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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她的额头,很好亲

是夜,乱蝉初歇,月隐云端。絮儿忙着审贼的时候,李辞也未闲着。

中元节这夜他并未早睡,暗中派陈放盯着全府动静,在暗阁见了欧彦深。这位内阁大学士兼当朝礼部尚书,已是头发花白,行动迟缓。

李辞搀他坐到太师椅,抬手请他用茶,“徽州松萝茶,老师爱喝的。如今出入不便,成色不大好,请见谅。”

欧彦深颤抖着拱手,“王爷客气。老臣此次前来不为喝茶,是为王爷你啊。前些日子殿前集议,内侍传皇上的意思要立新太子,内阁几位大人提了燕王殿下。”

话出一半,颇有深意地往李辞身上照看。

大约是年纪大了,欧大人探身眯眼,掺了白须的眉头始终未舒,眸色昏沉暗淡。

二人上次见面还是李辞受伤归来初入别院,欧彦深来看他,劝他待皇上气消了再行动。

不曾想未等皇上气消,反等来燕王即将入主东宫的消息。

李辞没奈何地笑,萧皇后萧将军筹谋这一二十年,倒不意外。

他刮着茶盏,神情些微苍凉,语气也是淡的,“如今朝中还记着我的,恐怕只有老师了。”

欧彦深听罢捋捋胡须,“王爷称病久居在府,有人转投燕王自不意外。只是燕王殿下……”

他欲言又止,缓缓叹气,“端午汛期黄河决口,为筹措钱粮,燕王殿下竟领着户部弄了个增税的法子,一口气将税收到十年后。百姓如何受得住。”

说着咳嗽不止,李辞忙起身替他抚背。

早前,此事暗卫已呈报给李辞。今年春夏黄河汛期凶猛,多省受灾。国库亏空无力赈济,燕王李赟领着户部侍郎拟了份折子,预备将税收到十年后。

透支百姓未来十年的血汗,给今年的天灾堵窟窿。美其名曰事急从权。

李辞知道,这场天灾实乃人祸。

前年夏汛,皇上闭关不问朝政。太子监国期间,他随其前往黄河、长江几个紧要堰口巡查。

打量他们年轻,又是不谙世事金尊玉贵的皇子。上至工部官员,下至巡抚衙门乃至地方府县,只把样板工程给他们看。

连走几县皆规矩妥当,李辞越想越不对劲,请示太子星夜赶往上游两县交汇处查看。果不其然,除去装样子的工程,河道大多年久失修,或是工料以次充好。

朝廷的筑堤拨款大多进了沿途官员腰包。

他顺藤摸瓜,掀出轰动朝野的河堤贪墨案。待上呈修筑堤坝方策,不料中秋出了上书房走水一事。太子烧死,他养病蛰居,此事便不了了之。

好在贪墨案追回二百万两白银,一半修了皇上的永寿殿,一半得以赈济当年蝗灾。否则,饿死的人只会更多。

如今黄河泛滥,死的人必不会少。他仿佛看到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流民,成群结队向他扑来。

李辞稍微沉敛语气,“此事我亦有耳闻,只是不知皇上的意思?”

提及皇上,欧彦深唯有苦笑,“皇上看有内阁批红,再不管了。另谴燕王殿下敲打江南商户,前些日子说要查粮税贪墨,抓了一批粮商几个县官,勉强追回三十万两。”

李辞撩开衣袍坐回对面椅子,端起茶刮了刮,冷声道:“每逢朝廷缺银子使,江南商人就得‘出事’。粮税贪墨年年查,年年有,早已是本烂账。三十万两?哼,只怕原有三百万两,层层打点进了某些人的口袋。”

见他遇事沉稳,没了当初的少年义气,反倒多出几分从容,欧彦深些微挪动身子,“如今朝局如此,恐有大乱。趁此次立新太子之机,老臣请王爷重回朝堂,替皇上分忧。”

