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情练达即文章

四天后，李壮带着马帮兄弟们和那四十七个一脸憔悴的妇女终于回到了十里铺。

也不过离开十里铺短短一个多月，李壮却感觉离开了很久。下了富台山，走积善桥过了富安河，走进十里铺大街上，李壮一阵感慨。十里铺还是那么繁华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各个客栈酒楼依然高朋满座。大街上人群衣着斑斓多彩，完全不似大糯苏寨看到的全是青蓝黑。市面繁荣的十里铺与一路看到的其他残破城镇、凋敝乡村仿佛就是两个世界。

走在马帮队伍中间的那群妇女看着满街的商铺、潮水一样的人流、还有不时经过的马车，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这就是富甲一方的十里铺，这就是自己以后生活的地方。

李壮吩咐朱小山、马飞他们把两个战死的兄弟和十来个受伤的兄弟安顿好，就迫不及待的回了李府。看着在李府门口迎接他的于安、于青云、李二妹、三娃子，李壮觉得十分温馨，这种家的感觉让他迷醉。但看到满脸和煦微笑的于青云，李壮又有了一些羞愧。

吃过晚饭，李壮没有跟着私塾的孩子们在前院练武，而是邀请了于安老爷子和于青云一起在后院书房喝茶。他把这一个多月在大糯苏寨发生的事情以及回来路上石门槛发生的事情，包括和李文学相交都原原本本给于安老爷子和于青云说了一遍。

于青云听到李壮娶了禄蒙灵，当然很不高兴，但听到其中的原因后，也就理解了李壮。李壮也赶紧表态认错，争取于青云原谅，并表示只要于青云还愿意嫁给他，年底就和她成亲。于青云本来就善良大方、善解人意，也就没有纠结于禄蒙灵的事情了。

于安对于李壮在大糯苏寨开盐铺作为盐巴分销据点表示认同，对于李壮和李文学的结交也没什么意见，不过他也告诫李壮千万要注意保密。李壮已经告诉过马帮兄弟和那群妇女，李文学那群人那天上石门槛土匪山寨就是找他买盐而已，事实也是如此。实际上李壮还和李文学商议好以后的交接方式，就是双方演一场被土匪抢劫盐巴的戏而已，只不过被抢劫的盐巴多一些。而银钱和交换的物资李文学会安排人放在石门槛官道边的树林里。

最后，李壮又委托于青云安置那群被救妇女，安排的原则是李壮产业里老光棍汉比较多的地方，比如安置进盐场，照料盐场和马帮的牲口、或者安置进土山村种地、种菜、喂养牲畜。土匪山被李壮买下来后在分县衙门登记改成了土山村。

当夜休息无话，第二天上午，李壮召集了名下各个产业掌柜、管事开会。先是听了各个负责人汇报情况，接着他又把下一步发展做了一下安排。

十里铺现在的客栈酒楼主要食材还是朱小江的货运队负责，现在每天要运送超过五千斤食材，因为物价上涨，货运队每天毛利在三百两上下。不过货运队已经大大扩充了，现在他们有三十架骡马大车，六十来人了。其中有二十个是没裹过脚的青壮年妇女，她们都是盐工的婆娘。货运队除了送食材，他们还要运盐到富安河码头、送物资到野湖、土山村，其中包括有专门订做了大木桶车厢的五辆大车，四两运活鱼，一两可以封闭的专门掏十里铺茅厕给野湖、土山村送肥。

青云客栈生意依然火爆，聂掌柜已经提出在后院再新建一幢二层楼专门用于住宿。青云客栈每天也有三百两左右的利润。李壮也有意让聂掌柜扩建青云客栈，但新楼不只修两层，他准备修四层，要修就修成十里铺最豪华的客栈。当即李壮就安排聂掌柜着手修建事宜，并请于青云在财务上协助支持。

土山村的房子现在已经修好入住了，开垦出的近四百亩山坡土地春耕都已经结束，种上了苞谷、高粱和一些瓜果蔬菜。野湖那边春耕也结束了，不过李壮这次要求朱立秋他们扩大养殖规模，再修一些猪圈和羊圈，鸡鸭鹅的数量也要再增加一些。至于养鱼这就没办法扩大了，尽管李壮已经要求老屋那里朱小河收到的小的、半大的、带籽的活鱼都喂养到野湖里，但毕竟野湖只有那么大，能每天稳定供应四五百斤就已经很可以了。

