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富安县令也揩油

李云鹏的满月酒李壮自然是要热热闹闹操办一番，正好也为才刚刚定型生产的新牛屎粑酒预铺一下市场。不过刚刚尝过味儿的众多宾客要去寻找这种有彩纸标签的一斤陶罐装党参滋补牛屎粑酒时，却得到了这个产量更少，估计也是要到端阳才会在青云客栈开售。

既然已经安排好了牛屎粑酒的营销工作，李壮就没有去管接下来的进展，反正酒坊只要埋头生产储藏就行了。李壮现在就是时不时去火边子肉加工坊和榨油坊建设工地看看进度，再尝尝师傅们调和的肉干味道以便最终拍板确定定型生产。

李壮现在在十里铺的大多时间都是待在李府办公，然后给于青云搞点好吃的，带一下李云鹏。这段时间他虽然看起来很忙碌，但日子过得还算舒心。李壮以前还经常组织或者应邀参加一些商界聚会，这段时间他也参加得很少了。不过应该是大家都知道他有了第一个孩子，近段时间要照顾家里，也就没有多约他。

就这样李壮算是过了这几年来最轻松但又忙碌的一段日子，一直到春耕结束。今年春耕，尝到甜头的土山村和松林村长工和佃户们不光再次大量开荒种高粱，还把包谷也采用了育苗移栽的方式，另外就是田边地垄上都点上了豆子。反正听李壮的没错，而且李壮也承诺了收购，还免费提供肥料。

这一天，李壮正抱着李云鹏和他咿咿呀呀对话，秘书室一个小秘书给他送进来一份富安县衙信件，信上县令大人请李壮明日去议事。李壮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第二天就一个人坐着马车去了富安县城。

到了县衙，差役把它领进了后堂，后堂里只有县令和师爷在。

县令姓刘，是个五十来岁小老头，小圆脸，面白短须，面容平常，身材略矮，也就不到五尺的样子。他穿着一身常服，没带帽子，脑后是一条细而短的辫子。

师爷姓文，四十多岁的样子，脸型较长，脸色显白，颌下一缕半尺长须，身高五尺二寸左右，一副文士打扮。不过这个文师爷在整个富安县算是一个名人，他出名是因为他已经是富安三任县令的师爷。一般来说，县令高升或者转任其他地方一般都会带上用得顺心的师爷，但前两任富安县令高升之时文师爷却不愿意跟他们走，说是只习惯富安的生活，出去过不惯。刚好新来的县令也没带师爷，而文师爷对于富安县又十分清楚，跟衙门上下关系也不错，处理事情也是无可挑剔，俸银要价也不高，新来的县令因此就继续使用他了。

李壮进入后堂，跟刘县令见过礼，也和文师爷打了招呼，就按刘县令吩咐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差役给他倒了一杯茶，就退出了后堂。这时刘县令才开口说：

“李团总，关于上一次传言之事我已经清楚。本县也相信李团总是一心为朝廷的，故而分县胡县令那边本县也只是安排了例行问询。”

李壮一听这话，看来胡县令真的是借机敲他了一笔啊。不过就算吃了亏他也没什么办法，只不过如果以后胡县令敢再胡乱勒索他也不会再任他宰割了，大不了就是再往上找门路而已。

只听刘县令继续说：“本次请李团总前来是有一事相告。前些日子本县前往府衙议事，其中提到本府在册官员为皇上和两宫太后捐建园子一事。后来查询黄册，李团总的民团只有你本人的千总官身有所捐银，但自你以下四个把总、十二总旗、二十四小旗还有四十个官身没有忠心捐银。虽然说当时授予官身时匪情紧急也算事急从权，但如今匪患渐除，我等命官自当为皇上太后们表表孝心了。”

李壮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朱小山他们的把总不会白白得到，那些武器装备物资也不可能真的白给。这时听刘县令还在继续说：

“府台大人和提督衙门外委驻江阳将军也很恼怒还有官员不肯为皇上出力，这才责成各县先自查。如若还有人继续推诿，本县也会有大大的麻烦啊！不过本县已经为李团总陈情，说明了当时委任事急从权，一定会尽快处理好的。这才请你过来商议看看如何了结这一桩官司。”

皇上太后是否知道此事还不一定，这一级一级的还说得振振有词，不过李壮也不敢造次，还只能面露感激说：“请县尊大人教我。”

“比照富安民团标准，把总四百两，总旗二百两，小旗一百两，李团总需补捐六千两。不过本县已经陈情，十里铺分县防卫薄弱，李团总民团所领取军械也就不用归还府库了。另外根据十里铺人口皇册和你们民团官身配置，你们民团可扩充团丁至一千人。”

