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太后要钱给不给
李壮这一年的春节是第一次没在十里铺过。在李壮原本的想象中，这个春节不用奔波，估计会轻松一些，自己也能趁机好好休息一下。但事实证明，李壮在香港过的这个春节反而是他过得最累人的一个春节。
从腊月二十五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李壮几乎就没有好好休息一天。年前的那些内部团年、社会责任之类的就不用说了，从大年三十开始，李壮没想到辛苦才刚刚开始。
大年三十，保安公司那些独自一人在香港的主要人员，都是常年为自己尽心尽力的兄弟，要不要叫到家里一起过年？当然要。正月初一，一些本地客商上门拜年，要不要接待安排一下？当然要。正月初二，那些留在香港的等着拿货的客商，包括那些洋客商，人家入乡随俗给你拜年你等把人往外推吗？不能。
正月初三，包括陈阿林所在那个社团在内的一些社团帮派大哥上门，为了以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李壮自然要接待一番。人家这两年给了李壮面子，没有给李壮找麻烦，李壮可不会认为他们真的是不敢。当然能上门的都是那些源远流长的社团帮派大哥，他们上门自然是感谢李壮的。
这几年虽然青云公司没有再交所谓的保护费，但他们从李壮这里得到的好处远远不是以前那点保护费所能相比的。这些帮派社团的产业，几乎都和青云公司、建筑公司有业务来往。他们有的是青云公司经销商，有的是青云公司和建筑公司供应商。特别是那些青云公司的社团背景经销商，李壮很讲江湖道义，给他们的批发价是参照十里铺那边的出厂价给的。当然，李壮讲道义，那些社团也没有含糊，他们没有说直接就在本地转手了，都是运出了香港去销售的。
这些帮派老大也知道李壮的能量，都从李壮手里赚到光明正大的钱了，他们自然要好好感谢李壮一番。过年期间，李壮正好在香港，他们不可能不上门拜拜年。他们自认比不上李壮有钱有势，不会说托大的等着李壮去给他们拜年。这些人知道大年初三广东这边一般是不兴上门拜年的，他们就是想趁着这一天李壮估计有空才上的门。李壮当然也知道正月初三轻易不会上门拜年，但这些帮派大哥放下身段专挑这一天带着节礼上门，他自然要好好接待的。
初四，李壮上午参加了查理大街那边的开街庙会和游神活动，并亲自执笔为狮子点睛醒狮。下午又代表民众慰问了查理大街警察局。初五青云公司和建筑公司开工，初六又是接待拜年的人。总之一直到正月十五，李壮一天都没有休息。他只能向禄蒙灵喊累，并说明年还是要回十里铺过年。禄蒙灵只能说，即便是回十里铺，李壮现在的身份也注定清闲不了。
禄蒙灵的意思李壮何尝不知道，但他也只能无奈叹气。既然自己拼命到达了高处，看到了高处绝美的风景，那高处的寒风自己也只能承受了。
九龙城的元宵灯会李壮没有去看，只是参加了亮灯仪式。看过了十里铺的灯会，其他地方的灯会就真没什么看头。不过，青云公司和建筑公司今年可是为九龙城元宵灯会增光不少。以往九龙城的元宵灯会都是在以老县衙为中心的几条大街上举办，查理大街这种边缘大街没有举办过灯会。
但这两年，因为查理大街多了三家规模大、上档次的酒店，而且治安良好，没有敲诈勒索，查理大街逐渐就成了九龙城人们逛街的最好选择。人流量大了，查理大街的商铺自然生意就好了，商铺当然也就不愁租不出去了。一通百通，查理大街现在成了九龙城税收贡献最大街区。查理大街的执政官现在有了底气，要求查理大街也要举办元宵灯会。九龙城的执政一听人家街区要自己出钱办灯会，这也是为整个九龙城增光添彩的事情，当然不会阻止。因此，今年的九龙城元宵灯会实际上分成了两个主要会场，一个就是老县衙附近街区，一个就是查理大街。
九龙城本身也不算太大，两个灯会会场相隔不过两三条大街。中间这几条大街的执政官一看人家两边都办灯会了，到时候民众肯定是两边都要游览的。如果到时候民众经过他们的大街，如果他们这里太冷清了实在不太像话，干脆也勉为其难的组织了一些灯组安置在了大街上，权当是游人们的路灯了。
