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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曹爽遂愿独揽朝权,司马懿密潜装病。

“太傅好雅致。”

蒋济见到司马懿,也不留情面:“如今礼乐崩塌,眼见君将不君,臣将不臣,国亦将不国,太傅尚且能沉的住心,赏得花、看得鱼,蒋济深为佩服。”

言语间,颇含埋怨之意。

然司马懿却是笑挽蒋济:“太尉,没想你年纪一把,尚且还有如此大的火气?懿也深为佩服。”

司马懿却是轻松调侃太尉蒋济。

“莫谈笑,不知太傅如何看待当今朝廷?难道太傅真的不想振臂一挥,拨乱反正吗?”

蒋济却是直性子,并不打哑谜,直奔主题。

“太尉之事,懿已知之。太尉之心,懿亦已知之。然,太尉,依你看,现在的情势,我们能拨的动吗?在懿看来,时机未到!假定现在我们针锋相对,只怕受害者乃是我们,徒然丧命而已。如果不能雷霆一击,拉扯起来,于社稷不利。故拨乱反正之事,需当深谋而后动。”

司马懿句句是真,对太尉蒋济却是并不隐瞒,毕竟同为四朝老臣,彼此知根知底。

“太傅所言却也不虚,济便是一例,实没想曹爽竟然独揽朝纲至此。然济并不惧怕,只待明日早朝时参他一本,虽对曹爽来讲动不得他的筋骨,但却是可以敲打一下他。”

“太尉,徒劳无益,做之奈何?”

司马懿听到蒋济早朝又要参本时,便就劝解。

“太傅莫劝,你且只管赏花观鱼,明日我必然参他。”

蒋济见劝,却是不听。

“唉。”

司马懿叹口气:“太尉依然是铁骨铮铮,然,且需保重身体,终有用到太尉之时。”

司马懿不知道该再如何说,他只希望,这句话,蒋济能听的懂。

说完只挽着蒋济,连呼老将军。

翌日早朝,皇帝曹芳御座刚坐定,蒋济便就第一个出列奏本:“陛下,臣有本要参。”

“参本?”

曹芳不觉一动:“太尉要参何人?”

“首辅大臣曹爽。”

蒋济斩钉截铁。

曹芳一听,心里不觉赞叹:蒋太尉果我大魏忠臣,如今朝野上下谁不知曹爽僭越、大逆不道,然却无有一个胆敢大殿参本者。今天总算有一个老臣站出来参他,此正合我意。

皇帝曹芳如何不气愤曹爽?

即刻让蒋济参本:“太尉,只管参来。”

“首辅大臣曹爽,不思先帝托孤之恩,跋扈专权、肆意妄为,屡行大逆不道之事,致使我大魏礼乐崩塌,社稷岌岌可危,内震朝野上下,外引宿敌窥探。故,臣蒋济,泣血恳请陛下撤去曹爽辅佐大臣并问其罪。”

字字句句,皆铿锵有力。

“一排胡言…”

曹爽岂能任由蒋济参本,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大声呵斥蒋济:“堂堂四朝老臣,徒食皇粮,竟然不知廉耻,于天子面前、大殿之上乱放厥词。你在太尉位上,不行太尉之事,被我训斥。然训斥了,你本该反省,哪知你竟然明目张胆的公私夹带,血口喷人。还不赶紧退下。”

曹爽倒打一耙,以此阻止蒋济。

然曹爽话未落地,却见尚书王观出列:“臣附议太尉蒋济。”

声音洪亮,不折不扣!

“大胆......”

曹爽又欲要呵斥王观,哪知又出列一位大臣:“臣,高柔,也附议太尉蒋济。”

声音也是洪亮,一样不折不扣。

王观、高柔的出现,令曹爽措手不及,然事到如此,曹爽岂能任由这些老臣撕咬他?

