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未雨绸缪闯老林

李壮和三娃子还是每天送鱼，然后回家后做修理补充鱼篓，去菜地施肥除草这些事情。他们的日子过得比村里的佃户好多了，每天三顿饭，天天有荤腥，主食还是细粮。但在李壮的告诫下，二妹、三娃子他们都很低调，去村里走动都是一身补丁衣服，别人问他们情况，他们也不会实话实说。但脸上的气色和人的精神状态骗不了人，加上头上、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乡民们很多对李壮家的情况都心存疑虑了。

租种的地少了不够吃，租种的地多了田地里活就不会少，所以做佃户很不轻松。这几年因为收成不好，佃户们家家都是缺衣少食，日子很是清苦。虽然很多村民有疑虑李壮一家没个大人，日子看样子过得还不错，但也没太关注，毕竟不关自家事。多数人顶多就是有点嫉妒罢了，怎么这家人两个娃娃不租田地种也还没饿死。

也有几家和朱立春、王大牛家走得近的，知道三娃子跟着李壮天天挣现钱，还包吃包住，活路轻松，就想找李壮把自家的半大小子也介绍进去，李壮自然找借口推脱了。对这些人背后的嚼舌根李壮也没去理会，反正他们兄妹跟村子里大部分人都不怎么熟悉。

但是有个事情李壮就不能不注意了，那就是每个鱼篓的上鱼量越来越小了。到端阳时，平均每个鱼篓每次只有两斤左右收获了，有些鱼篓只有一斤甚至个别还没鱼。这种情况下，李壮只能不断增加鱼篓数量，田里抓泥鳅黄鳝的小篓篓也增加了一些，这样才勉强满足了刘掌柜和聂掌柜的订货量。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一是增加了每天取鱼获的时间，容易被发现搞得众人皆知，二是野河里抓鱼太没有保障了，万一哪天就抓不到鱼了呢？

李壮快十五岁了，自从父母亲意外身亡后他就开始当家做主。现在又卖了半年的鱼，加上他还念过三四年私塾，李壮到底还是有点见识的。他知道要做一些长远点的打算了。

他的计划是干脆自己在野湖里养鱼，如果养好了，十来亩的面积只要不出意外，每天供应出一百四五十斤鱼完全没有问题。他还去十里铺的同德堂药铺分号询问了他们药材收购问题，在刘掌柜的介绍下，同德堂药铺掌柜表示愿意用市价收购他的药材。

继续老样子卖了一段时间的鱼，再次感到鱼获下降后，李壮决定开始他的计划。因为老松林里人迹罕至，危机重重，李壮不得不考虑安全问题。

因为他们这个福安县有盐场和大片良田，造就了很多家资丰厚的富商与豪绅。而大片山高林密的山区，土地兼并，连年欠收加上外面兵荒马乱等等原因，造成了福安县以及周边有好几股占山为王的土匪。

土匪多了，富商与豪绅自然没有安全感，很多人就买武器给自己组织护卫队。有市场就有供应，所以福安县就有不少专门私下里做武器生意的人，他们卖的一般武器就是刀枪弓箭，高档点的还有鸟枪和手弩。

李壮送了几条腊鱼腊肉给聂掌柜个人，请他帮忙介绍了一个卖武器的串串。这个人也是给他们客栈东家提供武器的人，据说他卖的兵器都是绿营用的制式武器。李壮订了两把腰刀，两条长枪，还有两把鸟枪，再配了两斤火药四斤铁砂，还有两把手弩配二十根铁头木杆箭。这个串串表示腰刀、长枪、鸟枪有现货，手弩不是制式武器，需要定做，大概要四五天。这些武器总共要二十两银子，看聂掌柜面子，串串只收了一两定金，跟李壮约定好了交货时间就离开了。

过了五天，李壮送鱼后补了十九两银子，取回了自己买的武器。这些武器都用大张的蜡纸包裹着，腰刀连刀带鞘都是新的，拔出来一看寒光闪闪。手弩弩身用酸枣木制作，弩机铜制，各处部位打磨得很光滑，表面上了桐油，小巧轻便。长枪就是白蜡杆红缨枪。

鸟枪的用法聂掌柜专门请了一个东家的护院过来教了李壮和三娃子。少年人大多喜欢武器，有兴趣学起来就快，没多长时间李壮和三娃子两个人就学会装药、瞄准、开枪了，只是不知道当真要用时还会不会操作。

把所有武器重新用油纸包好，放进车板上箩筐和木桶中间藏好，两个人就拉着架子车回家了。回家后李壮留下平时预备的武器，一把腰刀，一条长枪，一把上了弦的手弩，一把上好药的鸟枪，鸟枪的照门用一小块蜡纸垫好，其余的一半武器他都藏在了地窖里。