到了元宵节当晚，民众们发现，九龙城的元宵灯会比以前规模大太多了，好像整个九龙城都是灯会会场。一些港岛的人听人吹嘘后正月十六晚上专门过来看了，他们的感觉就是九龙城的元宵灯会不仅规模远远大过维多利亚城的，就是灯组的制作工艺和设计也远远不是维多利亚城那边的灯会可比的。甚至据说鲍文爵士在正月十七晚上都偷偷到九龙城游览了一番。
人们看到的那些制作工艺和设计水平都远远超过其他地方的灯组，其实就是在查理大街主街和东光巷的灯组。而这些灯组是李壮专门找青云公司和保安公司从十里铺过来的员工们中原来做过彩灯的人做的。他们这些人都是原来在十里铺还没加入李壮产业的时候当过彩灯工匠的。十里铺工匠制作的彩灯当然不是本地那些人随意制作的彩灯可以比的。
李壮之所以安排雷长乐去拿到查理大街的灯会举办权，又在年前就开始抽调人手制作彩灯，当然是为了帮东光巷和建筑公司打广告。但他没想到那些还没建好的房子和商铺居然在自家的青云公司团年宴上就被抢购一空了。虽然说广告作用小了很多，但对于查理大街和所属几条巷子来说，这次灯会也算帮了大忙，至少这边的房价听说又涨了一些。
东光巷四十公尺宽、三百公尺长的主街简直太适合举办元宵灯会了。人们在这里观灯，不仅灯组赏心悦目、道路宽敞、地面平整，关键是治安很好，连小偷小摸都几乎没有。查理大街警察局警察和奔马保安公司保安在灯会现场随处可见，有力的震慑了那些宵小之徒。
不光如此，查理大街现在和东光巷一样新修了不少宽敞干净的公共茅厕，人们再也不需要内急的时候乱拉乱撒了。唯一有一点点让人不舒服的是，每个茅厕虽然不收费，但是茅厕门口都有一个大爷或者大娘在提醒不准使用竹片，顺便卖卖草纸。草纸虽然不贵，才一港文一沓，出来看灯会谁还没有一港文，但就是不舒服，说的人家好像不文明一样。尽管有些人确实荷包里准备了竹片。
查理大街这边的灯会另一个不得不提的，就是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特别是东光巷这边。东光巷那些商铺的装修紧赶慢赶，总算在灯会举办前基本上都弄好了。因此灯会开始后，走累的人们可以进入一家店子，来一碗馄饨或者一碗汤圆，既能歇歇脚又能垫垫肚子，价格也实惠。好不容易出门一趟的太太小姐们也可以顺便看看胭脂水粉、金银配饰之类的。孩子念书的也可以逛逛文房四宝、洋货文具、中外书籍。有钱的买好一点的东西，钱少的哪怕买个糖人，买包爆米花，买包瓜子花生也是一个乐呵。那些卖糖人、卖爆米花、卖瓜子花生、卖小玩具、小灯笼之类的临时小摊就是那些有点手艺但没什么劳动力的东光巷居民摆的。其他地方的小摊小贩不能进入东光巷。
不过那些卖东西的人和差佬、保安员都会提醒人们不要乱扔渣渣，查理大街主街和东光巷贴了很多彩纸广告，提醒大家爱护大街清洁，垃圾丢进垃圾池。垃圾池就是用砖砌的一米见方一米高、顶部开口的小池子。垃圾池四面外壁都用石灰水写了垃圾池三个字。这种垃圾池在查理大街主街和东光巷，建筑公司总共修了一百多个。
垃圾池时常都会有人清理，清理的人属于挂在建筑公司名下的清洁队，就是东光巷那些没什么劳动力的老头老太太。查理大街主街和东光巷那些商铺每个月会有几个港仙的清洁费，这笔钱就是用于给清洁队的人发薪水。清洁队的老头老太太们主要的工作就是保持大街、茅厕的清洁和垃圾池的清理。他们的薪水来源除了商铺缴纳的清洁费，还有卖草纸的利润以及卖粪便的钱。
到九龙城元宵灯会去逛的人们还发现了一个惊喜，这个惊喜就来自东光巷青云公司那六间商铺。青云公司的产品现在在香港可谓是名头响亮，几乎没人不知道火边子肉干、十里铺酱料，当然最出名的就是牛屎粑滋补酒和调理酒。但是，青云公司产品也是高档货的代名词，名头大，但尝过的普通民众却不多。也对，普通老百姓平时谁舍得花两港元买一斤肉干或者买一瓶酱料来吃呢？就更不要说花十来港元去买瓶牛屎粑酒了，那可是小半年的薪水啊。
人们没想到现在在灯会现场，他们有了机会品尝一下传说中的火边子肉干，也有了机会吃到拌饭酱。其实说起来很简单，青云公司销售部在东光巷那些铺面的销售员为了解决普通老百姓买不起的问题，学习了当初李双姝在十里铺灯会摆摊的故智，就是分成小份。一斤分成十六份，每份两港毫，这下买得起的人总要多点了吧。
至于酱料，那就不好分小份了，但年轻的销售员们有办法，他们干脆就卖起了白米饭。一小碗白米饭加一勺拌饭酱料一港仙，一大碗白米饭加两勺拌饭酱料两个港仙。这个价格和吃碗面也差不多，总有人愿意试试吧。
