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得情报太后坐蜡

“福海啊，你说的这些个事儿可是真的？你的那些个干儿子们可给证实了吗？哀家怎么就觉着这洪洞县里无好人了呢。”

“回禀老佛爷，奴婢已经让人查证过了，皆为真事。只要老佛爷点头，那些案卷文书便可递交大理寺。”

“这朝政用人哪有这般容易啊。这些东西还是先放你那儿吧。这些个吏部、兵部，下面的总督府、布政司衙门、提督衙门、府衙、防守大营、县衙，涉案如此多人，哀家是担心，抓了他们，还会牵扯出更多事儿来。”说到这里，太后喝了一口茶，好像在思考什么。

太后不说话，福海也不敢问，只能继续弓着腰，等着太后下文。不过福海可不认为太后真的就会放过案卷文书上那些人。要说起来，福海的内务府近段时间还是很为太后立了一些功劳的。其实也不能算是他们立的功劳，而是有人把功劳递到了他们手中。前次是江阳府富安县的窝案，这次是龙隐山的土匪勾连案。

太后在富安县的官场窝案中要求抽取一些查抄的钱财，没想到都府官衙军衙都推诿了。太后因为这个事还在生那些不长眼的官员们的气呢，现在土匪勾连案又涉及到了那些官员，想来太后是不会放过那些人的，只是不知道太后会怎么处置。太后也说了，官面上应该不会处置，毕竟牵扯太大了，但是暗地里可能还是会让那些人出出血的。看来，干儿子们又有事干了，也不知道自己这回又能得多少？恭王府边上那栋宅子估计这下不用自己往外掏银子了。

太后等了好一阵儿，又接着说：

“清漪园遭那些个洋人毁了有些年头了，破破烂烂的瞧着也凄凉，哀家寻思也该重修了。再不修啊，哀家以后可就没脸下去见列祖列宗咯！我看呐，你就让你的干儿子们拿着那些个官员的案卷文书去一个个见见他们，不能好处都让他们独占了，就让他们贡献点儿出来修园子吧。皇帝那边明年就该大婚了，这宫里也该好好修整一番了。现在朝中那些个大人可牛气了，让他们从府库拿点钱就跟要他们命似的。”

“谨遵老佛爷懿旨，奴婢下来就尽快安排人去办。”福海一听，心中顿时一喜。果然没错，太后还是用这个法子。这个法子好啊，官场也不会动荡太大，自己这些奴才们也能跟着老佛爷喝口肉汤。

“哀家何尝不知道，朝廷官员们也不易。他们之所以不愿给宫里划拨更多钱财，无非是如今这局面艰难，他们要预备着呢。你们那些在外行走要好好给哀家盯着那些个洋人，他们如今都是一条条的饿狼，都巴不得扑上来咬一口肉呢。”

“奴婢遵旨。好叫老佛爷得知，如今那些个洋人有联合之迹象。此事老佛爷可向朝廷大人们传达，务必要他们做好预防。”

“是要好好预防啊。海军衙门那边的铁甲舰也买了不少了，想来北洋之水师很快便会成型。津沽铁路想来明年也会建好。还有各处边境之军备，台湾建省之事，还有与英、法、葡、日、俄、美等诸国之条约后续之事，还有黄河决口之善后。哀家是真真想把事情丢给皇帝算了。可是，皇帝这性子，哎！”

“老佛爷真是为国为民，劳苦功高啊!不过，老佛爷，不是奴婢说，您老也真是该好好爱惜自己个儿的身子。”

“就你嘴甜。哀家何尝不想任事不管，颐养天年。原来哀家还想着等皇帝大婚后，国事就让他自己个儿操心去。可是不行啊，你看看他现在身边那些人，一个个整日里都是变法、维新、改革、新军，哀家不看着点，怕是他们把国家都要造光了！”

“老佛爷所言甚是，一切全靠老佛爷支撑着。”

“谁叫哀家命苦呢，皇帝皇帝不省心，官员，哎，怎么就没几个能好好听话，不贪不占的呀。算了，今儿个说了这么多，哀家也乏了，你去告诉他们，今儿晚上的戏就不上了，明儿个再看吧。”

“尊老佛爷懿旨，奴婢这就去办。奴婢告退！”

