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敢不想再投资

孩子们暑假结束，李壮又重新回到正常工作生活中。

这一天上午，周邦泰、古今儒、田启孟三个人又到了李壮的办公室找他。到了办公室看茶落座后，周邦泰掏出一张宽大的纸张给了李壮。李壮一看这就跟朝廷的邸报一样，不过标题写着《昭文新报》。李壮一看内容，《七侠五义》、《隋唐演义》、《大宋奇婚案》等等，这不就是话本写上了纸张吗？不过里面还有什么广东出现一家机械缫丝的继昌隆缫丝厂的信息，说什么几个人缫丝就能比原来上百人的缫丝工坊产出更多蚕丝，而且丝条质量更好。李壮不明所以，就看向周邦泰几人。

周邦泰就说，这是他们盐场管事送盐到汉口，在汉口街面上看到的一份新式报纸。说是这份报纸也是民间创办，专门刊登一些奇闻轶事，间或有诗词话本，也有一些新闻信息。他们过来就是给李壮看看新鲜，同时也想看看有没有可能在十里铺也创办一张这样的报纸。

这种模式李壮以前倒是没见到过，不过他习惯了从朝廷邸报了解政策，从别人口中探听消息，这种直接把新闻登上报纸的新式方法他倒是没想过。不过一听周邦泰他们有意在十里铺办这样一份报纸，李壮就觉得不稳当。他很真诚的跟三个好友分析到，十里铺大部分人都不识字，富人官员也不见得喜欢这种方式，如果刊登上一些商号的情况，别人商号也不一定愿意。还有就是在商言商，十里铺就算一成人识字，识字的人一成买报纸，十里铺总共就十万人，你出一次能卖几份？你每份卖多少钱才能抵消成本？

听了李壮的分析，周邦泰几人也是面面相觑，随即打消了在十里铺创办报纸的念头。李壮知道，他们几人这几年也算是闲的发慌，盐场就那个样子，其他投资又有颇多顾忌，确实一有个风吹草动，出个稀奇玩意儿他们也想参与一下。其实他们都是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的人，哪里真正需要李壮给出意见才放弃，不过是寻个由头找李壮摆摆龙门阵罢了。

他们倒是为了消磨时间，但李壮还真被报纸吸引了。不是报纸本身，而是关于继昌隆缫丝厂的信息。李壮就在想，既然缫丝用机器可以大大节省人工，那他的肉干工坊、榨油工坊、酿造坊，甚至酒坊、盐场是不是也可以用机器，几个人就能干几十上百人的活路。那如果真的能行，每年不是就能节省一大半人员工钱。这个还不错，不知道这种机器哪里可以买到，看来有时间可以找马福音问问。

周邦泰几人离开后李壮还在考虑机器替代人工的事情。但自己一个人认真考虑过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机器真的替代了人工，那自家工坊里那些人该怎么安排呢？或者扩大规模，让现有工人都管理机器。可是扩大了规模，生产出来的东西卖到哪里去呢？还有原材料哪里来呢？想了半天，李壮就不愿意去想了。就是现有的规模，他就算不用亲自处理工坊的事务，官面上的事务都不少，如果再扩大规模，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李壮不想扩大自家商号规模其实还是怕了。这么多年李壮其实一直很低调。怎么说呢，就是现在的十里铺百姓心中，李府算是一个大富之家，估计家里有个上百万两银子，李壮友堂的大部分工人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事实是李府银库里存的银锭、金条价值就超过了千万两银子，另外还有上千万两户部官票和没有统计的古董字画、珠宝首饰、名贵家具，工坊、酒楼客栈和其他房产地产这些固定资产就不用说了。

他不愿宣扬自己的财富不是因为百姓和工人，而是不愿意让官面知道。怎么说呢，就是十里铺家产百万的富商很多，比如周老板、古老板、田老板、张老板、余老板这些人，但公开家产上千万两的就是王、李、胡、颜等十多家顶级盐商。如果李壮一旦让自家财富公开了，那以后的各种捐银、各种费可就不是现在这样每次几百上千两就能打发的，还有就是估计也不能再和古老板等几个朋友愉快的玩耍了。

所以现在李壮其实挺尴尬的。有时候朋友告诉他一个投资信息，可能搞下来，一年能收益一二十万两。他一看，又麻烦钱又不多，就总是给人家分析这样不行、那样不行，最后人家也就不搞了。李壮不知道他眼里一年一二十万两算是小钱，但在那群家产百万两级别的商人眼中，一年能挣一二十万两并不是小钱。但偏偏那帮朋友又都听从了李壮煞有介事的分析。他们不知道，李老板其实身家跟他们已经不是一个档次的，眼光已经更高了，他们找李老板问意见算是找错了人。

