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司马衷被立皇太子,王元姬洛阳驾薨。
赵桀被封为夫人入了充华宫,杨艳如了心愿,宫中自此便就有了帮手,遂就想早早趁势立了司马衷为皇太子,以解心中忡忡忧虑,便就于司马炎朝罢来宫之时絮絮叨叨一些闲话,絮叨之时便就顺势提起欲立司马衷为皇太子,哪知,司马炎看着蠢顽如猪的司马衷却是连连摇头,不由低沉说出一句:“此子不肖,未堪承嗣!”
只一句,虽是低沉,却是忽的如同万箭穿心一般直刺的杨艳一阵心疼,本欲哭泣起来要挟司马炎,然看着确实蠢顽如猪的司马衷,却是按耐下来心中惊恐,强压住转而辩解:“衷儿年小,只怕只是语迟,况且宫中诸多有贤之臣,待稍稍大些便就选了拜为衷儿太傅好生教导,想必衷儿经了贤德之师教导必有开化之日,此乃一也。二者,自古以来皇家废长立幼,乃取祸之道也,陛下当细思历朝历代,哪个不是如此?如今司马氏刚登帝基,初掌社稷,岂能开基之时便就有大患?想必此非宣帝、景帝、文帝之意也。想宣帝临终之时,为何屡屡叮嘱景帝欲立世子便立陛下也?乃陛下乃是我司马氏嫡长子也。后,景帝又因眼疾亡故,临终之时也叮嘱文帝欲立世子便立陛下,此意同也。后,先帝文帝为使陛下承嗣登基,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乃何意也,也皆因陛下乃是司马氏嫡长子。司马三世至今,终掌社稷,实乃守序也。今至衷儿,怎就不能依了祖规而行之?难道陛下因了衷儿年幼语迟而乱序否?只怕不是好兆头。”
却是从史而言,言的可谓有理有据,然,从史而言又怕不能打动司马炎,便就以司马三世为例,又是侃侃而谈,却是言的确切。
言毕,也不哭不闹,只眼视司马炎,又侃侃而谈:“陛下如今承了天运,仔细思之,满朝文武皆得宣帝、景帝、文帝之恩,如果因了废长立幼而取祸,一旦有危于大晋社稷之时,岂不皆都有怨于陛下乎?群臣本就刚刚得了天大的荣华富贵,难道会看着转瞬之间便如烟云般散去?想必不会答应。如此,如果陛下固执己见,君臣之间岂不就此有隙?那时,我大晋基业岂不动摇了根基?”
司马炎看着杨艳一阵说,听着皆都在理,不由眼神躲闪杨艳,精神忽的一顿恍惚:“皇后说的确是如此,朕还需再思虑此事,然,皇后如此滔滔不绝却是逼的朕紧,朕需有计方安稳住她再做计议。”
想到此处,却是赶紧面含笑容手抚杨艳面颊而言:“皇后却是虑的急了,如今朕年不过三旬,生龙活虎般正值壮年,怎么这么急便立皇太子?且等上一等,只待朕考察一贤臣是为衷儿太傅好生教导,待开化之时也是不晚。”
杨艳忽听司马炎如此说,却是按耐不住暗思:“陛下此意乃是拖延之计,三宫六院的哪个妃子生了聪明伶俐之子,只怕便就替代了衷儿,如此,衷儿便就是真蠢顽之子,必然不行。”
想到此处便就躬身司马炎:“正因陛下年刚三旬,衷儿尚幼,此不是好生教导衷儿将来可承大晋社稷吗?如此,陛下皆无后忧也。更有一点,如果早早立了衷儿为皇太子,便就断了其他嫔妃之心,臣妾于后宫之中岂不好与陛下维护否?”
却是站于司马炎一边为司马炎虑。
司马炎见一时之间却是不好婉拒杨艳急切心意,只看看不能分辨有无的司马衷叹口气,然,叹气罢,却是忽的转了话题:“桀儿可时时前来弘训宫请安?”