开口就是六千两，李壮心火直冒。他都有心撂挑子解散民团算了，但一想他又不敢这么干。你如果解散了民团，以后走马帮路上各处关卡随意针对你一下你就受不了。而且跟衙门关系恶劣后，自己那么多产业，他们有的是办法骚扰你。李壮还只好满心欣喜的样子感谢刘县令：

“那就全赖县尊大人上下周全了。家中近日得了一些土货，明日送到县衙请大人品尝。”

尽管文师爷全程没说一句话，李壮走时还是对他客气拱手。李壮准备明日的土货也得送他一份。

第二天朱小江的送货队送完十里铺的货，就到李府拉上了三口大箱子和两口小箱子。三口大箱子是六千两捐银，一口小箱子是给县尊大人的土货五百两，一口更小的箱子也是土货，是给文师爷的二百两。

李壮嘱咐朱小江，给文师爷的小箱子要单独送到他府上，不要让人知道。送到县衙的捐银要把认捐书一同交上。给刘县令的土货也要明确告知县令大人。

送走朱小江，李壮一个人在书房久坐不语，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再去伤春悲秋也没什么意义，他也不想把这些东西让家里人去烦忧，只好自己收拾心情了。

盐场里面的火边子肉加工坊已经建好，建筑队已经开始建榨油坊了。既然火边子肉加工坊已经建好，李壮就让秘书室通知下去，加工坊即日开工，请工坊掌柜和工人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干牛屎粑、各种调味料、菜籽油、定做油纸包装袋和陶罐包装。

现在春耕已经过了，酒坊用过的牛屎现在正是作为燃料的好机会，因此干牛屎粑好准备。在实验调制味道定型的时候，用木炭烤出来的火边子肉就是没有牛屎粑烤出来的味道正宗，因此李壮才把加工坊开工日期定在了春耕过后。因为春耕过后才能有大量牛屎粑用来烤肉干。

朱立春、王大牛这次没捞着建设两个工坊的工程，但是李壮给了他们一个更加稳定和长期的活路。两个工坊的建设需要比较高的专业要求，并不适合朱立春、王大牛的建筑队。他们这些佃户组成的建筑队现在只剩下了三十几个中老年人，其他人都成了李壮的长工，不是长工的松林村年轻人都已经加入了李壮友堂的盐马帮。

虽然朱立春、王大牛他们自己没有成为李壮的长工，但家里小的都在为李壮干活，所以李壮还必须要照顾这些松林村的老工匠。李壮给他们的新活路是给李壮友堂盐场、酒坊、肉干工坊以及以后的榨油坊做竹器。

竹器在十里铺各个工坊用处简直太广了。

盐场的管道就是竹子打通竹节缠上麻绳抹上油脂做的。盐场盐包就是竹筐加油纸，如果竹筐编得好有些甚至都不用油纸也不会漏。还有扁担、箩筐、箢篼、筛子、筲箕、背篓、铲把、晒盐场，可以说盐场到处都是竹器。

酒坊也到处都是竹器。不要说酒坊里存储和转运高粱、谷子、酒糟这些用到竹器，就是装酒也是用竹子编的酒篓。酒篓抹上油泥，不撒不漏、搬运轻便，还不容易摔坏，反正十里铺酒坊没人会用陶缸装酒运输。另外蒸酒房里也到处都是竹子做的家什。

十里铺的榨油坊也一样，转运用竹器，装油是竹编油篓。

总之李壮给朱立春、王大牛他们的新活路既更轻松又更稳定。其实十里铺有好一些竹器店，采购成本并不一定比让朱立春、王大牛他们做成本高，但是李壮就是想照顾一下松林村那些人。

既然肉干加工坊马上就要开工，朱立春、王大牛他们首先要做出来的就是上千个大竹笼或者叫大竹桌。竹笼是制作火边子肉干的重要工具。把竹笼罩在牛屎粑火盆上，肉片铺在竹笼上慢慢炕干到酥脆就可以了。

普通家里冬天用来烘干衣服的竹笼一般是一边开口，圆筒状，顶部球形。肉干工坊用的不用那么复杂，就是密编平顶加四个脚就行了，可以看成是竹子编的八仙桌。

因为炕肉干温度高，容易起火，所以工坊炕肉干房子是砖石拱顶的，里面宽一丈、长三丈，净空有两丈高。其实就跟砖瓦窑和石拱桥修法是一摸一样的，技术要求比较高，这也是李壮不能把这个建筑工程给朱立春、王大牛他们的原因。

又过了几天，火边子肉干加工坊掌柜告诉李壮各项准备已经做好，随时可以开工，李壮大致翻了一下黄历，发现第二天没什么禁忌，于是宣布第二天加工坊就开工。

没有大张旗鼓，就在盐场内放了一挂鞭炮，一座超过两百人的工坊就低调开工了。

肉干加工坊的掌柜是以前在家里做火边子牛肉公认做得最好的一个盐工的婆娘，三十多岁，看起来很干练。李壮给他配备了一个二掌柜，是秘书室的一个女的小秘书，只有十六岁。肉干工坊各个工种的管事都是技能出色的青壮年盐工家眷，李壮统统给他们配置了一个这两年刚刚念完私塾的十四五岁副管事。