李壮现在的生活相对于以前平淡了很多，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如果没有特殊安排，现在他每天都回家陪老婆孩子们吃晚饭，然后礼拜日去摩理臣山陪陪老爷子。老爷子现在完全沉浸到了古董字画的研究当中去了，很多李壮和保安公司兄弟们买回来的书画古籍在他的研究下，李壮也知道了所以然。

这一段时间，李壮和朱小峰、聂孟良、朱小丘他们加快了购买黄金、名贵家具、古董字画、珠宝玉器等等奢侈品的步伐。原因很简单，就是钱太多了。青云公司的三十多个银行账户存款都要突破千万英镑了，李壮为了减少别人觊觎的风险，已经安排保安公司、建筑公司、餐饮公司又去开了近百个账户，接下来他的产业的销售回款就会分散到这些账户里面去。

去年，同为太平绅士的何老板建立的雅丽氏医院据说已经通了电，使用起了电灯。李壮回到香港后专门去看了一下电灯的使用情况，现在李壮已经计划好了，自己的产业接下来也要陆续接通电力。

李壮已经打算好了，禄氏医院首先安装，因为医院治病救人不分黑夜白天。青云公司四个工厂因为夜晚也需要生产，如果可以也会接通。然后是三家酒店因为要夜晚营业有可能也要通电。至于育才学校、保安公司大楼，建筑公司和餐饮公司办公楼可以稍微靠后一点，因为这些地方夜晚一般不开门。对于两边的住家房子和摩理臣山仓库，那就等材料到了再看情况怎么安排吧。

李壮在石硖尾西村青云公司这边要接通电力相对来说要容易一些，因为这里有一条小溪。李壮已经安排人把这一片的山丘全部买下来了，他就是要利用山上的小湖和小溪筑坝发电。

李壮委托了那家德意志贸易公司从欧洲采购发电机。据介绍说，李壮买的发电机是欧洲比利时王国生产的，叫什么环形电枢水力发电机。不过现在估计还在船上，还要一两个月才能到香港。那家贸易公司的人告诉李壮，一台这样的发电机就能供应好几十盏电灯的照明。那些电灯，电线，开关等等一是一起在欧洲和发电机一起采购。李壮准备先买一台发电机试试，如果效果好，水力足够，他肯定会再继续购买的。

那家德意志贸易公司这些年从李壮手里挣了很多钱。原来他们只是单纯的卖武器弹药和工厂设备给李壮，后来一看英、法、葡、西、荷等国的商人经销青云公司的商品赚了钱，他们也开始采购牛屎粑酒、火边子肉干、十里铺酱料等运回欧洲销售。现在他们两头赚钱，营业额大大提升了。他们也知道李老板也不像其他一些东方商人那样排斥新事物，所以一般欧洲那边有什么新发明、新技术、新设备，他们都愿意给李壮推荐。

李壮确实很喜欢接触新事物。他从自己做生意开始就不断在接触新鲜事物，先是玻璃镜子之类的小玩意儿，然后买了挂钟、怀表，接着又是通过马福音购买了米涅枪、左轮枪，然后又买了蒸汽明轮船、螺旋桨船，工厂里那些蒸汽动力设备，毛瑟枪，再然后就是这几年了解的人力车、铁路火车、电报之类，还有就是现在的电灯等等。李壮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些新技术、新设备对于生产、生活带来的高效和便利。但是李壮冷静思考后发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这些东西都是洋人发明制造的。

可是华夏呢，这些年除了天灾，就是人祸。自从做生意以来，李壮已经见过太多叛乱、流民、土匪、恶霸，也见识了太多的官场蝇营狗苟、生意场尔虞我诈，当然也见识了洋人的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在利益面前，人性为之扭曲，道德为之沦丧。

李壮还记得十里铺天主教堂的神父马福音多年前对他说过，他一路从欧洲到华夏，完全就是从文明开化社会到了蒙昧落后时代。李壮当初对他的话心中还是嗤之以鼻的，可是现在仔细想想，马福音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客观存在不是你否认就能掩盖的。

对于富安县勾结龙隐山土匪案、杀良冒功案以及当年的洪仁青冤案的朝廷处理结果，在接到朱小山和文师爷的书信前，其实李壮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果然不出李壮所料，最终被处理的还是那些明面上的小喽啰，真正造成这些案件的背后元凶一个都没被杀头。朝廷还是在捂盖子，还是在包庇那些身处高位的人。可以想见，这批人继续把持官位，一定还会有第二个洪仁青，还会有更多的杀良冒功，还会有更多的官匪勾结。

