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李壮重回十里铺

身处在动荡的时代，平静而美好的日子总是显得那么珍贵，又那么短暂。禄天宝到香港后，李壮一家难得的享受了一年多的团聚，青云公司在这一年多也是顺风顺水，当然李壮的财富也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今年，李壮将要年满四十岁。虽然李壮几乎把生日忘了，但是家人们还是准备在八月给李壮一个惊喜。这么多年了，李壮虽然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但是他还真的从来没有给自己过过生日。但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意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到来。

三月初，一天上午，李壮还是和老爷子、禄天宝、于青云、禄蒙灵在太平山家里整理登记着那些宝贝，王三友和朱小峰今天却找了过来。家里的这些古董宝贝已经近百万件了，李壮觉得，如果按照老爷子的要求整理、登记、探寻，他这辈子估计都做不完，更不要说，家里还在不断的往回搬新购买的。不过，李壮和于青云、禄蒙灵都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想过停止继续收购。他们发现通过研究这些东西，他们的学识与见识确实得到了极大地提高。

王三友今天过来主要是向李壮汇报青云公司生意上的事情。这个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即便是宫里要买，即便是太后为了办大寿采购，青云公司依然会按照正常批发价出货就可以了。王三友今天过来主要是向李壮报告一个新的情况。这个情况王三友觉得很重要，需要李壮来拿主意。

今年华历二月起，青云公司的货船就进入不了高丽了。而青云公司商品进入不了高丽，并不是高丽的安州商社那边不要货或者高丽军队阻拦，而是扶桑军队把高丽海域封锁了。现在不光是青云公司的船进不了高丽，就是高丽的人员和船只也出不来了。

听到王三友的这个报告，李壮想起了自己三年前得到的关于扶桑的情报。李壮当时就判断，如果扶桑的激进派掌权，扶桑就会执行侵略扩张政策，一旦执行这个政策，高丽和华夏就是扶桑的头两号目标。现在看来，扶桑已经在实施他们的新政策了。也不知道朝廷那边有没有做好应对准备。不过朝廷的事和李壮没什么关系，和李壮有关系的是接下来轮船往北方运货可能会遇到麻烦了。

朱小峰今天过来向李壮汇报的事情就更让李壮吃惊了。朱小峰告诉李壮，去年开始，广东的廉州、雷州和高州等地开始出现瘟疫。今年年后，吴川县也开始出现了人员感染情况。到前几天，就是三月初一，广州也开始出现个别患者，结果第二天，广州城就出现了上百患者。

“老板，广东各地之患者，瘟疫症状乃是高烧、浑身瘀斑。据暗卫兄弟们说，广州的洋大夫和一些名医老大夫已然确认，本次广东之瘟疫，名曰鼠疫。暗卫兄弟们认为兹事体大，不敢耽搁，旋即报告了上来。”

鼠疫！李壮记得自己是听马福音还是夏尔说过，当初欧洲爆发鼠疫，死亡人数上千万。这个疫病传播速度极快，那如果广东爆发鼠疫，香港必不能幸免。李壮立即让人去把雷长乐、李启东、朱小河、陈阿林、潘杰夫、育才学校负责人等人叫来。

“小峰，等一下他们过来商量后，你要即刻安排让广东那边的暗卫兄弟们立即撤回来。船队所有人也要集中排查和封闭居住。若是有兄弟出现感染，立即要安排隔离。另外，今明两天，让保安公司所有兄弟们尽可能多采购粮食物资，物资最好能够六千人使用三个月以上，越多越好。两天后所有兄弟回办公楼封闭。”

说到这里，李壮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等其他人到了再说。尽管他现在做了初步安排，其实他心中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办法，不过他还在犹豫，他还是想听听潘杰夫的意见再说。接着他又转向王三友

“三友，等你从这边回去后，立即安排对公司所有员工以及工厂工人进行排查，然后封闭公司。总之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尽可能减少与外界接触，并做好卫生清洁，工厂更是要消灭蛇虫鼠蚁，特别是老鼠。我们此次可能会遇到非常大的麻烦。算了，等一下潘杰夫过来再问问他的意见，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很可能要全部暂时撤离香港。不过这个事我们只能内部知道，暂时不能外传。”

“老板，这个鼠疫真的有那么可怖？”王三友问李壮。

“应该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怖。当初欧洲爆发鼠疫，疫病一直持续了两百多年，直接就死亡了超过两千五百万人，超过了当时欧洲三成的人口。”

