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环宇飘满美酒香

十里铺号如果途中不出意外，一般五天就能从香港开到老井关码头。李壮因此计划到七月底再启程返回十里铺。这次回十里铺，禄蒙灵、李小灵、李云鹏、李云翔都要回去。另外就是王三友、朱小峰、朱小河、聂孟良、朱小丘、明学文也决定要回去一趟。严格说起来，他们也算是于安老爷子的学生，老爷子过大寿，他们再忙也要回去给老人家祝一下寿。安牯牛、李启东、雷长乐、陈阿林四人通过王三友他们知道于安老爷子和李壮的情况后，知道李壮要给老爷子做寿，也都跟李壮表示一定要去一趟十里铺。

李壮一想，现在青云公司也好，保安公司也好，包括建筑公司、餐饮公司、医院 、学校等，其实都走上了正轨，他们这些人短时间离开一下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就同意了他们一同回十里铺。不过李壮也要求大家，尽量在走之前把工作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处理好，千万不要问题还在，人却跑去祝寿去了。

现在青云公司四个工厂每天都实行的三班倒，人歇生产线不歇，每个月都能生产出超过三百万斤、价值超过八百万英镑的各种商品。工人们现在每天的劳动强度比前几个月小多了。李壮怕他们无聊，让秘书们又去书店买了一大堆诗词、话本、小说之类的书籍放进藏书室。不光如此，李壮还鼓励工人们去育才学校识字。为此他还把生产线工人的基本工资做了调整，比如原来大家基本月薪俸都是四港元，现在调整为文盲四港元，小学文化水平每个月加二港毫，初级中学文化水平每个月加五港毫，如果是高级中学文化水平每个月基本月俸就是五港元。只不过现在青云公司的四个厂子里还没有高级中学文化水平的生产工人，连初级中学文化水平也只有少数。公司办公楼那边的岗位倒是初级中学和高级中学文化水平的人一大堆。

李壮鼓励工人们学习也并不是说要参加统一的考试，而是通过在育才学校开办的工人各级别学习班学习后，由育才学校专门针对工人们出题，工人们只要有五六成对了，青云公司就认可他的文化级别，给与相应基本月薪。李壮的目的一是让工人们多学点知识，二是让他们下班后有事可做，不要惹事生非，特别是那些男娃娃们。听育才学校的老师讲，现在每天晚上去各个学习班学习的工人比以前多了很多。看来还是用钱才能更好地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啊。

育才学校的老师们现在倒是成了李壮旗下工作时间最长的人。不过他们的薪酬高，学习班补贴也高，他们还是愿意给工人们补课的。不过因为工人们大多是文盲半文盲，所以大部分人上的都是小学知识补习班，因此就造成小学补习班缺老师。学校就发动了高级中学的学生们去帮忙，李小灵和李云鹏为了挣那份补贴，又在学校当起了老师。不过李壮和禄蒙灵都没有阻止他们，相反是他们都为孩子没有成为纨绔而感到很欣慰。孩子们这么大了，也知道家里比大多数人家都有钱，但他们完全没有不良的习惯和不好的脾气，这也算是老爷子的大功劳。

七月中旬，包括夏尔在内的欧洲经销商们陆续又返回了香港。按照香港到欧洲的航程，这些人也算是马不停蹄了。为了赚钱，这帮洋人倒也是真努力。不过这次回来，夏尔表面上的情绪就没前几次那么高涨了。第一个是因为李壮拜托他接的人他没接过来。夏尔告诉李壮马福音的妻子和她的孩子们都不愿意离开法国。李壮告诉他这件事不用放在心上，只要做了就好，自己依然感谢他。夏尔情绪不高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这次回去他没能达到资产迅速再翻五倍的目标。这次他运回马赛价值一百五十万英镑的货，到他返回香港时只卖出去了一半，回收资金还不到四百万英镑。李壮听他这样说都不想和这个不知足的鬼佬说话了。

“莫泊桑先生，你这样说话会没有朋友的。”

“李老板，我就是想快速成为千万富翁而已，可是没想到还要让我等。”

“夏尔，中国有句话叫知足常乐。你回忆一下你刚开始做青云公司经销商的时候头脑中想的是什么？你现在又是怎么样的状况？”

“李老板说得对，我不该成为金钱的奴隶。”

“夏尔，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演戏逗我呢？放心，我说了那件事不怪你，你不用调侃我让我转移注意力。”

