以及其他下人说过明阳嫁入王府的真正企图。

本意是想让明阳在王府少受些磋磨,他自己能时刻保持对明阳的警惕就好。

如今看来自己的一时心软,导致自己的人都快成她的人了。

可怎么办呢,他的心还是硬不起来。

在与明阳的抗衡中,他不想进攻,只想防御,就这样拖一天是一天,拖一天明阳就在他的身边多待一天。

不过,明阳似乎等不及了,两人何去何从,怕是今天就有结果了。

他还没从思绪中完全走出来。

突然!

一支羽箭朝他射了过来,他敏捷地侧身躲过,顿时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夫人,就往明阳的方向奔去。

只是,他才捕捉到对方的身影,就听见了明阳的一声惊叫。

羽箭一支一支的射过来,他早已顾不上自己,几步冲到明阳身边,抱住了满脸恐惧又惊讶的明阳。

在宝林的指挥下,肖烬的侍卫分成两拨,一拨将肖烬和明阳团团护住,一拨去搜查行刺的人。

明阳捂着流血的手臂,盯着地上的三棱箭,心里复杂极了。

盛宫侍卫都是用的这种箭,是谁要对肖烬下手?还是针对她?

不管是谁,现在的肖烬必然会提起十万分的警惕,她的人再想下手更是难上加难了。

而且自己怎么那么倒霉,还受伤了,若是余晖在,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一想到余晖她就更烦躁了,要不是怕他跟肖汐又整出来点什么事,怎么会把他留在王府。

“夫人,你受伤了?”

肖烬惊惧的声音传来,他的手悬在明阳的手臂前,想碰又不敢。

明阳瞥了他一眼,看来堂堂越王殿下也会怕呀,怕她死在他身边,曌国不放过他。

“放心,只是手臂划破,死不了!”

沐蓝也是惊魂未定,她感觉公主今天奇怪的很,怼天怼地的,不知道在气恼什么。

她赶紧查看明阳的伤口,打算用止血蛊给明阳止血。

幸好司大人昨日带来了雪蚕丝,她担心出什么意外,备足了止血蛊。

可蛊虫刚接近明阳的伤口,就一命呜呼,她又取出一只,还是一样的结果。

她顿时慌了:“公主,箭上有毒。”

明阳的衣袖已经渐渐被鲜血染红,肖烬看着她的伤口,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哽咽出声:“宝林,想办法,救不了王妃,你也别活了。”

宝林心里一颤,可也来不及多想。

只是他还没凑到明阳的身前,明阳眼前一黑,就晕死了过去。

模糊中,她感觉自己跌入了肖烬的怀抱,温暖有力又严严实实。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混沌之中,明阳好似听到了父皇在叫她。

“明阳,明阳……”

她缓缓睁开眼睛,觉得很是奇怪,明明身处阳光普照的园子里,可父皇的脸上却蒙了一层薄雾。

“朕可爱的女儿,在气恼什么?”

小明阳撅着小嘴,奶呼呼的脸上布满红晕。

“女儿丢沙包又输给了余晖,手臂被他砸的好疼。”

父皇把她抱了起来,轻轻地帮她吹了吹红肿的手臂,又用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明阳是因为失败而生气吗?”

小明阳摇了摇头:“失败乃人生常态,女儿不害怕失败,可余晖反应比女儿快太多,女儿害怕总是成功不了。”

父皇听完贴了贴她的小脸,笑着说道:“每个人生来都不可能是完美的,余晖力气大,反应灵敏,可不如你记性好,也不像你这样通透知礼。”

“想要用自己的短板战胜他人的长板,无非两种方法,一是放大自身优势,二是利用他人不足。”

“你想一想,玩沙包的时候,是不是你越打不着他,越气恼,你越气恼,他打你时,你越躲不开?。”

明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最应该做到的,首先就是平心静气,不要让杂念扰了自身的感官,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博弈中,你的眼睛和耳朵就能最大程度地发挥作用。”

“余晖的心性向来不够稳重,你可以跟他说,父皇告知了我玩沙包的玄机,我这次一定可以赢过你。”

“你猜他会不会着急上火?”

明阳呵呵地笑了笑:“肯定会!”

“这样他的杂念起,你的杂念无,你的胜率便大了很多。”

小明阳的眼珠转了转,又重重地点了头,一脸坏笑地说道:“女儿明白了。”

果然,从那次之后,余晖就很少赢了。

在一片笑声中,父女俩的身影慢慢淡出明阳的视线。

她突然觉得十分委屈,明明那一箭她可以完全躲开的,只差一点,就差一点。

那么多年,她接受各种形式的训练,受了那么多苦,为的就是防冷刀,防暗箭,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伤到。

就因为被肖烬扰乱了心绪,就是没有躲开。

不该是这样的,她不是这样的。

随着眼角一滴泪慢慢滑落,明阳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抬眼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泉池子里,池子周围摆上了屏风,边上放着一个矮几,上面摆着一堆瓶瓶罐罐。

水汽缭绕中,她望着环在自己腰间的一双手,冷笑一声:“肖烬,你就那么想占我的便宜。”

这是明阳第一次直呼肖烬的姓名,他是何其通透的人,自然听得出明阳发自内心的厌烦。

他长睫轻颤,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冲门外喊道:“宝林,叫沐蓝来!”

他温柔地解释道:“你醒了便好,你的侍女守了你一天,又为你放了血,昨天晚上晕倒了,我让人送她下去休息了。”

“你身子太虚,自己坐不住,等她来了我便走。”

明阳听后不想再说什么,她的身体确实无力极了,连抬抬眼皮似乎都很困难。

肖烬也守了明阳整整一夜,他想了很多,关于她,关于国家,关于两个人的未来。

喜欢的人现在就在他的怀里,她背对着她,他看不见她的脸。

突然很想大胆一次,像云晔那样,即使知道不会有结果,他也想试一试。

他看着明阳的侧颜,一贯冷漠的眼神此时燃起点点篝火。

“公主,我心悦你,你相信吗?”

明阳丝毫没有犹豫:“相信,我现在伺候不了王爷,等我养好身子再说吧。”

如此暧昧的环境,两人只穿中衣在水里相拥在一起。

肌肤相亲之时,对方突然开始说情话,不是馋她的身子还能是什么。

她料定肖烬不是毫无底线之人,不会对她现在这副动都不能动的躯壳做些什么。

听到相信两个字时,肖烬眸光一亮,可听完后面的话,好像在冬日暖阳下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明白明阳是误会他了,也十分懊悔那天实在过于冲动,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慌乱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

明阳听后又沉默了。

罢了,解释再多有什么意义,他和明阳即使双向奔赴都要越过重重阻碍,更何况是他一厢情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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