“多谢老师指点”,望着烛火,李辞目光迥然。

此次见欧彦深,忽觉他比两年前老了许多,恐怕时日无多。而这样的老臣是他翻身的最后筹码,亦不能再等。

见他不推脱,欧彦深欣慰地笑,“端阳宴户部尚书提及水患赈灾,皇上仍记得王爷当年的方策。可见皇上仍记着王爷,事情并非毫无转机。眼下正是朝廷用人的时候,老臣舍一把骨头,倾尽所有供王爷差遣。”

说着颤巍巍作揖,李辞忙抬起他胳膊,“老师的意思我明白。无奈如今这副样貌,又远离庙堂,只怕有心无力啊。需等下月中秋宫宴,看皇上对我如何评判。太子热孝已过,若有意用我,皇上必有示意。若不用我,恐怕要辜负老师的心意了。”

这话说得十分委婉,实则将难题抛给欧彦深,让他去皇上耳边吹风,重新提起李辞来。

欧彦深虽在内阁,又管着礼部衙门,得力门生却不多。

如今朝野当中属萧家势大,即便是他欧彦深的门生故旧,也不好说完全向着他。除此便是花银子走贵妃门路提拔上来的庸才。

早年欧彦深上书参过萧将军拥兵自重,有碍社稷安稳,已与萧家斗得水火不容。因这层芥蒂,即便重与萧家交好,恐怕不容易取得信任。

依他清高的性子,自不屑与贵妃党羽为伍,如今落得不尴不尬的境地。

欧彦深老了,家门担子落到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岂有不急的?一旦卸任,欧家荣光便一去不返。不然也不会孤注一掷,冒着风险私下接触皇子。

老师近两年不曾看望过他,一来便是为权。师生情谊终究败给权势争夺。李辞心中雪亮,虽有意利用欧彦深东山再起,却难免心寒。

这夜,他辗转卧榻难以成眠。

碧纱橱外,絮儿却睡得格外香甜。

许是审燕王府那两个家丁累了,许是放灯乏了,横竖这份累都是因嫁给他而起。

李辞睡不着,趁十五月色破天荒下床,往碧纱橱外罗汉榻走去。

一番搜肠刮肚,总算寻个正经由头说服自己,是去探望她,聊表歉意。

月照松窗,花木躺在月下也似打着瞌睡,昏沉沉的。絮儿侧身睡着,压得腮肉轻叠,随呼吸节律轻起香鼾。

李辞看她一眼,然后看月。

从前不知诗词怎的总把相思寄明月,如今想来,该是诸多情愫在月下泛起朦胧光晕,即便是圈套,也叫人生出冲动往里钻。

俯身靠近,借着月辉窥她的脸,睡乱的几丝鬓发润了些汗,沾在她饱满的额头。

他提起指头替她整理发丝,动作轻缓。

夜风徐徐,屋外苍竹簌啦啦地响,李辞咬唇轻笑,还是絮儿料理的竹林。

七夕那日,他睡在床上听她同竹子窸窸窣窣讲话,什么小可怜,什么乖乖,什么小脏宝,回想起仍觉天然可爱。

清风袭来,卷起廊下月季淡香覆在她脸上,倒比任何脂粉都香。

李辞没忍住嗅了嗅,又为自己不够坦荡的行为恼怒,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上回亲她手心已不够磊落,今番趁她睡着的亲密举动,有违他做人的一贯准则。

大概喜欢一个人就是场颠覆旧秩序的谋反,足以把他恪守二十年的君子仪轨摧毁。

前路晦暗不明,生怕絮儿跟着他受苦。可当看见她的脸,又觉世间没什么可怕的。

正想得出神,絮儿一把拍住他的手按到脸上,“蚊子!”