“好的，李老板。可是没能帮到你，我还是感觉有些愧疚。”

“不用愧疚，我们是伙伴不是吗？”

“对、对。不过我还真不能成为金钱的奴隶。我决定这次多买一些货回马赛，顺便把妻子和孩子们也带回去住一段时间。这两年没有好好陪伴他们，我该好好补偿他们一下。”

这次包括夏尔在内的欧洲经销商们商品的采购量几乎比上次都翻了倍。李壮也不管他们运回欧洲后市场能不能吃得下，反正你要买我就卖，卖给欧洲商人价格可比卖给国内商人高了一倍不止呢。李壮也能理解这些欧洲商人的想法，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了解现在的局势，他们也怕有一天这条财路断绝，于是纷纷干脆趁着还能正常做生意，能多采购一些就多采购一些吧。

青云公司四个厂子六七月份的满负荷生产倒是积累了一批库存，不过翻倍的采购量还是让库存迅速被清空了，这一批订单要全部完成预计要到八月下旬才行。不过李壮可不会等着订单完成，他还是要按照预定时间踏上了返回十里铺的路程。这次回十里铺，李壮几乎把香港的几个海鲜市场里面的高档货购买了一空，光是冰块他就购买了几十吨。

在和一群欧洲经销商签订了超过两千万英镑的供应协议后，李壮带着一大帮人在七月二十六上了十里铺号。这次回十里铺，李壮在香港产业的大部分高层都一起走了。他们倒是多出了这么个亲切交流的时间，一路上船舱里、甲板上都是三三两两交流的人群。

雷长乐和陈阿林是第一次坐船前往内地，一开始两人倒是兴致勃勃的。可是在广东、福建、浙江、上海海域看到那些法兰西、英吉利的军舰肆意游弋时，他们情绪就没那么高涨了。进入长江后，远远看到江边上那些灰扑扑 、烂朽朽的城镇，两人又不禁只能叹气。他们原来没感觉，现在才知道自己的祖国是个什么模样。本来三峡的秀丽让两人心情变好了一些的，但看到那些纤夫他们又感性了起来。对于他们的情绪，李壮没有去在意。不是说不能感怀，感怀的人多了，但是真正行动起来，想要改变的人又有多少呢？

八月初一下午，十里铺号就到了老井关码头。老井关码头有李壮友堂专用的泊位，但商号停在这里的十条歪老壳船远远不能一次性把十里铺号带回来的货物运完。船队送一批货回十里铺后，还要再带在十里铺码头的十条船过来差不多下次才能运完。李壮友堂的歪老壳船队属于朱小江的送货队，现在具体负责人是王大。王大因为年龄到限，文化也上不去，早就退出了民团。王三友自从去了香港后，差不多有三年多没回来了，在码头见到自家大哥倒是一番亲热，又连忙喊出了一同回来的婆娘儿女和大伯见面打招呼。

李壮没有去管在码头和亲友寒暄的一众人，吩咐王三友、朱小峰安排好雷长乐和陈阿林后，他就带着禄蒙灵和三个孩子坐上了自家的马车。从老井关到十里铺，坐马车可比坐歪老壳船要快得多。他们又不需要自己去管行李的事，自然是坐马车先走了。

八月初六早上，青云客栈包括批发市场都是高搭彩棚、遍挂彩带、鼓乐喧天、其乐融融，于安老爷子八十大寿的寿宴在这里隆重举行。因为十里铺有做九的习俗，因此今年明年，老爷子都是过八十大寿。因为这次邀请的宾客众多，光是下了请柬的人数预计就超过了两百桌，李府摆不下，就只能把宴会放在了这边。

批发市场那些门市前面的月台就是现成的戏台，从八点钟开始，戏台上就开始唱起了川戏。十一点的时候，这里还将举办寿诞仪式。下面的广场上，摆满了椅子和茶桌。于安老爷子在李小灵、李小云、商会李管事以及一些相熟的老人陪伴下，早早就在下面观众席的正中坐定，开始喝茶听戏了。

李云鹏、李云鹤和李云翔和一群小伙伴则是穿的规规矩矩站在负责迎宾唱名的聂掌柜身后，聂掌柜唱名一个，三兄弟和小伙伴们就带着客人去找位置坐下喝茶看戏。现在正是十里铺学堂的暑假期间，因此这场寿宴多了很多小帮手。三兄弟早就听李壮和聂掌柜吩咐过，他们需要重点安排那些需要坐前几排的客人。于青云、禄蒙灵、李双姝则是在二楼的客栈大包厢招待宾客女眷隔窗喝茶听戏聊天，商号秘书室那些女秘书们今天也需要继续做好迎宾和斟茶工作。李壮、方志远和一众商号高层、几个村子的主要人员当然也要随时接待客人。