“陛下,通通一派胡言,爽乃先帝托孤之臣,曹氏宗亲,朝廷之事无不殚精竭虑,焉能如这些糊涂老臣所讲一般。”

若果不是朝堂之上,曹爽断不会解释。

“曹国相所言不虚,确是如此。蒋济、王观、高柔,乃是公私夹带,公报私仇。陛下,三人皆参国相,乃是说明三人预谋在先,既然有预谋,则事必然可疑,绝不可信。”

邓飏及时出列声援曹爽。

丁谧、何晏见状,也纷纷出列附议邓飏。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乱杂杂一片。

“够了。”

不等皇帝曹芳说话,曹爽却是怒喝。

一句够了,大殿之上即刻安静下来。

“陛下,如今边关军报,太傅司马懿自被削军权后,宿敌骚动,不得不防。臣奏请陛下,即刻恢复司马懿大都督之职。”

蒋济却是依然公心一片苦谏。

曹芳看得明白,若果再这样闹将下去,只怕对这些老臣不利,老臣们虽参的都是事实,然曹爽却也真的不是几个老臣就能参倒的。

罢,罢,罢,只议司马懿军权,不议曹爽之事,则可让这些老臣无性命之忧。

“就依蒋太尉之议,恢复司马懿官职,替朕监管军事,以太傅威名再平边关。”

天子曹爽芳,遂封太傅司马懿持节、都督雍、凉诸军事,以此解三位老臣之危。

封毕,天子曹芳知道,再闹将下去,他也无能为力,即刻让太监宣了退朝。

皇帝曹芳都退朝了,曹爽又能如何?只得从长计议。

自早朝后,曹爽便就把蒋济军权削弱、王观调任太仆,高柔日子自然也不好过,从此虚职而已。

然蒋济一参,却是让司马懿重掌军权。

司马懿重掌军权,曹爽就会相让吗?

不一定。

蒋济参本曹爽不久,清河、平原二郡因为地界之事发生械斗,参与械斗的双方死伤近二十余人。

清河、平原二郡均属冀州,械斗调停之事自然有冀州牧负责。

而担任冀州牧的,是孙礼。

曹叡驾崩前,曾任命孙礼担任大将军长史、散骑常侍来辅佐曹爽,然孙礼颇为正直,处处与曹爽擎肘,曹爽一怒之下,便就找个理由把孙礼打发到冀州去做冀州牧了。

孙礼认为械斗之事既然因了地界而起,如果找个地界依据,自然容易裁决,平息械斗之事。

先帝曹叡主政之时,曾主持过地图勘察事宜,所成地图清晰明白。

孙礼遂以先帝曹叡之图,支持平原郡主张。

然孙礼恐怕事不周全,便于大殿之上凭图而奏,得到司马懿认可。

然在司马懿认可之时,曹爽却是驳了司马懿,以先帝所勘地图因受地理形势所限,边界模糊,必不能用为由,支持清河郡。

然孙礼却是坚持司马懿见解,一步不让,并于大殿怒言:若果不依先帝之图公道判定,愿辞官。

曹爽见孙礼持司马懿见解冲撞自己,恼羞成怒,以劾大不敬之罪把孙礼收监,判定五年。

司马懿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孙礼之判,皆因孙礼依了自己见解,故孙礼之判,非判孙礼而是判他司马懿。

蒋济说的不错,曹爽如此,确是真的臣将不臣,君将不君了。

现在若果不备,只怕不久就要人头落地了。

密潜之备,势在必行!

然如何备的更密,潜的更深,司马懿却是一时无措。

公元247年4月,司马懿原配夫人张春华因病而薨。

司马懿见张夫人薨,竟然跑到自己寝舍中闭门大笑:“终于有计了。”

后出寝舍至张夫人灵前,悲伤痛哭,痛不欲生。

遂命司马师大殿报丧。

太极殿正早朝之时,忽见司马师披麻戴孝、哭哭啼啼的奔到殿中,伏地痛哭:“启禀陛下,我母已于昨夜宝婺光沉,舍臣而去了。父亲司马懿悲痛欲绝,故不能早朝。臣也欲先行辞官,守孝三年。伏乞陛下恩准。”

曹芳闻言,低沉声音安慰司马师:“既然你母已然宝婺光沉,爱卿且照顾好太傅身体。先行退下吧。”

司马师叩头哭泣而去。

朝罢,皇帝曹芳、首辅大臣曹爽并一些群臣,皆去司马府中吊唁。

司马府中,烛泪摇曳,香烟缭绕,哀乐阵阵,哭泣声声。

司马懿更是痛哭流涕,披头散发,悲痛欲绝。

天子吊毕劝了。

曹爽自然也是吊毕劝了。

司马懿涕泪横流,欲要起身回礼,却是因为伤心过度,不能起身。

自然皆不让起身,吊毕皆回了。

停柩七天,七天后,张夫人便就下葬。

司马懿满脸泪水,手扶张夫人灵柩,大放悲声。

突然,只见司马懿噗通摔倒,不省人事。

赶紧抱回床上,待醒来时,却是手脚不勤,口齿不清,涕泗横流。

司马懿中风了。

司马师即刻报了朝廷:司马懿因母亲仙故而伤心过度,致而大病不起,不能参与朝政了。

曹爽闻之,喜不自胜。

司马懿废了,试问朝堂之上,谁还能与我争锋?

