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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真不是男人

丫头一双大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微微张开,膝盖要跪不跪的颤了一颤。

“你是皇后?”

絮儿穿好衣裳出来,挑眉道:“怎么,不像?”

丫头用力点头,圆溜溜的眼睛在她身上来回看,仿佛在鉴宝,试图超出一丝丝赝品的痕迹。

发现全然是赝品的痕迹,眼前这女人哪有富贵样,举止仪态比她这个做丫头的都好不了多少,何论母仪天下的皇后。

唇边勾起浅笑,丫头道:“你是皇后,我们当家的恐怕就是太上皇了。”

“诶诶诶,怎么说话的!”絮儿抓住她衣袖,“太上皇他老人家没惹。”

丫头听不懂,嫌弃地将她的手拂下,“横竖你老实待着,下晌就有燕王府的人来接。”

说着斜过目光,见眼前女人眉若黛山,粉靥如桃,唇不点而红,俏丽的眼眸亮晶晶的,唇角总弯着,娇媚可人的模样。难怪男人们前赴后继,不惜花重金来求。

“狐狸精。”她小声道。

偏生着屋子空旷无人,被絮儿听见了,抓着她两片肩膀扳正,咬牙切齿道:“看你是个打工的,不和你多计较,嘴巴放干净些!”

话音甫落,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那当家的走来,抱着胳膊斜斜靠在门边,“在我的地头打我的人?”

絮儿不服,瞟丫头一眼目光落到那当家的脸上,“别管谁的底盘,血口喷人就不对。我不是狐狸精,谁也别想给我泼脏水。”

当家的嘴角牵动,勉强忍着笑意,“那你是谁?”

絮儿放下手,将那丫头向前一推,“我说过了,我是当今皇后,你们不信愣是抓了来,皇上知道了必定治你们重罪。”

被抓到这里来的客商男女,为了不死编什么瞎话的都有,有说是皇亲国戚的,有说是达官显贵的亲眷,敢说自己是皇后的倒是头回见。

那当家的提起兴致逗她,“皇后从前是齐王妃,说说齐王府里的事,说对了我就信。”

絮儿退开半步,落回圆凳去座,摆出不急不躁的架势。先倒茶喝了润嗓,片刻才道:“京中哪来的齐王府,是叫隐春园。从前的管家叫孟望春,如今的管家叫温玖。你派人只管叫那温玖来认,又何必骗你们。”

闻言当家的脸色微变,她说的这些居然都对得上号。

他端回身子,脸色煞白,“你若果真是皇后,燕王为何要抢你?”

絮儿自然不好说是李赟精虫上脑,想了想道:“他意图谋反,勾结北狄军队颠覆朝廷,还要割西北十座城池赠与北狄。如今抓了我,大约以此挟制皇上。”

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当家的沉下一口气,“雪文,你在这里看着她,哪里都不要去。”转身挑开帘子就往外走。

那个叫雪文的丫鬟追上去,“爷,这女人来路可疑,不见得就是当今皇后。哪有皇后出门连个下人都不带的。”

话虽有理,但如今李家朝廷危如累卵,调不动兵,遣不了将,随时都可能崩塌。

当家的顿住脚步,没回头,“派几个小的先进城打听,横竖燕王的人要下晌才来,倘若真是绑了皇后。”

絮儿弹起身,“就怎么?”

当家的回身笑了下,“就是另外的价钱。”

乖乖,这当家的比她还要爱钱百倍。明知她来路不凡还要抓,简直是要钱不要命。

雪文将门反锁,自己到外间去坐着嗑瓜子,呸呸呸的声响弄得絮儿心烦意乱。

她挨到门边问,“雪文姑娘,你们当家的绑过多少人?”