今天富安县的县令、文师爷以及一些和李壮友堂商号业务有关的主要官吏都来被邀请了来参加宴会。这些人因为相对远一些，和周边一些府县被邀请的商号经销商一样都是昨天就到了十里铺，入住在青云客栈的。他们看到时间差不多了，也从客栈出来，进入了广场。十里铺那些在商会挂名的商号老板也几乎都早早的携家带口到了批发市场。分县的主要官吏也一样，他们现在在李壮面前可不敢以上官自居。只有分县那个周县令，李壮也没安排邀请，他也没有放下身段主动前来。四兄弟堂小王老板告诉李壮，周县令估计是做不长了。

今天四间工坊的负责人也到宴会现场帮忙了，不过生产工人们还是没有放假。商号端阳的销售大会，商号工坊因为采取新工艺、使用新设备后产量大增，本来于青云、朱小江他们还以为库存卖不完。结果销售大会上，李壮友堂居然直接销售额超过了千万两。虽然这个数字和香港那边的销售额没法比，但这可是比以前的销售大会销量直接翻了一番的。想到几个月后的春季销售大会销量会更好，因此现在几个工坊每天基本上也是在满负荷生产积累库存。

今天几个工坊的工人们虽然不能参加老爷子的寿诞，但李壮还是吩咐各个工坊的食堂今天以宴席标准供应工人们伙食。几个村的长工、佃户们李壮也安排朱小江在前天就给每家送了米和肉。像朱立春、朱立秋、王大牛、王先生等要参加宴席的，李壮也叮嘱他们不要送礼，人到了就是最好的情谊。至于马福音那帮洋老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壮在青云客栈给他们单独开了一间小包间。

十一点钟，川戏暂停，寿诞仪式正式开始。分县原县令，现十里铺商会李管事担任司仪主持仪式。一段迎宾词后，第二个项目就是夸寿星。李壮亲自上台，先是讲述了老爷子为国征战，镇压叛乱，官至绿旗军协将军的事迹。当然其中老爷子如何离开绿营，以及其中那些龌龊事李壮没有讲。然后就是老爷子教授自己一帮孩子文化、武艺、打猎技巧，协助自己创业兴业，教授十里铺学堂孩子们文化、武艺，最后又把于青云嫁给自己的等等过往。说到动情处，李壮禁不止也是满眼热泪。

宾客们很多还是第一次知道老爷子的过往，有些甚至是第一次知道李壮的发家史，不禁纷纷赞叹老爷子，也更加佩服李壮了。

寿诞仪式的第三个项目就是拜寿。李小灵和李云鹏扶老爷子上台坐定后，李壮带领自家老婆孩子、李双姝两口子带着儿子上台给老爷子叩头拜寿说吉祥话。本来李壮也想流程简单一些，没有安排更多的仪式流程，没想到他们家人刚刚给老爷子拜寿完，王三友、朱小山、朱小江、朱小河、朱小峰等一群松林村的人带领一大群商号青壮年管理层，一大群十里铺学堂学生上了台。

这群人上台后，王三友代替他们做了一个发言，他们也要好好感谢老爷子当初一视同仁的教导。没有老爷子的教导，没有李壮的提携，他们肯定没有现在体面富足的生活，十里铺学堂那些孩子们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最后他们集体给老爷子叩头，祝老爷子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在这个环节的最后，十里铺学堂的二十个男孩和二十个女孩，穿着统一的青布长衫，在台上当着老爷子和众多宾客的面，表演了一段老爷子教的长拳。这些没在计划中的项目拉长了仪式的时间，等老爷子亲自发言感谢大家光临，然后宣布开宴时，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半钟了。

不过宾客们都没有流露出不满，很多人反而是满眼羡慕与佩服。李壮友堂商号那些工人们和十里铺学堂那些学生们对于安老爷子的感激与对李壮的感谢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这样的主雇关系、师生关系他们也想有。但他们知道，要想做到如此心心相印并不容易。

这一天，于安老爷子的寿诞最后宴开三百桌，不少人在感慨中都喝醉了。后面连续好些天，批发市场和青云客栈这一段的大街上都还飘散着牛屎粑美酒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