不仅仅曹爽觉得司马懿废了,就连司马师都觉司马懿废了。

从朝堂回到司马府的司马师,确是真的伤心欲绝,他默默来到司马懿病榻之前,抓住司马懿的手,不觉垂泪:“父亲,为何就突然如此发病?父亲这一病,我司马氏以后该当如何?难道自此要成鱼肉了吗?”

“你抓疼我了。”

突然司马懿对着司马师说话,清楚,有力,和平常并无二致。

司马师蓦然一惊:“父亲。”

“且把门窗关好说话。”

司马师瞬间明白了,即刻关闭门窗,重坐于司马懿榻前。

然司马懿却是起身下床:“为父之病吓到师儿了吧?”

“父亲,确实心惊肉跳。只是不知,父亲为何装病?”

司马师问时却是真的流泪不止。

“孙子兵法说,实而备之,强而避之。其意乃是当敌人力量强大时,就要避其锋芒,保存实力,不可硬拼。这时候只能等,等待对手自己犯错,露出破绽。然如何避其锋芒,为父思之,唯病方可。”

“然如此大病不起,长期脱离朝政,曹爽岂不做的更大?”

司马师颇有疑虑。

“欲想夺之,必先欲之。如此方可。密潜为之备,正当其实。此乃为父生病深意。时间长短,取决于时机何时来。”

“那么,如何密潜为之备?”

“阴养死士,联络将军,以待时机!未备前,为父则病,师儿则是守孝。”

“师儿明白。”

司马师豁然开朗:“只怕曹爽快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然司马师哪里知道,此时的曹爽,却是快活的不得了。

正值四月天,城外鲜花盛开,杨柳依依,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大权独揽的曹爽,岂能错过如此好时光?

遂携兄弟一起,城外游玩快活。

然高头大马刚至城门,却是看见一人马前拦截。

何人如此大胆?敢拦国相的路,即刻抓了。

曹爽看去,却是大司农桓范。

曹爽伐蜀之时,正是此人担任运粮官,差点被曹爽砍了头,现如今,却是曹爽任命的大司农。

“大司农,为何如此大胆,拦我去路?”

曹爽厉声询问桓范。

“国相,可曾想过没有?如今,国相独掌大权,曹羲统领禁军,这等倾城倾国的权势,却是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如果国相不防,兄弟一起出城,如果那人轰然闭了城门,不知国相该当如何回来?”

桓范虽不指名道姓,但曹爽岂能不知?桓范所讲,必是司马懿,然而如今司马懿已然成了废人:“大司农,你多虑了,难道除了司马懿,还有其他人吗?快快闪开。”

桓范却是直直的站于路中,就是不让步:“国相,不得不防。”

曹爽示意曹羲,曹羲瞬间明白,即刻用马把桓范撞于路边。

大队人马呼呼直奔城外而去。

游玩一天,曹爽、曹羲城外归来,到了城门之时,却是见桓范还在城门等待:“国相,切不可兄弟相携出城。”

桓范依然苦苦相谏。

“大司农,我们现在不是安然归来了吗?也未见得谁闭上城门?”

曹爽手指城门,抑郁桓范。

“这次没有闭,并非以后没人闭。国相,不得不防。”

桓范还是紧紧苦苦相谏。

本来不放在心上的曹爽,被桓范一天两次堵于城门相谏,心中也觉不妥:“难道司马懿装病?先祖武皇帝时,司马懿可是装过一次病。然这次张夫人做为司马懿原配夫人突然去世,司马懿伤心过度而中风,倒也合情合理,不应有诈。然桓范所谏,也确实不得不防。”

“大司农,待我派人去探司马懿,好让大司农放心。”

桓范听了,即刻闪身,让出路来。

曹爽进罢城门,回头看了一眼,不觉心惊,城墙高耸,城门厚重,如果真的关闭,确是进不来。

再看一眼桓范,曹爽不觉打个冷战。

必须要探探司马懿的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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