“死亡这么多？现在维多利亚城和九龙城加起来才四十来万人。”

老爷子、禄天宝、于青云、禄蒙灵此时也到客厅和李壮三人讨论起来，老爷子和禄天宝听说香港极有可能爆发鼠疫，此时也满眼都是担忧之色。又听王三友说起高丽、扶桑之事，眼中担忧之色就更浓了。

“我记得三十多年前滇南临安、建水、巍山、昆明府、蒙自厅等地就发生过瘟疫，有些地方前几年又爆发过一回。听你们说的样子，那边之前发生之瘟疫应该也是鼠疫。我记得那边的土司后来告诉我，他们是直接封城，城中把患者隔离起来自生自灭，死者遗体、衣服、用具直接火化，最后也过了好几个月时间才把瘟疫熬过去了。至于死亡人口，不少地方据说超过了城中人口一半，包括昆明府都死了一半人。”禄天宝也在讲述着鼠疫的可怕。

他们几个人聊了一阵儿，吃过午饭后，李壮安排请的人就都到了。时间紧迫，李壮当即就把香港可能爆发鼠疫的情况给大家做了介绍。潘杰夫作为专业人士，最后给出了更为专业的意见。潘杰夫给出的意见有两条，第一条是整体迁移，所有人撤离香港，但需要保证撤离的人员没有感染者，否则就不是撤离而是传播瘟疫了。第二条就是全体封闭隔离，不过需要做好各种物资储备，但封闭隔离时间谁也不清楚，而且封闭隔离也有可能因为大量人员聚集，产生新的瘟疫。

讨论的最后，李壮一锤定音，青云公司、禄氏餐饮三家酒店一家酒楼即日关门，建筑公司即日停工，育才学校即日停学、除禄氏医院员工、保安公司部分人员外，李壮产业所有人员及家眷，包括禄氏医院员工家眷全部暂迁十里铺。

陈阿林和雷长乐因为身份背景，不能只顾自己去十里铺，但李壮让他们尽快通知帮派和港府，做好疫情应对措施。李壮在香港的产业暂时交由保安公司留守人员照料。不过李壮提醒他们所有人都要听从潘院长安排，做好防疫措施。

第二天开始，李壮全家以及李壮在香港产业的人员及家眷、青云公司还没用完的原材料，李壮家收藏的部分价值极大的藏品，就开始了一场说搬就搬的迁移。不过搬迁队伍按照李壮指示，并没有大张旗鼓，有的人还在调侃李壮是不是又遭了什么压迫，或者企业出现了变故。

全部的物品和人员上船就花费了一整天时间，主要是因为禄氏医院的医护人员不够，一个个做排查用的时间久了一些。不过排查结果还不错，李壮产业的人员及家属还没有人被感染，这可能也是疫情还没有完全传播过来的原因吧。其实李壮他们离开香港没几天，总督府就下令关闭了内地进入香港的通道。但是关闭通道也没有阻止鼠疫病毒进入，很快，香港就开始出现了人感染鼠疫，此后就是鼠疫爆发。不过，此时李壮已经到了十里铺。

李壮他们近五千人乘坐五条螺旋桨船在三月初七下午到了十里铺老井关码头。只有拉物资的禄蒙灵号还在路上，不过估计再有两三天也能到老井关。李壮回十里铺当然在十里铺引起了巨大的反应，李双姝、方志远、方老大、朱小山、朱小江、王小二、马飞、牛二、王大、王二、聂掌柜、朱李秋、马小飞等等一众人当天晚上就赶到了十里铺李府，刚好，他们过来了，李壮就把安置香港那些员工的工作交给了他们。

这次跟着李壮回来的四千八百多人，其中有三千人本来就是从十里铺去香港的工人和他们的家眷，这些人倒是简单，因为他们大部分本来在十里铺或者村子里就有房子。剩下的那一千八百多港籍的员工及其家属，按照家庭为单位，直接安排到了原来商号的住宅区。那些空置出来的房屋安置这四百多户人倒是没有什么困难。