牛屎粑酒的销售员也和酱料销售员想法差不多，他们论杯卖，一杯一港元。青云公司的六间铺面是相连的，这里没像其他地方的铺面一样三种货都卖，而是牛屎粑酒两间，酱料两间，火边子肉干各两间门面。青云公司销售部把每个商品的两间铺面装修成了一间卖正经包装货，一间就是分销铺子，说白了就是小吃铺子。不过青云公司的铺子装修比较高档。牛屎粑酒的分销铺子装修得和那些洋人常去的酒吧一样，店名就叫来一杯。酱料铺子那间叫十里铺酱拌饭，肉干铺子就叫火边子。
原先李壮虽然没否决他们这样做，但内心其实并不看好，因为他知道自家的产品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贵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生意居然出奇的好。根据禄蒙灵他们的描述和销售部的反馈，三个分销铺子几乎天天都是生意爆满。李壮也没想到香港百姓对自家产品有这么高的热情。
李壮虽然没有去逛灯会，但东光巷那边的灯会情况他也清楚，因为禄蒙灵带着三个孩子去逛了。李小灵三姐弟回家后绘声绘色的给李壮讲了灯会的热闹。
正月十七，李启东找到李壮，说是主街和东光巷那些商铺的老板以及东光巷的居民们都想把灯会时间延长一些，说是大街执政已经同意了，他要问问李壮的意见。李壮当然没意见，但他还是让李启东和朱小峰要做好安全、清洁等工作，还要监督商户不得乱涨价格，要大家把眼光放长远一些。
李壮当然愿意灯会时间长一些，虽然建筑公司的广告不用打了，但是在查理大街的三家酒店在灯会期间营业额可是暴涨了一大截。李壮虽然现在不太看重具体数字，但他愿意看到自家那些产业经营情况好。因为只有产业经营好了，他才能发出更多的薪水，让更多的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李壮之所以没时间去看灯会，最主要原因还是忙。正月十五晚上，李壮参加完亮灯仪式后，朱小峰告诉他，广州的伍老板带着一个人在公司等他。李壮听说是伍老板带着一个人等他，他就大概能猜到那个人是什么背景了，伍老板的商号据说以前可是专门给朝廷办事的，他才不相信伍老板就是单纯的商人呢。
果然不出李壮所料，伍老板带来的人自称来自京城，任职内务府庆丰司在外行走。他找到李壮就一个目的，要钱。这人先是介绍了一下朝廷面临的情况，然后就提出让李壮捐献银子，用于新建的海军衙门采购军舰，组建北洋舰队。
李壮当然也知道现在朝廷不光是在广西边境、福建沿海面临法军巨大的压力，在关外和西北，沙俄给的压力也不小，今年英吉利又在上缅获得了控制权，和印度连在了一起，势力直接威胁云南、西藏边境。可以说，现在朝廷面临的就是四面包围的情况。
但是，李壮感到奇怪的是，既然以采购军舰为名头找到自己，怎么也不该是内务府的人啊。因此，李壮先是讲述了自己经营困难，现在通往内地的水路被断，原材料采购不容易等等，总之就是现在没什么钱。然后就是李壮表示，如果确实海军衙门急需，容李壮找人筹集一下，然后下次让相关衙门，或者直接是海军衙门、哪怕北洋舰队的人来找李壮都可以。李壮还说预计两三个月之内他就能筹集七十到八十万两银子。李壮之所以说出这个数字，是因为他知道现在一艘排水量两千多吨的欧洲巡洋舰大致就是这个数字。
这个自称内务府庆丰司的在外行走听李壮这么说，有点失望。不过他大概也知道李壮在香港的能量，也不敢跟李壮拿乔或者威胁李壮。或许是他真的以为上面让他找李壮要钱是用于采购军舰吧，听李壮没有把话说死，也就很客气的跟李壮告辞。说是会把李壮的意思向上面汇报，让李壮尽快筹集银子。
到了正月二十，青云公司终于完成了欧洲那批订单。让人家等了那么久，李壮也不得不意思一下，亲自到码头给几个洋经销商送了行。
不过夏尔告诉李壮，他今年这个春节过得很开心。他说今年他们家不光住进了宽大的新房子，他还在元宵节陪家人好好的逛了九龙城的元宵灯会。夏尔说这样的日子简直太美妙了，他已经决定这次回去后，把这个生意交给家族那些亲戚去经营，他以后只需要留在香港对接青云公司就可以了。他要和家人在香港好好享受生活， 坚决不当金钱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