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关停井灶意阑珊

李双姝和方志远成亲后每天还是到李府接送李小灵、李云鹏、李云鹤上下学，有时午间还会在李府午睡一会儿，所以她的房间李壮也没有动。这样一来李双姝也就跟还没出嫁时一样，李壮可以经常看到她。家里的孩子们也没有姑姑已经出嫁的感觉。而且方志远现在有了姑父的身份，经常也会给孩子们买点零嘴，孩子们现在跟方志远也更加亲密起来。

时间如水，岁月如梭。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年端阳前几天。这一天李壮和王三友应邀参加了四兄弟堂王大人在珍珠山王家花园罗马楼举办的盐商聚会。这次聚会的原因李壮当然知道，但他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已经决定关闭井灶了。

去年，新任总督丁大人以疏销缉私为由，在十里铺盐场创办官运局，实行官运商销，要将以往盐商手中的井盐销售权统统收归衙门。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十里铺各个盐场以后生产的盐巴自己不能出售了，只能卖给官运局，由官运局再卖给各地盐商。

这个官运商销政策对于四兄弟堂、李四发堂、胡炳义堂等等大盐场可以说是灭顶之灾，直白点来讲盐场以后就是官运局的加工坊，官运局要给你多少工钱就看他的心情。而盐商们要想自己卖盐，还需要从官运局买出来才行。

这种让别人捏住命脉的政策大盐商们当然不同意，王大人已经为这个事跑了京城和省府多次。而这次召集十里铺盐场商号聚会，就是看能不能聚合大家的能量，像上次捣毁水厘局一样，让这个什么官运局也搞不下去。

李壮会后专门和王大人、李老板、胡老板说明了自家井灶马上即将关闭的情况，表示李壮友堂决定退出盐巴产业。李壮的意思就是你们哥几个去对抗吧，我不玩了。

李壮有这个魄力关闭自家盐场，井灶也不出卖，就让它放那里。这是因为盐场这一块现在在李壮产业里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现在不要说年收入超过五百万两银子的牛屎粑酒坊、就是榨油坊、酿造坊、火边子肉干工坊、青云客栈都是百万两级别的，哪个都不是只有区区几万两利润的盐场能比的。

不过李壮打算的关闭井灶是指完全不对外销售盐巴的意思，他还是要保留一两个井灶生产盐巴给自家的肉干工坊和酿造坊用。如果官府连自用盐巴都不许，那就到时候再说。

这几年李壮各个产业其实都算是比较平稳的，唯一一个业务增长比较大的就是酿造坊。酿造坊自从推出香辣豆瓣酱大获成功以后，酿造坊办公室仿佛思路突然打开了，陆续推出了许多款现在很受欢迎的酱料产品，酱油和豆瓣酱反而多数成了酿造坊自用的原料。

李壮友堂酿造坊的香辣豆瓣酱因为用了肉干工坊的余油，使得用它作为豆花蘸水多了肉香味，很受欢迎。而酿造坊的年轻管事们就想着，如果把肉干工坊的余油混合辣椒酱味道又怎么样呢？直接在豆瓣酱里加上猪肉丁、牛肉丁又怎么样呢？肉干工坊的余油不够怎么办？那酿造坊自己采购猪肉牛肉熬制不就行了吗？

于是，短短两三年时间，李壮友堂酿造坊就推出了适合做豆花蘸水的香辣豆瓣酱，适合做凉拌菜红油的干辣椒牛肉酱，适合拌饭和做面臊子的猪肉辣椒酱、牛肉辣椒酱、鸡肉辣椒酱，还有不辣的牛肉酱、猪肉酱、鸡肉酱，这是为不吃辣的人下饭用的。

李壮友堂产品本来在江阳府附近州县就有很好的口碑，所以这些酱料一推出来就受到了很多酒楼饭馆、面摊、富户家庭的追捧。甚至很多家里哄小孩子吃饭都说给你拌鸡肉酱油油饭、猪肉酱油油饭。

不过现在酿造坊、榨油坊、肉干工坊和酒坊都有一个问题，就是只能用陶罐装带油水的产品。成本先不说，但顾客携带确实也不是那么方便，毕竟陶罐子还是比较重而且易碎的。

为此李壮想过用竹筒，但竹筒密封性太差，也咨询过马福音用玻璃瓶装，但玻璃瓶现在只能小量生产，成本又很贵。看来看去，李壮只能选择用螺纹陶瓷杯子装高档酱料，普通的还是用陶罐子暂时将就着吧。

