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司马懿洛阳城兵变,桓范出城投曹爽。
曹爽兄弟携天子出城祭祀、游猎，大司农桓范城门苦谏，曹爽对此不以为意，无果。
曹爽认定司马懿已是病入膏肓，旦夕命休，对他绝无半点威胁。
然曹爽如何得知，司马懿自李胜探视离开后，便对言司马师:“曹爽必自此松懈，然，司马氏岂敢松懈，宜紧备雷霆一击！”
“只是不知，父亲，雷霆一击，应在何时？”
司马师怕夜长梦多与司马氏不利。
“每年先帝祭日，天子必出城祭祀，今年亦必不例外。待曹爽携天子出城，城内空虚时，便可举兵击之。”
司马师深以为然，即刻悄然中依计行事。
悄然之中，司马懿已是举起屠刀。
不觉先帝祭日将到，时机眼见成熟。
祭日前夜，司马懿司马府府中召集起事大臣议事:“各位将军，曹爽大逆不道，败坏朝纲，上欺君，下欺民，祸害社稷，必当除之。”
“事必当行，太傅只管调遣。”
太尉蒋济却是迫不及待，曹爽之事尽知，只让司马懿讲计。
王观、高柔并起事将军们也皆摩拳擦掌，义愤填膺。
“出师必有名！故先至永宁宫中得太后懿旨，得之，则功成过半。”
司马懿说到此处，手指洛阳城图:“诸位将军，且往城图看来。得太后懿旨后，需紧急控制三处位置，一是司马门，司马门乃皇宫正南门，咽喉之地，禁军多驻扎于此，控制此处，则可掐断皇宫与外界联系。二是武库，乃是生死之地，必然控制。三是洛水浮桥，控制此桥，则可对峙曹爽，防曹爽回军返击。三地皆得，便功成有九。余一，则据实而定，定之，则功成名就。”
司马懿说完，抬起头来，眼看诸位将军:“诸位将军，此议当妥？”
“当妥！愿听候太傅调遣！”
不时议罢，各自散去。
众将散罢，司马懿却是放心不下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今夜合盘托出，不知二子如何？”
悄然至司马师寝室，隔窗而望，只见司马师安稳躺于榻上，鼾声如雷。
又至司马昭寝室，隔窗而望，却是见司马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司马懿观毕，不由赞叹司马师:“此子果是成大事之人。”
司马懿看完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信步府中，抬头看向夜空，只见明月当空，亮如白昼，然，明月之中，似乎有物。
司马懿再仔细看，果不其然，确有一圆点定于圆月之中:“太白袭月！”
司马懿不由惊愕:“太白袭月，主兵祸，伤大臣。如此来看，明日确是你死我活！”
果不其然，天亮之时，曹爽兄弟携天子出城祭祀。
时机已到，当机立断，司马懿揭竿而起！
即刻携蒋济、王观、高柔直逼永宁宫。
“太后，曹爽独断专权，为害朝廷，幽闭太后于永宁宫，今臣顺天意应民心，拨乱反正，臣恭请太后降下懿旨，削去曹爽辅佐大臣并军权，清君侧以安定社稷朝廷。”
郭太后见状，不觉大惊，但见司马懿来势汹汹，知道按司马懿行事，如果谋的不周全必不会动！如此看来，司马懿必是深谋而后动。此奏，依从了才是上策:“太傅，万万不可伤了陛下。”
郭太后含泪司马懿，降下懿旨。
“太后放心，必保陛下无忧。”
司马懿接了懿旨，即刻出永宁宫，命司马师、司马孚携太后懿旨直逼司马门。
司马门守将见太后懿旨，皆不敢动，偶有反抗者，司马师也不搭话，命死士即刻上前，手起刀落，如砍菜般砍去人头。
顷刻间，司马门便被控制。
司马懿即刻集兵司马门，呼啦啦，只见司马师所养三千死士便就集于司马门内，皆彪悍勇猛。
司马懿看时，不觉又赞叹司马师:师儿果是成大事之人，只知我儿养死士，断没想到有如此众多。
