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钟离幻夜画面具人
钱满答道:“我画了李沝的画像,打算张贴上去!”
云忆从他手中接过厚厚的一沓画像,然后抖了一下,把画像拿到钟离幻面前一起看,画像旁边还有几行字,云忆借着月光念了出来:
“现有良朋被掳,至今下落不明,如有知情人提供线索,可在幻龙城第一当铺‘钱满典当’领黄金一百两!钱公之子钱满亲笔!”
云忆和钟离幻互看了一眼,心想这肯定是没有用的,抓走李沝的又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满大街跑呢?但是看着钱满如此认真,否定的话他们都说不出来。黄金一百两,这赏金也太大了,如果有人故弄玄虚,得多少黄金啊。
云忆翻了一下画像,发现全部是李沝,便问道:“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钱满心想,不就是李沝一个人么,还找谁,“还有谁也被掳走了吗?”
钟离幻道:“面具人!”
钱满一拍脑门,恼道:“哎呀!我把给忘了,我现在就回去再画!”说着转身就打算再回当铺。
钟离幻道:“不必了!”他右手从乾坤袖里一摸,手指摊开,一缕清光团起,墨纸砚凭空化在了手中,就差一个笔。
他左手伸到云忆胸前道:“借一下!”
云忆自是知道他要借什么的,从怀里取出父亲的那支破笔,随意的说道:“你在乾坤袖里装纸墨砚台的时候不带笔的吗?”
钟离幻不答,接过了他手中的那支破笔,绿纱袖轻轻一摆,脚下随即出现了一张有着简单雕饰的桌几。
“!”钱满和云忆都瞪大了眼睛,心想他这乾坤袖里装的都是什么?
云忆问道:“你乾坤袖里都是什么?”
钟离幻将衣摆向后一撩,就地坐了下来,答道:“琴棋书画,笔墨纸砚,”
“就这些?”
“就这些。”
云忆也盘腿而坐,坐在了他的旁边,继续问道:“就没有一些什么法器吗?比如护身的,逃跑的,迷魂的......”
“没有!”
好吧,云忆真是心服口服了,乾坤袖原来就是装这些的,大材小用啊!这个人到底是大意还是自信呢?
钟离幻看着对面的钱满道:“你说,我来画!”
钱满静了静心,回想着面具人的每一个特征,云忆自觉的为钟离幻研墨,天为顶,地为铺,月为灯,三个人就这样在三更的月下绘制着一副恶魔的影子。
钱满认认真真的描绘着面具的各种特点,面具为纯黑色,既不精致也不昂贵,是用普通的黑铁打造的,面具眼尾处有幽暗诡异的彼岸花纹,口鼻都是严实的,看不出任何破绽,唯有那双眼睛露在外边,眼神有点浑浊,年龄应该在五六十左右。
钟离幻低眸认真的描画着,如葱的长指来回摆动着轻微的幅度。
云忆侧目望过去,根根分明的睫毛投下了像一排小草一样的暗影,高而挺直的鼻梁是整张脸的点睛之笔,下巴是微微翘起的,嘴唇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漩涡,此时他和月亮都在发着清冷的光。
云忆低头看了看纸上的面具人,已经描画的八九不离十了,再看钟离幻摆手的动作,似乎是很熟悉。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年在缥缈峰上,那晚是中秋佳节,他和钟离幻喝了两壶桂花酒,后来他装醉,钟离幻背着他第一次睡在了那个竹榻上,后来他又装睡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见钟离幻在写着什么。
那个时候他没细看,但是神情和走笔姿势和现在是一模一样的,想来那个时候他也是在画像,画的是什么呢?那个时候钟离幻没有让他看,以后他再也没法问了。
钟离幻早就感觉到了云忆的目光,但他没有抬眼,还是认认真真的描画着,很快,一幅面具人的画像完成了,旁边依然是那几行字,主要的是赏黄金一百两。
钱满拿在手里轻轻吹了一下墨痕。
“太像了,就是这样,一模一样!早知如此,李沝也让你画。”
钟离幻道:“不必,画他你比我更详细”说着纱袖一拂,什么都不见了,手中只捏着云忆的那支破笔,“还你!”
“送你!”
“我有!”