开工第一天，李壮自然要了解一下整个生产流程。

首先是屠宰场。屠宰场在靠近盐场围墙的位置，以后不光为肉干工坊屠宰牛、马、驴、骡，也供应食材送货队鲜肉。屠宰场的牛马圈中已经有了四十多头退役的老牛、马、驴、骡。这些有些是从盐场和马帮队退役的，有些是朱小江送货队买回来的。

反正现在进入朱小江他们送货队视线的无论大小老少的大牲畜都会被他们买回来，买回来总有这些大牲口的去处。马帮队也会经常性采购大牲口回来。

今天刚开工，肉干工坊掌柜安排了只屠宰一头老牛和一头老骡子。屠宰过程并不血腥，至少没有野湖那边的杀猪杀羊血腥。工人们把牛和骡子牵进两排大木桩中间，两排大木桩前头是一个饮马槽，饮马槽里放点水或者草料，牛在吃草料的的时候就用木桩上的卡扣铁环固定住牛四肢，然后饮马槽木架上一块挖好洞的厚实木头放下来卡住牛头。此时牛的寿命就走到了终点。

一个屠宰师傅站在饮马槽木架一边搭好的平台上，手持一把二锤，抡圆了猛击牛的眉心骨，牛立马就脑死亡。这时就要抓紧时间用房梁上的天辊把牛绑好两只后腿倒提起来放血剥皮开膛破肚。下一道工序就是处理上下水和剔骨解牛。这一道工序出来后，牛肉就是肉干工坊的原料，牛的上下水、牛筋、软骨、牛骨和牛皮就会让送货队做另外处理了。

肉干工坊第二个工房就是片肉房。这个厂房里的人是整个火边子肉干工坊里人最多的。里面的学徒工先把送进来的净肉分类，大块的肯定是片成薄片做火边子肉干，但有一些零碎的就是改成肉条、肉丝做成肉干或者干丝。这里的肉片好或者切好后就会先码好味道。

前期李壮和师傅们实验定型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接下来工坊的产品分为原味火边子牛肉、麻辣火边子肉片、麻辣肉干、麻辣干丝、五香火边子肉片、五香肉干六个品种。以后用到红油浸泡的麻辣肉干和麻辣肉丝用一斤装陶瓷罐，其他就用油纸包装双层包装。李壮友堂火边子肉干工坊做的这些肉干都将走高档线路，因此散装货只有内部职工才能买到。

第三个工序就是炕干。炕干房就是那个一丈宽三丈长两丈高的砖石拱房。腌好入味的肉片肉干肉丝进入这里，就会被工人们均匀铺在炕干房一侧靠墙壁的一排竹笼上，竹笼下就是牛屎粑火盆。工人们铺好肉，接下来就是注意火盆的情况，既不能有明火，也不能没温度，冒浓烟也不行，那味道就变成烟熏味了。其实这个炕干房李壮还真有打算在十冬腊月用来做一批烟熏腊味。整个炕干过程大致需要三到四个小时，这比自己家弄一点吃时间要快不少。

肉干工坊最后一个工房就是调味和包装房。这里原味火边子牛肉、麻辣火边子肉片、五香火边子肉片直接大块按一斤量用印制好的油纸袋包装就可以了。五香肉干和麻辣肉干就还需要用木棒敲散才能包装，不然肉干太硬，牙口不好的可咬不动。敲散的麻辣肉干、麻辣干丝还需要加红油拌匀才能装到陶瓷罐里然后用油纸和细麻绳封口。

从第一天试运行来看，两百来人的工坊其实一天能加工四千到四千五百斤净肉，产出两千斤左右成品。按照十里铺牛肉价格、佐料成本、人工，一斤肉干成本约在五十文一斤左右。李壮于是给火边子肉工坊所有产品全部统一定价批发三百文一斤，零售四百文。

接下来一段时间，很多人到青云客栈吃饭住宿，就会看到大堂柜台后面壁柜上、包间餐具柜上、客房茶桌上都摆着保装精美的火边子系列产品，产品边上一个小三角牌写着正宗十里铺特产，每袋（罐）四百文，开袋（罐）即食。

这个价格对于来青云客栈消费的人来说不贵，那就开一份试试，好吃！正愁回家不知道带什么礼物，这东西既然是十里铺特产，那就带上吧。一来二去，外地来十里铺的商贾都习惯了带一些火边子肉干回去。很多十里铺的杂货铺、酒楼客栈甚至富安县城和江阳府城的商号也开始从青云客栈购进李壮友堂火边子系列肉干。李壮友堂火边子肉干工坊逐渐也走上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