朱小河的收货范围也扩大了，现在除了王家村，大王山下和青云山下的村子都有人送货到他那里。朱小河还跟李壮说，乡绅王家据说有意卖掉王家村土地和房子。这个情况李壮比较感兴趣，就吩咐朱小河回去就去王家询问，如果是真的要卖就说有盐场东家想买，然后约时间商议此事。

尽管农业种植和养殖并不是李壮最赚钱的产业，但出去走了一圈后李壮对粮食有了一种深深的担忧，他必须要在现在十里铺还算安稳的时候多存一些粮食起来。自家产业现在总共近四百人，一旦粮食断绝那将是灭顶之灾！而银子放起来不用，其实到饥馑时候没什么作用。现在兵祸四起，到处都是撂荒的土地，万一叛乱蔓延到十里铺，李壮可不想再为了口吃的绞尽脑汁。

李壮安排了李府、青云客栈、盐场、土山村、老屋、野湖每个地方都多挖地窖、山洞存储粮食。李壮安排朱小江尽量每天都要采购一车粮食存起来，但要求他不能在一个地方买，必须是今天十里铺，明天富安县城，后天派人去江阳府城，甚至去邻县采买。

盐场现在按照李壮的要求每天只产五十石左右，不过这一个多月来，盐场的房舍、天车、大转车、晒盐场竹子管道等等都被大家修补了一遍，各个盐井里的空余地方也都种上了粮食、瓜果、蔬菜，这也是要求盐巴压缩产量的时候李壮要求盐工们和家属们做的。甚至在盐场盐工宿舍附近的一口废盐井区域，李壮还要求他们修建猪圈和鸡圈，这样年纪大的家眷也有事情干，以后养出来多少还能卖一些钱。

安排完事情，其他各处管事离开后，李壮带着于青云跟着朱小山、马飞他们几个马帮的队正副队正又去了战死和受伤的马帮兄弟家。他们送去了抚恤金和慰问金，又对几家的具体困难进行了解决。李壮的仁义既安抚了当事家属，又感动了其他马帮兄弟。这次回来李壮给马帮放了四天假，因此他们三天后才会再次出发，所以两个马帮兄弟的葬礼办得即热闹又风光。熬不住死者家属的热情邀请，李壮他们几个商号高层在其中一个马帮兄弟的葬礼后也和大家一起吃了一顿杠子肉，这顿杠子肉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李壮却喝到了一种很特别的酒。

第三天李壮参加完两个马帮兄弟的葬礼后，准备去青云客栈看看新修房子的进展，谁知道刚到客栈不久，于安就排李府私塾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给他送来了一份请柬。这份请柬是省盐道道台发出的，聚会地点却是公认十里铺众盐商之首的王良运府上，说是邀请十里铺众盐商参会共议盐政大事，时间就是明天巳时。

看来聂掌柜对扩建青云客栈真的很上心，才短短三天时间，客栈后院已经开挖地基了。为了不影响前面营业，聂掌柜把酒楼和客房通向后院花园的通道临时给堵住了。

李壮从后院进去，看到后院已经堆放了大堆的石料和木料、石灰等。从地基的开挖情况来看。新楼宽三丈，长十丈，一头直接和原来的主楼对接，与主楼形成一个丁字型。新楼直接把后院分成一大一小两部分，小部分是花园，另一大部分就是原来灶房外的石板院坝。新楼修好后如果四层全部作为住宿，可以至少安排六十个房间，那以后青云客栈就是十里铺楼房最高、客房最多的客栈了。

这次修客栈新楼是聂掌柜找的十里铺有名的匠人队伍，据说胡炳义的江阳胡府和王良运的王家花园这支队伍也都参与了修建。李壮没有安排去找王大牛和朱立春组织队伍修建，一是因为客栈新楼要求高，他们不一定能做好；二是王家村上百青壮现在都在马帮队伍里挣大钱，王大牛和朱立春他们的农闲修房队伍已经没多少人了。

不过李壮给王大牛和朱立春他们也安排了活路，就是在李壮的各处产业大修地窖、山洞。这可不是村民们自家挖地窖那么简单，这就是在地下修房子，还要求防虫、防鼠、防潮、防火、通风。这些工程足够王大牛和朱立春他们剩下的人干上大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