不要说他们了，就是上次的轮船招商局招股，李壮也是听人家说总共只招募一百万两银子他就没什么兴趣了。

不过李壮有这种苟且的心态还真不能完全怪他目光短浅，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的也让很多十里铺商号东家不堪其扰。这不就在昨天，马飞他们走马帮回来又给李壮带回来一个消息，云南的所有分号下个月起又要多缴纳一笔费用，说是什么团费。

一开始李壮还有点不明所以，看完那几家分店掌柜的信李壮才明白，原来就是各个商家都要给云南当地民团集资充当军费。原来随着湘军、淮军等地方团练军在镇压太平天国等反叛中大放异彩，各地纷纷开始把地方民团转变为正规军。但这些地方民团的直接指挥权并不在朝廷手里，朝廷自然就没有这笔费用安排。所以很多地方提督衙门联合总督府就用增加地方税目的方式来充当军费。

李壮看完那些分店掌柜的信，团费倒是不多，但是李壮就在担心，今天有团费，明天还有什么费呢？可是能不出吗，你还要在当地经营，不出肯定不行，那会有更多麻烦。

咦，李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养了民团这么多年，除了防守太平军那次有一千两粮草费用，好像还从来没有领过任何其他银子。不知道十里铺民团有没有这样的军费呢？反正以前为了给马帮队领导层兄弟们办理官身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的，能收回来那怕少一点也好啊！看来改天要去问问。

十里铺民团这些年来还真是做到了保境安民。十里铺原来的匪患、地痞流氓扰乱地方、会道门众多、打架斗殴频发现等情况现在几乎不见了踪迹。这里面十里铺民团可以说是居功至伟。正是他们的剿匪、每日不间断的巡逻确保了十里铺的一方平安。于情于理，如果民团现在有正常军费了，十里铺民团应该得到一份。钱多钱少就不说了，李壮就是希望军衙能一视同仁。

过了几天，李壮和朱小山一同去了江阳府防守大营。朱小山现在也被李壮捐成了九品把总，另外就是李壮民团还增加了三个总旗和三十个小旗军官。主管防守大营的骁骑将军也算是李壮的老熟人了。对于李壮询问民团是否有饷银及钱粮补助等问题，这个骁骑将军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说十里铺民团除了一次剿匪外基本上没有其他什么军功，而且他也知道民团实际上就是李壮商号的马帮等等。总之骁骑将军就是表达一个意思，十里铺民团你就继续养着吧，想从军衙拿到钱粮可能性不大，你继续让民团帮你干活我们也不管。

李壮听出了游击将军的意思，就是即便提督衙门有这笔钱你也拿不到，我们就是吃定你这个大户了。本来李壮来之前就预料到了是拿不到钱的，所以他也没太失望。过来走一趟就是搏个万一，发个声音。当然知道上级军衙的态度后，李壮反而更放心了，这不就变相说明军衙不会过问民团的一切事务吗，这样更好！民团实际上就是成了李壮的私兵。李壮想着改天要去跟马福音谈谈能不能搞到他说的那种线膛枪了。他也不想做什么，就是想把自家的马帮队武器升级一下。

现在朝廷的八旗军队和地方勇营基本上武器都改成了火枪火炮，不过火枪都是滑膛枪，战术就是排枪战术。没办法，滑膛枪稍微有点距离就没有准头，不安排密集的排枪攻击，效果就不会有多好。

而马福音介绍的线膛枪是现在欧罗巴那些国家军队和美利坚军队的标准配枪，枪管内有一条膛线，因此子弹出来比滑膛枪更有准头。李壮也不懂马福音说的什么弹道、旋转、膛压之类，他就是明白一点，线膛枪比滑膛枪更好用。至于两者的差距，李壮听说过当初的英法联军百十个人就能追着八旗兵上万人打，联军装配的就是线膛枪，这也许就是差距。至于大清的枪管为什么不刻膛线，马福音告诉李壮，你们的钢材不行。

李壮找到马福音谈了买线膛枪的事情，最后马福音给了李壮一个优惠价，一千条米涅步枪，每条枪增配一条枪管，每条枪再配一百发米涅弹，总共一万两白银。他妈的，老家伙估计忘了以前跟李壮吹牛说大清的鸟枪一文不值，他们的米涅步枪造价也不超过五百文大清铜钱。不过李壮也没办法，其他地方他也买不到这种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