“成百上千,谁挨个数去!”雪文朝门白了一眼,继续嗑瓜子。

絮儿的心凉掉半截,咕哝道:“那是惯犯了,不见得因为谁身份特殊就放过。”

忽而又问,“那他叫什么名字?回头若放了我,向朝廷讨份差事给他做,带着你们弟兄下山享福,不必过这刀尖舔血的日子。”

就听外间传来一阵清脆的笑,“我们爷叫玉面狐,你要记就记这个,横竖凭这名字也抓不着他。”

絮儿将玉面狐三个字嚼了嚼,只怕是个狡猾如狐狸的货色。那人生得清秀斯文还带着笑,说话举止不见半点草莽气,恐怕比那些莽汉更难对付。

正想着,听外头传来个汉子的声音,“雪文,当家的让提了那女人到议事厅。”

“诶,彪哥,这就去。”

话毕门边一阵叮当的开锁动静,房门倏地打开,雪文阴着脸道:“走吧,娘娘,这里可没有轿子坐。”

絮儿知是讽刺却不计较,留心打量这座营寨的结构,总想着找机会跑,或是趁李赟派人来的时候惹出乱子跑。

正垂着脑袋盘算,不妨咚地一下贴到谁身上去了,可不就是那玉面狐。

他的胸脯也实在过于软了些,李辞的胸肌她常摸,不发力的时候虽软,却不似如此手感。

惊骇之余絮儿缓缓抬起脑袋,目光恨不得从玉面狐高高的衣领钻进去。越看越近,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这小哥未免也太嫩了,脸上连嫩青的胡茬都没有。李辞那厮的脸白虽然白,每日刮胡须也会留下淡青一片。而这玉面狐的脸过于玉面,毛孔细腻不说,半点不见胡须的痕迹。

甚至喉结……好像也没有。

到底没忍住,絮儿上手摸了摸玉面狐脖颈白皙平滑的肌肤,喃喃道:“当家的,你不是男人?”

玉面狐轻挑眉眼,手掐住她脖子,胳膊青筋尽显,“你知道的太多了。”

她确实是女人,当年被抓上山做了压寨夫人,很快杀了大当家的自立山头,带着手下一班兄弟做起杀人越货的买卖。

这事寻常人不知道,眼前这女人看破又说破,实在可恶。

玉面狐面目怒气,单手卡住絮儿的脖子,五指不断收紧。

絮儿一张嫩白的脸很快转红继而转紫,哑声道:“别杀我,还没收到钱呢。”

这才提醒玉面狐别做赔本买卖。她松开手,甩了甩酸胀的手腕,“已经提价到一万两银子。燕王想要便要,不想要老子直接撕票。”

絮儿好容易喘匀了气,弯着眼笑,“别撕,你派人往隐春园找温玖,说皇后有难,嘱咐廖妈妈收拾几套金头面,随银子一同送来。”

不知怎的,玉面狐心下乱跳几下,抬眼瞧她,“要头面做什么?”

絮儿嘻嘻笑起来,“给雪文呐,难不成她跟你在这里一辈子。这些汉子各个豺狼似的,眼瞧着姑娘年纪大了,下山自己讨生活去。金头面在手,想嫁人的话做嫁妆,不想嫁人当盘缠。”

“你倒是考虑周全,何不多想想自己小命。”

玉面狐转身就往议事厅走,絮儿提裙跟过去,“你多大?我今年十九了,恐怕和你差不多。”

玉面狐不理她,自顾自向前大步走着。

“诶,在山上扮男人,来月信怎么办?他们发现了怎么好?”

玉面狐忽而停下脚步,絮儿结结实实撞到他背上,鼻子有些酸痛。

她揉着鼻子笑了下,十分乖巧的样子。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玉面狐抬起手到底没打,倏地一甩手,“你啊你!”

“我怎么?”絮儿笑眯眯迎上去挽住她胳膊,“姐妹气性好大啊,来姨妈了?”

玉面狐不理她,只觉得她缠人,没好气道:“手再乱摸就砍了!”

然而一直到议事厅,絮儿的手都没放下来,挂在她的袍子上越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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