顺势挠了挠脸翻身平躺,估计是没醒的缘故,语气发闷,黏糊糊的,“集美,怎么不开蚊香液啊。用完了吗?赶紧下单。”

李辞抽开手,转而撑在床头听她嘟囔不着边际的话,又恼又乐。或许真如她所说,成亲那日中了邪,性情大变。

窗外漏壶滴滴流着水,草间虫子蛰蛰叫得急,催他一颗心跳得飞快。

李辞仿若陷入暗香盈盈的陷阱,不是她腮畔月季香,就是她发丝游离的茉莉花头油香,鼻子避无可避。

意志也避无可避。

他伏低了些,试探着吻上她的额,心腔胀得紧。

怕惊醒她,做贼似的躺回床上,空睁两眼望向帐顶,比着圣学道理检算德行,更睡不着了。

只听絮儿在外间有一句没一句地喊:“死蚊子……敢咬我……脸,拍不死你。”

第二天晨起,鬼使神差的,絮儿真觉额前被什么脏东西爬了,挠两下,浮起个不大不小的红印子。

她对镜摸摸额头,横看竖看不对劲,扭头问集美,“昨天不是熏香了吗,怎么还有蚊子?瞧,额头肿个包。”

集美凑近细瞧,确实有些红。

走去妆奁翻出药膏给她擦,“今年雨水多,咱们这屋子内外都是花草,潮气散不出去,怕是发了藓。今天不上妆了,这会儿擦点药,明早再看看。”

横竖不疼不痒,只是摸上去有些怪。恍惚间,絮儿想起昨夜太热开窗睡的,怕不是有癞蛤蟆爬进来舔了她。

听说,癞蛤蟆的口水有毒。

不想还好,一想就犯恶心。重新打水洗脸抹药膏子,几番折腾下来,搓得额前那片皮肤又红又烫。

待早饭准备好,不过辰时初刻。如今开了小厨房,集美负责煎煮烹炸,集美负责揉面擀面,集美负责切菜调味。

絮儿负责吃,以及提水,担柴,扛米面袋子。

她于厨艺不大精通却有一身力气。更兼长了条皇帝舌头,颇懂品尝美味,与集美搭档常做出许多别致美食。

这日的早饭自然是集美做的,菜谱却是絮儿定的,为的是让李辞补充优质营养。

集美收拾好锅灶,往围裙揩手,“诺,照你的说的备好了。送去吧。”

絮儿打着哈欠咂咂嘴,只见一碗热牛乳、两个水煮蛋白、一份鸡丝春饼、一碟软桃肉,规规矩矩摆在托盘。

她满意地点头,心道不错。脂肪、蛋白质、碳水、维生素、矿物质都有了。

因昨夜抓了萧云舒的人,她心情大好。这会儿有些邀功的意思,为着哄李辞放赏钱。

顾不得自己先吃,先端早饭放到他床边,殷勤招呼,“王爷,快尝尝我的手艺,都是我亲手端的。”

李辞瞥一眼饭菜,不甚在意。反把目光挪到她脸上,“额头怎么了?”

絮儿摸摸额头,“噢,昨夜睡觉没关窗,不知哪儿来的蚊子,逮着我的脸咬。早晨起了个包。集美说是长藓,涂了些散毒膏子,不打紧。”

李辞当然知道那片皮肤发生过什么。

他假咳两声,脸上浮起笑,“竟是个刁钻蚊子,专挑这样的好地方。”

絮儿不明所以,撇嘴道:“还好没咬屁股,不然坐都坐不得。”

话音刚落,李辞在帐子内没完没了地咳,险些咳断气。忍不住顺她的话想,若昨夜亲在她的屁股上……

“王爷,你没事吧?要不要传太医?”

“不、吭吭!不要、吭、紧!”

“当真?”

“当……真。”

李辞好容易止住咳嗽,不知是咳的还是臊的,脸烫得吓人,连忙岔开话题,“昨夜听说你们遇上贼了。”

“是啊。”絮儿端起热牛乳吹了吹,“半路上遇到好些贼,最后抓了两个,你猜是谁派来的?”