集兵完毕，即刻又命司马师率三千死士分兵接管洛阳各城门，无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立斩！
命司徒高柔携太后懿旨领大将军职，即刻接管曹爽军营。
曹爽军营中，诸将早对曹爽荒淫无道颇有怨言痛恨，今见司徒高柔宣太后懿旨只针对曹爽，竟无有抵抗者。
高柔接管顺利。
命太仆王观即刻接管曹羲中领军，控制皇宫禁军，禁军也皆无人抵抗。
而司马懿安排调度完毕，则是直奔武库而去。
武库，本就关系起事命脉，司马懿不敢委派任何人，只亲自去。
曹爽一样知道武库重要，故，曹爽也是谨慎防范。
曹爽府邸，就在武库和皇宫之间必经的路上，以扼武库咽喉。
曹爽为防备万一，更是在府邸设有高楼，高楼之上，多伏弓弩手，日夜据守。
司马懿此去武库，必然也经曹爽府邸高楼之下。
高楼之上弓弩手严世见司马懿率兵要奔武库，即刻搭弓拉箭，欲要射杀司马懿。
千钧一发之刻，守将孙谦却是蓦地按下严世弓箭:“千万不可射杀。”
严世边问为何边又拉弓张箭，瞄准司马懿。
孙谦复又按下:“朝廷大事，岂是你我之辈左右的。”
“职责所在，不得不发。”
严世又拉弯弓，只待射箭取司马懿性命。
孙谦却是又按下严世:“事至如此，不知未来局势如何？不必着急，只待观望。”
三张三按，终是箭不得发。
司马懿在高楼之下如何看不到严世拉弓射他？
“太傅，先取了曹爽府邸！”
不仅仅司马懿看到了，保护他的将军也看到了，便就欲要引兵攻打曹爽府邸。
“直奔武库！”
司马懿却是不停留，不顾高楼之上严世，也不攻击曹爽府邸，一步不停的直奔武库而去。
高楼上严世看着司马懿坚定直奔武库的背影，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司马懿如此临危不惧，必成大事，如此看来，局势已明，幸未发射。”
转瞬间，司马懿即带兵到达武库，武库兵士见是太傅司马懿到，哪个敢动？
顷刻间，武库便被控制。
短短两个时辰，司马懿便就死死控制住洛阳全城。
马不停蹄，司马懿即刻与太尉蒋济率军出城，前往洛水河边屯兵驻扎，隔洛水河与曹爽相望。
一切安排妥当，司马懿即刻着军士携带早已拟的奏疏呈送洛水河对岸天子曹芳。
所拟奏疏，颇为恳切。
臣司马懿泣血叩首而奏:臣当年辽东平定公孙渊之时，先帝急诏诏臣，臣星夜返京，到京方知先帝生命垂危。先帝临终之时，将陛下、太后、曹爽及臣诏于先帝御榻之前，流涕紧握臣的手臂，以身后事托臣。臣进言说太祖、高祖也曾经把后事托付于臣，这些都是陛下看到的，陛下不用担心，一旦发生有违皇上心愿的事情，臣一定誓死完成陛下的嘱托。彼时，陛下虽年幼，然陛下却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臣无半点虚言。而如今，曹爽身为托孤之臣，居首辅大臣之位，却是始乱终弃，不仅仅背弃了先帝的托孤遗命，更是败坏典章制度，大逆不道。内欺君、外欺臣，肆意篡改皇城禁军，朝中要职皆被其亲信无能猪狗占据。亲党势力日益增长，乱党之间盘根错节，越来越嚣张。更可恨者，曹爽又生无君不臣之心，着宦官张当为督监，监视陛下举动，离间皇太后、皇上，隔断骨肉亲情，实为可恨。以至于朝堂内外，无不惶惶不可终日。臣所言据实，曹爽所作所为，皆都违背了当年先帝临终嘱咐之意。然，臣虽年迈，却不敢忘。朝中太尉蒋济、王观、高柔等也都觉得曹爽等人有反叛之心，他们兄弟不再适合掌管宿卫，于是上奏永宁宫，皇太后下令让臣依太后懿旨行事。罢免曹爽、曹羲、曹训官职，以列侯身份返回府邸，不得有片刻停留，违者一律按军法处置。臣以病弱之体带领军队前往洛水浮桥，以观后效。