这次因为是匆忙迁移，加上船只空间有限，员工们在香港的大部分家当都没有搬过来。因此，从三月初八开始，十里铺街面上就出现了大量购买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米面粮油、铺笼罩被的人群。李壮也没管员工们是十里铺还是香港的，这次回来，按照人头，每个人都发了十两银票的安家费。一个人十两银票的安家费显然用不完，但李壮的工人们又基本上都是不缺钱的，所以他们就尽可能的多买，买好的。这一下，好几千人的用度，倒是让十里铺的消费品市场短暂兴旺了一下。

黄县令、李管事、林学官、白老大夫、王老板、大李老板、胡老板、颜老板、古老板、周老板、田老板、周老板等十里铺政商两界六七十个主要人物在三月十二这天被李壮邀请到了青云客栈，文师爷也被李壮请了过来。

李壮组织这场聚会有多个原因，一来是感谢大家这些年对于他在十里铺产业的看顾，第二个是通报他这次回十里铺的原因，并请十里铺各界做好防疫措施，第三当然是借机了解一下内地以及十里铺的各方面情况。李壮也不知道香港的这场疫情要持续多长时间，他也不知道在十里铺要住多久，反正好好和朋友们拉拉关系总是没有错的。

“李老板一回来，这几天我怎么感觉十里铺一下又繁荣了不少呢？看来啊，这十里铺是离不开李老板啊。李老板，你可是不知道，你不在十里铺，我到这青云客栈喝茶喝酒都没滋没味的。这两年我都不怎么来青云客栈了。”古老板和李壮关系一直很好，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的。

“古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小弟不在十里铺，你这哥哥是不是更应该多照顾照顾生意。我这些年不在十里铺，十里铺还是这么繁华，这都是诸位的功劳。不过诸位，我看这回的鼠疫不简单，大家还是要多加注意。”李壮可不好把十里铺的繁荣，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李老板弟，你有什么措施直接实施就可以了，我保证全力配合。”胡老板其实对李壮是心存感激的，他知道要不是李壮，十里铺不可能挡住江阳府防守营上一次策划的驱匪纵兵劫掠计划，那他胡家说不定现在都完蛋了。

“对对，李老板只管直接施为，毕竟我们当中只有你有真正的带兵经验。当初你带领的十里铺民团可是无一败绩。”王老板别看继承他父亲的游击将军衔，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同样，他的内心也很感激李壮。其实在坐的大部分人，只要知道现在分县衙门那些巡检、衙役、捕快底细的人，都对李壮有一份感激之情。如果不是李壮，十里铺说不定现在还在舔舐伤口呢。

“黄县令、李管事、白老大夫、胡老哥，王老板，各位，我是这样想的，接下来我们在十里铺的各个交通路口设置检查站。这个倒是简单，就利用我们的巡检税关的堡垒就可以了。我们在每个检查站安排一名大夫，不需要水平太高的，只需要能够检查出人畜发烧、人体出现瘀斑的就可以了。一旦检查出有发烧、瘀斑的人和畜生，一律禁止进入十里铺，并在堡垒处就近设置帐篷对其进行封闭隔离。这是我想到的第一个措施。这个措施就需要白老大夫倡议十里铺的大夫们来参与了，放心，参与的大夫们都会有补助，资金方面是小事，我们现在是要确保十里铺不染瘟疫。”李壮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喝了口水又说。

“另外，白老大夫，我在香港见识过西医大夫减轻疫病感染的方式，他们采取用布条遮蔽口鼻，以及大夫检查病人后用酒精清洗手的方式杀灭病毒。我建议我们的大夫接下来为了自身安全，也要采用这个方式。关于酒精，你们可以认为是极其烈的酒，这个我这边可以给大夫们提供。”

“李老板所说不错，烈酒清洗伤患的确可以减少患处化脓，原理老夫想，应该就是李老板说的杀灭了病毒。”白老大夫说。

“烈酒杀灭病毒确有其事，以后有机会大家都能查证到。我建议的第二个措施就是在十里铺镇城和乡村大作卫生，尽可能多的捕杀老鼠。黄县令，衙门要告知民众用石灰水给老鼠洞和做好清洁的地方扑洒。死老鼠也不要直接用手接触，最好用火钳夹。捕到的老鼠和捡到的老鼠也要烧成灰，夹过老鼠的火钳也要用火燎一下。还有就是要十里铺民众勤洗手洗澡洗头，勤换洗衣物。我暂时想到的就是这些。希望昆明府当初全城死亡过半的情况千万不要在十里铺发生。”

“李老板放心，我等定会配合你的两个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