做好准备以后，三娃子一手里拿着一把柴刀，一手扶着抗在肩上的锄头走在前面。李壮把蔑刀、柴刀、手弩、腰刀、长枪、鸟枪或插或横放在背篓里外，又把几个馒头和一个装了凉开水的大竹筒也放进背篓里，这才背上背篓走在后面。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勇闯老松林。

其实从李壮家经过乱石山进入老松林，然后直插野湖的路程并不远。上次转了很久才找到，是因为沿着林子边缘和沿着小河走，相当于绕了一个大圈。直插野湖虽然根本没走过也没有路，但两人在进入老松林后，在一处高坡上看到了野湖边上那个断崖作为参照，走近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看清方向后，两人开始边开路边前进，也就大半个时辰就到了野湖边上。这样看来野湖离他们家估计也就五六里路。一路上两人运气也算不错，森林里的动物们都纷纷避开了两人。

赶到野湖边，日头正盛，正是中午时分，两人也是又累又渴，赶紧喝了点水，吃了馒头开始干活。他们今天的目标就是要在野湖出水口那里安装一个拦网。

上次李壮就查看了，野湖只有一个出水口流向小河。出水口有大概五六尺宽，深度也就一尺多，看两边痕迹，看样子涨水时节出水口水深也不超过三尺。野湖边正好有一小片毛竹林，两人砍了几根成年大毛竹，留出四截一丈长左右的对半破开，又留了四截五六尺长的竹竿做撑杆，其他的竹子破开削成篾条开始编遮拦网。一下午两人编出两条七尺左右长三尺多宽的无孔遮拦网。

遮拦网双层重叠，底部、中部和顶部用四截破开的竹子夹住，竹子用篾条困扎好。接着两人又在出水口两边岸上用锄头挖好凹槽，出水口水下泥底也用锄头刨了半尺深的沟槽，遮拦网放进去，回填泥土石块固定好。最后在遮拦网出水面顶上四根竹竿，遮拦网就算做好了。李壮很满意，看样子鱼是跑不出去了，以后抓到的活的小的、带仔的鱼统统都可以养到这里来。

回去时，李壮带着三娃子采了一些草药，他想明天带去同德堂试试水。虽然说有刘掌柜介绍，但没卖过他心里还是没有底。李壮还想练一练手弩，采完药回家路上他就主动狩猎，运气挺好的，他打到了两只野鸡，看来这个手弩准头不错。

第二天送鱼到仙客来客栈时，在客栈后院，李壮看到除了聂掌柜和小伙计，还有两个中年男子在。这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个面白无须，浓眉大眼，鼻直口阔，没戴帽子，脑后辫子浓黑发亮，整个人看起来气质儒雅，相貌堂堂。他上身内穿白色绸衣，外穿一件对襟织锦长衫，隐约看到腰带玉佩，下身月白绸裤，脚穿一双薄底软靴。因为看样子这个中年人和聂掌柜身高差不多，而这半年因为吃得好了，李壮身高也窜到了五尺三寸左右，前几天聂掌柜惊讶他的变化时两人交换过身高信息。

另一个中年人看起来五尺半左右，身材高大，面色略暗，脸面粗糙，唇上短须，颌下无须，一身暗色绸衫外罩褐色锦服，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他左手无名指带着一个金戒指，戒面上还镶着一块火红的珊瑚，右手拇指带着一个翠绿色扳指，头上冠帽正中一块大红宝石。

两个人这些穿戴是什么李壮这时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富贵，一个更收敛，一个更外在。

这两人一看聂掌柜有事，就准备离开去院子里那个凉亭那里，凉亭里石桌上已经摆上了一些碗筷吃食，看样子两人是准备去哪里吃早饭的。儒雅中年人经过李壮架子车，看到车上有两只野鸡，就停下了脚步问：“小哥，你这野鸡也要卖吗？”

“回先生话，可以卖的。”其实昨晚上带野鸡回家李壮是准备留给自家吃的，但三娃子说野鸡太柴了，不好吃，不如带去看刘掌柜或者聂掌柜买不买，他听说有些有钱人就喜欢吃些野味什么的。李壮一想也有点道理，就带了出来。

“你是自己抓的吗？以后还能抓到野鸡野兔这些吗？如果抓到了就带到这里来，我给买了。”

李壮连忙答应，而另一个中年人一听他这样说，就转头吩咐聂掌柜一起买下来。吩咐完，两人就去凉亭吃早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