李壮很悲伤，因为他明白，尽管他现在身家巨亿，但这辈子他想要回到乾坤朗朗、和谐公平的十里铺已经没有希望了。

看完朱小山和文师爷的信，李壮久久沉默不语。于青云和禄蒙灵看他在书房默然独坐，神情落寞，一左一右站在了他的背后。李壮把两封信递给了两个婆娘，然后就静静的等待两人看完信。

富安县勾结龙隐山土匪案，富安县民团杀良冒功案，洪仁青被诬陷案，于青云和禄蒙灵都知道。李壮对于自己的两个婆娘完全信任，他们之间没有秘密。两个婆娘现在思考方向和他基本上也是一样的。看完信，禄蒙灵说：

“其实你早就估计过，最后朝廷会这样处理的对不对？就是可怜了王井铺那些被抢的人，还有那些冤枉被杀的人。”

“有那些人继续把持官位，这种事估计以后也少不了。可是，现在有什么办法呢？我们现在估计更是不能回十里铺了。”于青云说。

于青云所说他们不能回十里铺，是因为朱小山在信中告诉李壮，十里铺民团现在被很多人盯上了。那么大的军事行动，不可能完全做到保密。十里铺民团先进的武器，强悍的战力现在成了有些人眼中的香饽饽。

朱小山说，江阳府防守大营已经下文，要十里铺民团上交作战武器。朱小山就安排人把当初从防守大营仓库领取的鸟枪、大刀、长矛、长弓送还了防守大营。据说防守大营游击将军被气了个半死。那些当初领取的民团制式武器，十里铺民团后来几乎没有使用，都是保养好存放在仓库里的。留着这些东西，就是为了应付如今这种情况的。

防守大营要十里铺民团上交作战武器，李壮也不知道那个游击将军脑袋里装的是什么。这么多年十里铺民团没从防守大营领取过一文钱一粒米，也再没领取过一件武器装备。让你们侵吞了属于十里铺民团的那份钱粮物资就算了，你还有脸问民团要自费装备的武器，简直是脸都不要了。

不过，防守大营再耍什么诡计想得到民团的武器都是白日做梦，李壮即便解散民团也不会向他们妥协。不要说十里铺民团现在使用的毛瑟枪和霰弹枪、左轮枪，就是已经淘汰封存的米涅枪也不会给他们。

李壮并不是舍不得这些枪，而是他清楚地知道，江阳府防守大营这二十年来寸功未立，但纵兵行凶，勾结盗匪、开烟馆贩卖鸦片、杀良冒功、贪墨粮饷、倒卖军器却没少干。这样的官军，想要李壮给他们供应武器，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李壮给朱小山的回信里，给了朱小山两个权限。如果防守大营逼迫过甚，就解散十里铺防守大营，兄弟们转为工坊护卫队。如果防守大营硬抢，那就坚决还击，尽量迅速歼灭防守大营抵抗官兵，特别是那些将军，校尉，千总把总，至于那些投降小卒，就放过他们吧。歼灭防守大营后，民团兄弟们带着家眷迅速登船前往香港。这次，李壮安排了禄蒙灵号先回去，等十里铺号五条送货船返港，还将派遣两条船去老井关码头待命。当然，如果最后没事，大不了就算虚惊一场罢了。不过这次三条船回去，不管民团最后怎么样，那些地窖中的金银宝贝都要运出来。

至于江阳府衙门准备吸收十里铺民团全体进入府衙巡检司，朱小山他们更是理都没理。

江阳府这场风暴中还有一个人很失望，这个人就是十里铺分县黄县令。现在十里铺不要说独立成州，就是独立成县都没有获准。另外就是这次剿匪中，黄县令举荐十里铺民团有功，特别奖励牌匾一块，但其他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上官眼中深深地厌恶。

黄县令苦闷无比，就到李壮友堂商号批发市场中的十里铺商会办公室找商会李管事诉苦，李管事告诉他，如果他还想在官场搏击，就赶紧找关系调走。如果他想和自己一样，就在位置上尽力为十里铺民众谋福利，官位变动时主动辞官，此后寓居十里铺。十里铺的民众不会让他吃亏的，至少可保衣食无忧、用度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