司马炎一句问,问的杨艳不由心中一顿:“陛下忽的转了话题,看来立衷儿为皇太子之事却不是一时之间能成的,此事必然需长久计议,如此,本宫枕边风且呼呼吹着,既然他问桀儿,只打发他到充华宫去,再让桀儿好好的再猛吹一番枕边风,不信风大了吹不动他。”
想到此处,却是忽的满脸堆笑起来:“如今桀儿成了陛下赵夫人,她哪还记得我这个姐姐?已是有三五日不曾来了。”
司马炎刚刚被杨艳一顿说说的心中郁闷,现忽听杨艳说赵桀三五日不曾来,便就装作发怒之态:“桀儿真是不像话,怎就忘记了皇后?待朕过去责问于她。”
杨艳知司马炎被她说恼只想离去,且今又听司马炎要去充华宫,不由心中大喜:“正好本宫也想让你吹吹充华宫的枕边风,要去便就快去。”
不由赶紧接话司马炎:“如此,臣妾倒是要谢陛下主持公道了。”
话落之时,便就频频施礼司马炎:“臣妾恭送陛下了。”
司马炎忽见杨艳扭捏之态,不由忽的噗呲一笑:“看来皇后确是恼了朕,也罢,朕还是快快离去,免得惹皇后不悦。”
边笑嘻嘻说着,却是边抬腿直奔充华宫去了。
杨艳看着司马炎急切催促御辇而去,却是不由咯咯笑出声来:“你当桀儿枕边风小?”
且说充华宫内赵桀赵夫人闲来无事正与宫女弹奏琵琶,琵琶之声如同殿沿滴水般清脆,正弹的兴致盎然之时,却是只见太监慌忙前来:“陛下已是由弘训宫摆驾而来,赵夫人且速速准备接驾。”
赵桀赵夫人听了,不由心中暗喜:“陛下本该朝罢而由太极殿来,如今却是忽的自弘训宫来,想必是皇后姐姐枕边风吹的紧了,只把陛下吹到臣妾这边来让臣妾再吹。”
不由想起杨艳叮嘱之话:“你我姊妹一起吹,不信吹不动他。”
旋即一笑,便就款款起身迎驾司马炎。
不时,司马炎便至,待见赵桀之时,不由笑的如同万花盛开一般:“桀儿,朕却是想的难受了。”
赵桀听罢,咯咯笑着便就施了万福:“只不知陛下被哪股风吹来?”
问时,却含有浅浅抑郁之色。
司马炎如何看不出来?便就向前把赵桀揽入怀中哈哈大笑:“弘训宫。”
赵桀却是玉手推开司马炎,以娇柔之态又抑郁司马炎:“陛下来的如此急切,难道不怕皇后姐姐不悦否?”
说话之时,却是风情万种的看着司马炎,直把司马炎看的心淫动荡:“朕贵为天子,想了桀儿,自然要到桀儿之处,朕又有何惧哉?”
说完,相视一眼赵桀,不由皆都忽的笑将起来。
赵桀一边抿嘴笑着,一边又扭捏至司马炎怀中:“且与臣妾述一述如何惹了皇后姐姐?”
却是想打趣司马炎。
哪知,赵桀如此一问,司马炎不由忽的暗淡下来:“皇后欲立衷儿为皇太子。”
遂就把弘训宫之事一五一十言于赵桀,言罢却是摇摇头:“衷儿不肖,未堪承嗣。”
司马炎一句话,赵桀心中不由咯噔一下:“陛下如此说,看来姐姐忧虑的对,如果想扶持衷儿为皇太子,还真得本宫好好吹一吹枕边风。”
赵桀如何不吹?
她如今虽贵为赵夫人,深得司马炎宠爱,然,她又如何不知?她的根基乃是皇后杨艳,而皇后杨艳如果想在宫中长青屹立不倒,她的根基则是司马衷,所谓母凭子贵,就是如此。既然这样,如果保全的住司马衷,便就是保全得住皇后杨艳,换句话讲,则是保全得住充华宫也。
赵桀既然知道此理,她又如何不听杨艳之言,呼呼直吹枕边风?