十里铺没有做瓷器的工坊，李壮安排朱小山和王三友去了一趟邻县，那里有一个规模还算大的陶瓷工坊。李壮要求的陶瓷杯子大概能装一斤左右酱料，杯子和盖子用螺纹连接，酱料吃完还可以用杯子泡茶。因为李壮要求用描花细瓷，即便量大，瓷器工坊也开出了二十文一个的高价。

这几年，随着户部官票越发越多，很多地方物价比起鸦片战争前涨了起码两三倍，有些商品甚至上涨得更多。十里铺物价倒没有像其他地方涨得那么夸张，但不可避免的还是涨了不少。比如李壮刚开始卖鱼那时，鲜鱼价格一般就是十文一斤，猪肉十四五文一斤，白米两文左右。但现在普通鲜鱼都要二十文一斤，猪肉二十五到三十文一斤，白米四文一斤了，基本上比十年前上涨了一倍。物价上涨了，工人工钱当然要增加。李壮友堂工坊现在普通长工一天工钱大概是四十到五十文，而十里铺其他工坊一个工人工钱一般在三十到四十文之间。

所以一个瓷杯二十文其实是很贵的。但是李壮用瓷杯装的酱料不是卖给普通百姓的，因此增加二十文成本也还算能接受。李壮让朱小山去邻县瓷器工坊签订了一年百万个瓷杯的订单，至于这个工坊能不能完成李壮不担心，因为李壮让朱小山带去了如果完不成可以找其他瓷器工坊一起代工的建议，只要达到质量要求，李壮友堂就会接收。再说，李壮友堂也是收一批货付一笔钱，只要对方签了契约，李壮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盐场大部分井灶关闭后，李壮把多出来的盐工们安排到了酿造坊干活路。酿造坊因为扩大了产品种类，蒸煮、刀工、包装、搬运等工序都增加了大量的工作量，因此酿造坊的活需要的人挺多的，正好可以安排盐工们。

李壮友堂倒是很潇洒的砍掉了盐巴这块产业，但是十里铺其他盐商就没有那么洒脱了，特别是那几个大盐商家族。家族传承了几代人的井灶盐场，没有哪个大盐商舍得放弃。过了一段时间，李壮就听说四兄弟堂王大人因为多方找人疏通关节，想要推翻官运商销，已经惊动了朝廷。加上丁总督上表再次告发王大人前几年的破坏水厘局案，听说朝廷决定要对王大人痛下杀手了。据说王大人已经外逃隐匿，四兄弟堂各个盐场井灶已经被省盐道衙门派人查封。

四兄弟堂的遭遇让十里铺一众盐商大为震惊，很多人现在是真正产生了退意。古老板、周老板几人现在天天往李壮友堂批发市场跑，都在跟李壮讨主意。不过李壮现在可不敢接手这些人的井灶，只能建议他们有好的项目就可以转产。李壮现在也没心思再搞其他产业，因此对于这些朋友们邀请李壮一起投资什么的他也只能抱歉拒绝。

李壮现在确实不想再折腾其他产业了，他就想着如何巩固自家现有的几个产业。

青云客栈旗下特色酒楼和特色客栈李壮交给了聂掌柜和朱小江两人。李壮要求他们要做到不间断推出新的特色，不管是酒楼菜式还是客栈服务。这个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就是把李壮友堂那么多走南闯北的人在外地看到的、吃到的一项一项往自家店里搬就可以了。

牛屎粑酒坊就更简单了，保持住品质，稳定住产量就行了，反正这些酒一直是供不应求的。酒坊这一块生产李壮交给了亲家公负责，销售由酒坊办公室管事和商号秘书室共同协商，无非就是做好每年两次订货会的广告宣传。至于原料这一块，李壮现在交给了朱小山和朱小河。朱小山手里的马帮队以及云贵分店负责外购原料，朱小河则是要保障每年的高粱、糯米供应。朱小河现在实际上是土山村、松林村、大王山新村的三村总村正。

火边子肉干工坊、榨油坊、酿造坊因为关联甚密，现在是每个工坊办公室管事和商号秘书室专门人员协商销售事宜，生产由各个工坊掌柜负责，原料采购也是朱小山和朱小河的事情。李壮现在过问这三个工坊基本上就是找负责的管事和秘书协商如何扩大销售。听管事和秘书的意思，这三个工坊也准备仿照牛屎粑酒搞订货会这种方式开发除了云贵两省外的其他市场。李壮只是说了他们协商好了就行，他自己没什么意见。

其实李壮现在在商号的作用就是对接衙门，应付交税、各种捐、各种费。当然他还要时不时代表十里铺民团参加军衙的各种会议，应付各级上级的伸手要钱。现在各级官衙、军衙吃拿卡要成风，李壮应付起来其实一点也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