李辞昨夜就听陈放禀告是萧云舒的人。絮儿这趟出门,他派了二十几个暗卫跟着,遇袭时本欲出手,见张稳捉了贼才没现身。

这会儿瞧她说得起劲,不愿扫她的兴,乔装不知道,“是谁?”

“燕王妃萧云舒呗”,絮儿贴着牛乳碗边,还有些烫,又吹两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她指使家下人来抓我,还要卖到窑子里。”

“好端端的,她抓你卖到窑子做什么?”李辞也觉好笑,笑颜沉淀在冷白的面色,倒有些狠厉。

这萧云舒发起疯来简直没王法,如今连他的人都敢碰。对萧氏一族的厌恶更添几分。

絮儿自顾自说着,越说越气,“哼,说我与燕王有私情,害得燕王不回家。我和他有私情,我怎么不知道。”

李辞觉得她的思想异于常人。寻常女人碰到这种事避之不及,她倒好,大大方方和夫君分享。

便打定主意逗逗她,“噢,原是皇兄背着你,与你有了私情。”

“你!”絮儿将牛乳放回餐盘,转头瞪着纱帐,“还有心情说风凉话呢。人家老婆说我是狐狸精,专勾年轻男人的魂儿。呸!那种色鬼,白送我都不要。”

如今李赟权势鼎盛,有荣登大宝的架势,全天下的人都赶着巴结。她倒好,不说奉承,恨不得把李赟贬到尘埃里。

莫名地,这点妇人家的抱怨让李辞颇为受用。好像世道人心并没有完全倒向别处,也有一点微弱力量支撑着他。

李辞没忍住笑了,“皇兄玉树临风,哪有你说的那样。”

“怎么没有?”絮儿回想起来作势要吐,“什么玉树临风,我看是胡乱发疯。放着自家爱妃不宠,非送我归家,居心不良。哼,还骂我的人,轮得着他骂么?真是狗拿耗子,这么闲大可多为百姓做点正事,犯不着教我管束下人。有空教教他正经老婆,别动不动拐这个卖那个的,仔细死后下地狱被围殴。”

晨光穿过雕花窗,折进大片温暖。絮儿碎碎念叨,说着鸡零狗碎的家常琐事。李辞不觉得烦,靠坐在床,盯着她时而鼓起来时而瘪下去的腮,心底也有一层暖。

阳光覆在她微红的侧脸,镀一层暖光,像颗新鲜蜜桃。

他知道她脸上的滋味,香气远胜蜜桃。

絮儿噼里啪啦说一通忽觉不妥,在客户面前抱怨工作遇到的困难,还想不想客户打款了?

她伸手摸牛乳碗,转了话题,“王爷,牛乳不烫了,今天可以自己吃吧?”

“不成,要喂。”

也不知为何,明明比她大三岁,李辞在她跟前总喜欢耍性子。

一来她生气的样子确实有趣,二来能让他短暂忘记俗世纷争,得以喘息。

絮儿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挨近纱帐问:“又怎么了,可是哪里不爽快?”

李辞作势在里头翻滚两下,闷声道:“不好,非常不好。啊,不能动了。这里有狐狸精勾人。”

好啊,居然拿萧云舒的话气她!

絮儿恼得牙痒痒,“簌”地撩开纱帐准备揍他,又迅速退出来。小不忍则乱大谋,愤而道:“等你好了,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李辞也不生气,半真半假打趣,“正好,咱们一起等。”

闻言如此絮儿满头问号,觉得老李家的男人脑子都坏掉了。前有一个李赟,擅自与她有私情,却不通知她。现有一个李辞,等着盼着挨她拳头。

她狠翻个白眼,起身往门外走。

“去哪儿?”李辞扬声喊。

絮儿塌下肩膀,很是无奈,“不是动不了么,我去想办法。”

言毕拔腿跑到屋外扯了根芦苇杆。待洗刷干净做成吸管,一头伸进牛乳,一头塞往纱帐。

“动不了也能喝,少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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