然,现如今忽听司马炎如此说,赵桀心中不由暗思:“想必陛下却是见得司马衷蠢顽如猪忧闷不已,且又刚刚在弘训宫一顿抑郁,如果哀家也如此急切便言,只怕事得其反也,倒不如先按一按此事,只先让陛下开心欢悦起来,待欢悦之时顺势而言,想必陛下定能应了此事。”
想到此处,却是忽的转了话题:“臣妾如今刚刚学就一曲琵琶语,不知陛下可想一听否?”
司马炎忽听赵桀如此说,不由也转了忧愁之状,连连直言:“如此甚好,快与朕弹奏一曲。”
轻轻盈盈之中,赵桀便就悄然把司马炎情绪调动起来。
赵桀见司马炎催促的紧,不由咯咯而笑:“陛下且指教。”
说完,便就轻抬玉腕,香酥怀中抱了琵琶,只把纤纤玉手按于琵琶之上,轻拢慢捻抹复挑,转瞬之间,只听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落罢玉盘复又跳,直把皇帝心弦乱。
司马炎被赵桀优美琵琶之声直击的目瞪口呆,一动不动。
然,正在司马炎目瞪口呆之时,却是忽的又听琵琶之声急切起来,犹如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直又击的司马炎浑身汗毛倒竖,不觉畅快淋漓。
然,正待司马炎畅快淋漓之时,却是忽的又听四弦一声如裂帛,然,裂帛之声刚至,琵琶之声戛然而止,却是曲终。
虽是戛然一声曲终,司马炎却是如同江心之中映着秋月,一时之间竟不能拔,只怔怔的看着香酥怀中抱着琵琶的赵桀,忽的脱口而出:“佳人美曲竟在充华宫!朕之福也!”
不由开心大悦,直把赵夫人揽入怀中,爱不释手,不由缠绵一番。
缠绵之时,司马炎只觉佳人美曲良辰美景直沁心肺,哪怕有人此时拿江山社稷来换,恐怕他也不皱一下眉头了!
赵桀见时机成熟,却是娇喘吁吁直趴于司马炎耳边,娇滴滴笑盈盈轻言:“衷儿如同臣妾琵琶曲,初听之时轻缓,然再听之时却是如同千军万马般威武,如今衷儿尚且年幼,怪不得他童心未化,然如果自此悉心教导,假以时日,想必将来必大器晚成,其又如何至不能承统?今主上即位二年,尚未立储,仔细思来却是不妥,无有储位,只怕群臣皆各怀鬼胎,对于社稷来讲则为不利,未免欠缺也,臣妾觉该当速立衷为嗣。”
司马炎正在温柔乡里,哪还辨别的眼下形势?只闭着眼睛,连连应允:“嗯嗯,就依了夫人。”
边嗯嗯之时,便就又把赵夫人又深深揽入怀中,不觉又缠绵一番。
自古以来,但凡男人,上至王公贵胄,下至贩卒走夫,哪个能躲得过妇人私语?无论是谁,皆都觉得妇人私语最为动听。
司马炎虽贵为天子,毕竟乃是凡人肉胎,况且又经皇后杨艳、赵夫人赵桀此唱彼和,他即便是铁石心肠,只怕如今也被销熔去了?朦胧之中便就应了赵桀私语,岂不合情合理乎?
司马炎牵情帷帟,无从摆脱,怎能不为它所误,变易成心?
泰始三年正月,司马炎却是不再虑司马衷乃是蠢顽如猪,竟然立了司马衷为皇太子。
杨艳计得其成!
朝野之中大臣,也皆知废长立幼乃取祸之道,如今司马衷虽为蠢顽之儿,却也是无话可说,且其乃司马家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皆都恭贺司马炎,恭维之时,只要保的自家富贵,谁人不开开心心的?
静观其成败也就是了。
不由皆都欢庆一番,然,正在开心不已之时,却是忽的噩耗传来:皇太后王元姬于洛阳驾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