洋洋洒洒千言，字字句句无不惊心。
然司马懿奏疏却是被曹爽截获，并未交于天子手中。
曹爽看完，不觉气炸胸肺:“司马老贼欺我，诈病兵变！”
咬牙切齿，顿首垂足，恨不能立食司马懿之肉。
司马懿奏疏自然不能呈献天子曹芳，曹爽赶紧安排兵士砍伐树木，设置鹿角，于洛水河岸边对峙司马懿。
可，皇帝怎么办？慌乱之中，只得先把皇帝曹芳移驾伊水南安顿。
此时的曹爽惶惶不可终日，一时间，竟然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无奈只得仰天长叹，嘤嘤哭泣。
正慌乱之时，曹羲、曹训慌慌张张的赶来，连声直问怎么办？
曹爽手足无措:“我又如何知道怎么办？”
兄弟相拥而泣:“不若就此降了吧。”
就在曹爽慌乱之时，洛阳城中，桓范却是收到司马懿召唤，愿桓范为政变出谋划策，然桓范一时间却是左右为难。
一边是曹爽，一边是司马懿，两家看来都颇为厉害，只是不知此次政变，谁会是赢家，又会鹿死谁手？
桓范正在犹豫之时，桓楷却是觉得应出城投奔曹爽:“父亲，无需犹豫，只需出城，现如今陛下在曹爽手中，以此来看，曹爽胜算多于司马懿。”
桓范细思，颇觉桓楷所说有理，即刻带了大司农授印，跨上马欲出城投奔曹爽。
然洛阳城，所有城门都已经被司马师紧紧的把控关闭了。
桓范忽想起平昌门，平昌门守将司藩曾跟随过他，从平昌门必能出城。
桓范即刻直奔平昌门。
果然，平昌门大门紧闭，桓范平昌门下对守将司藩大喊:“我奉太后懿旨出城去见天子，快快开门。”
喊话之时，怀里拿出提前拟好的太后矫诏。
桓范只是亮一亮，并未真的让司藩去看。
哪知司藩却是非要验诏:“如此情势，大司农当体谅于我，非验诏不可过。”
桓范清楚，若果验诏，必然露馅，一旦露馅，哪能出的去？
转念一想，既然软的不行，便就来硬的:“司藩，难道你忘记曾跟随过我吗？我那时待你如何？快快开门。”
桓范如此一说，司藩哑口无言，也觉不放不妥，随即打开城门，放桓范出城。
桓范出了城门，回头对司藩说:“快跟随我去，司马懿在城中谋反。”
桓范说完就打马而去。
司藩听完，猛然一怔，忽的回神，赶紧后面紧紧追赶，哪那能追的上？
桓范出逃的消息即刻传到司马懿那里，司马懿先是一惊:“桓范乃是有谋之士，现投奔曹爽，只怕会坏我事。”
此时的蒋济却不这样认为:“太傅，我看未必。曹爽目光短浅，贪恋禄位，所谓驽马恋栈豆而已，不必多虑。”
司马懿听完，稍作沉思:“太尉所言确实不虚，然桓范却是有谋之士，不得不防。”
司马懿即刻伏案提笔，给曹爽写了一封劝降信:“首辅大臣曹公，懿无奈起兵，非为国相之命，只卸国相职，留国相侯。”
写完即刻封了，着士兵送对岸曹爽。
送信士兵刚走不久，又觉不妥，便就言与蒋济:“太尉也与曹爽写一封劝降信，只言削职，并非取他性命，若是投降，留其爵位。”
蒋济遂伏案提笔，写了劝降信。
写毕不解:“既然宣公写了，为何还要我写？”
“我所书劝降信，乃是对付曹爽，太尉所写劝降信，乃是对付桓范。”
司马懿笑言蒋济:“桓范乃是真谋士，只怕曹爽听信了他。”
司马懿说完，又赶紧着军士送过对岸曹爽处。
然送完，又觉不妥，遂又寻出曹爽信任的殿中校尉尹大目来到大帐之中。
待殿中校尉尹大目到了帐中，司马懿即刻手牵尹大目来到洛水河边，手指洛水河誓言:“若果曹爽归降，只削其职，不伤其命，留其爵位。”
誓完，又让尹大目重复一遍，无半点差池，遂命尹大目亲身过洛水河，劝降曹爽。
蒋济一时间都看傻了:“都说太傅多谋略，今日见了，实实佩服，桓范这次必然输其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