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欺君
翌日，乾清殿
“杜将军，三日前的纵火一案，你们是否调查清楚了啊？贼人何在？”
朱允浩刚坐在龙椅上，语气便沉冷至极。
一旁的杜轻宛保持着微笑，似乎显得特别淡定，一副坐看好戏的姿势。
杜芷柔今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她表面上沉默不语，眼神却不停闪躲，心里七上八下的。
可能是因为庞氏今天没有在场的缘故，所以她才显得怯弱胆小一些吧。
“回禀皇上，那场纵火案纯属意外，乃老臣小女柔儿的贴身侍女翠儿，不小心引燃的。
事情是这样的，那日柔儿突然思念我老父亲，也就是她的祖父。”
“翠儿奉贱内和柔儿之命，前去准备了一些香烛和纸钱。
不曾想，一阵阴风吹过，竟不小心引起了火灾，而宛儿刚好被困在屋内。”
杜鲁说了很多话，朱允浩根本无心听。
但却能轻而易举得出一个结论---
杜府纵火案只是意外。
“火灾是一场意外，难道皇后被锁在屋内，也是无心之举么？”
朱允浩冷笑一声，猛地起身，径直走到杜鲁面前，眉宇间皆是怒意。
他不是三岁孩童，杜鲁休想忽悠他。
“杜鲁，你征战沙场，迟迟攻不下北国，朕不便妄自评论。
如今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令朕咋舌，甚至惶恐至极啊！”
朱允浩来回在杜鲁面前晃动，语气越来越沉冷，丝毫感觉不到温度。
“微臣惶恐！请皇上明鉴！”
杜鲁战战兢兢地，脑瓜子嗡嗡作响。
翠儿虽然已经主动招供，但那样的供词，就连杜鲁自己都不相信，更别说朱允浩会信。
方才他之所以昧着良心说谎，也只不过是与老太君仔细斟酌过后，为了保住杜家。
果不其然，朱允浩听后，顿时就龙颜大怒。
他犀利如刀锥的视线落在颤抖不已的杜鲁身上，心里貌似有了新的猜测。
“杜鲁，你以为朕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刘公公，叫翠儿进殿，朕要亲自审问！”
朱允浩说完话，便迅速转身回到龙椅上。
刘公公得令，马上扯开嗓子高喊：
“是皇上。宣翠儿进殿！”
不过片刻的工夫，翠儿便慌慌张张走进来。
扑通一声跪下，开口就带着哭腔喊冤。
“皇上饶命，奴婢当真是不小心引燃纸钱，这才害的皇后娘娘受了惊吓。”
翠儿在来到乾清殿之前，已经将所有台词背的滚瓜烂熟。
这会儿，她的心脏砰砰乱跳，呼之欲出。
毕竟，欺君可是大罪，搞不好是要杀头的。
“是吗？翠儿，你抬起头来，你别紧张。
朕现在问你话，你最好实话实说！”
朱允浩冷笑一声，不屑地瞥一眼翠儿，最后视线落在杜芷柔身上。
“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翠儿信誓旦旦，身子发颤得更厉害了。
闻言，朱允浩收回视线，别有用心道：
“翠儿，杜将军说你是奉杜夫人和柔妃之命，去给老太爷烧纸钱的，可有此事？”
“回皇上，的确如此。奴婢不敢隐瞒。”
翠儿没有迟疑，马上就肯定了答案。
但朱允浩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继续问道：
“那是不是可以从侧面证明，是柔妃指使的你，她故意让你纵火烧死皇后？”
令在场众人感到无比震惊的是，朱允浩居然声东击西，一下子就把杜芷柔牵扯进去了。
很快，殿内便陷入一阵沸腾，各种声音层出不穷。
“不会吧？柔妃表面看着柔柔弱弱，她当真会谋害自己的亲姐姐？”
钟山竹第一个忍不住吱声，看向杜芷柔的眼神依稀夹带着几分鄙夷。
话音刚落，丞相张兴国也跟着随声附和：
“你们也别小看女人的善妒心，迟早会出人命的。
那柔妃的嫉妒心，可不是一般的强烈。”
在张兴国看来，杜芷柔就是一枚绿茶，其城府之深，想必杜轻宛都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较量罢了。
这后宫之中，哪天不上演这样的戏码？
现在皇后娘娘并无大碍，皇上也不会过度追究，毕竟柔妃可是他的心尖宠。”
赵孜雷虽然是个粗人，但脑子其实并不傻。
他确定朱允浩就算查明是杜芷柔故意纵火，也不会对她有任何惩罚。
“那可不一定。最近皇后娘娘风头百出，皇上可是喜欢得不得了呢！
这么多年过来，你们何时见过，皇上会亲自审理这种案子？”
长宁王朱正勋不喜欢在人前人后乱嚼别人舌根，因此对众朝臣的各种猜测也十分不满，马上就怼了回去，脸色逐渐变得沉冷。
“也是。我们还是少说话，免得皇上听见了，待会儿再治我们一个妄议之罪。”
赵孜雷沉思几秒，考虑到有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赶紧给自己寻了一条退路。
闻言，在场文武百官默契地选择闭嘴。
现场再度恢复宁静，落针可闻。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从来没有指使翠儿去纵火烧死姐姐。
那日臣妾一直跟您在一块的，不是吗？”
“皇上，臣妾虽对姐姐不满，但她怎么着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臣妾怎会下此狠手呢？”
未等翠儿回话，杜芷柔顿时就忍不住自证清白了，神情变得异常惶恐。
净白的小脸此时也早就煞白成死灰色。
她做梦都想不到，朱允浩居然会把矛头指向自己，并且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决绝。
“是吗？柔妃，朕只是猜测而已，你紧张什么？
朕刚才只是在问翠儿话呢，你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朱允浩的视线再次落在杜芷柔身上，眸底迅速闪过一抹杀气。
杜芷柔的表现，已经严重出卖了她。
他确定这件事情与杜芷柔脱离不了干系。
“皇上，我……”
杜芷柔支吾着，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过分着急了。
她的声音怯怯的，根本不敢抬眸面对众人。
见状，杜鲁赶紧站出来替女儿说话。
“皇上，柔儿从小心地善良，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做。还请皇上明察！”
杜鲁说的干脆利落，丝毫不含糊。
在他看来，杜芷柔就是如此，乖巧，孝顺。
她应该不会做出谋害自己姐妹的事情。
“爹爹就这么相信妹妹吗？如果我有证据证明，是妹妹和母亲合谋纵的火，那爹爹打算如何处置她们呢？”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杜轻宛突然起身，边说边走到杜芷柔身边，唇角微勾，扯出一道意味不明的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