云忆接过了破笔,继续揣进了怀中,钟离幻又从乾坤袖里化出了一沓纸,用仙术临摹了一沓面具人的肖像。
很快,幻龙城的城墙上,六街三市里,寻常巷陌里,犄角旮旯里都贴满了他们的公告。
来来往往的人群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原来是钱满典当的告示啊!怪不得呢!出手真是阔绰!”“就是就是,一百两黄金啊,黄金啊!”
也有一些人好像不太相信,一百两黄金也太离谱了,“会不会有诈啊,不会是骗人的吧!听说钱公的儿子学过仙术,他会不会走火入魔了要抓人喝血吧!”“对对对,有可能,你看这告示写的,提供线索就得十两黄金,就是提供线索而已!”“是啊,只是提供线索,并一定要抓住此人献上去!”
一群叫花子看的蠢蠢欲动,脑中的计谋已经生出了十来个。
幻龙城是最繁华的城,有腰缠万贯的达官贵人,也有富甲一方的生意商人,当然也有家徒四壁的读书人,更有饥肠辘辘的讨饭人。
云忆等人依然走在最繁华的一条街上,这里路过或者停留的都是有钱的主,所以这里也是乞丐聚集最多的地方。
这些乞丐做久了也就有技巧了,他们要钱都是看眼色的,谁会给,谁不会给他们基本都是有数的,比如行色匆匆的人他们一般都怕缠,所以为了赶路会大方的扔出一些钱币,而且数目很大,有些人慢条斯理的,衣着也得体,但是他们一般不给钱,他们无非就是寻花问柳罢了。
还有就是看面相,相从心生嘛,好心的人脸上是可以看出来的,他们只要抱着这些人的大腿哭诉一番就可以了,什么上有老下有小啊,什么父死母亡啊,什么幼儿病重啊,只要给钱,他们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再有像钱满这样的人不会给乞丐钱的,因为他嗜财如命啊!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为了找一个人出手这么阔绰。
钱满云忆是在这座城里长大的,每个有名气的地方他们基本都有去过,尤其云忆,基本上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
但是上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是阴森恐怖的鬼兰魔神,也是人人喊杀的妖孽怪胎,怎么这一次不一样了呢?眉梢的鬼兰花也不见了,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无不侧目回头看一看,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喂!你看,这不是云公子吗?他不是变成魔神了吗?这怎么就好了呢?”“是啊,眉梢的鬼兰花也不见了!”“对了,上次在城门上咱们不是看见了真正的云公子吗?他说这个人是被妖魔附体的!”“对对对,他说要把妖孽打出体内,看来是妖孽已经被打死了!”
如此说了,他们的胆子反倒大了,声音也响亮了,把目光又转向了云忆身边的钟离幻身上。
“这位青纱公子就是真正的云公子吗?上次咱们看见的时候不是丑陋无比吗?”“嗯,看着好像是,身形打扮是他,不过,这张脸也太绝美了吧!”“你看你看,他身上好像在发着光,”“是啊,他的皮肤好像透着冷气的玉!”
路过的豆蔻少女一个个红了眼眸,用手帕或团扇将粉嫩如桃花的脸遮了一半,抛开矜持,羞怯怯的议论着:
“若能得他一回顾,夜半三更梦不成!”
也有一些桃李女子他们更喜欢云忆的野性和张扬,他浑身散发的都是雄性的浑厚和霸气,英挺的五官,深邃多情的眼让多少花信年华的女子春心荡漾,心跳加速,他们幻想着被这个宽大的臂膀拥入怀抱的安全和温暖。
当然,钱满也绝非俗物,略带稚嫩的脸庞有着天生的富贵之气,金色的丝绸衣,价值不菲的镶宝束发冠,还有手中优雅精致的金色绢丝伞,他是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这时,有一个胆儿大的小商贩正在门口吆喝着,看见他们走了过来,殷勤的道:“钱公子,是您来了啊!”他没敢喊云忆,或者说他现在不知道喊云忆什么,毕竟他已经不是云府的公子了,而且旁边还跟着真正的云公子。
钱满面色憔悴,不似从前盛气凌人,他对着这个小伙计道:“嗯!”
小伙计看了一眼云忆,似要开口,但又把目光移向了钱满,好像在等他指示什么。
钱满蹙了一下眉道:“看我干什么?你不认识他吗?”
小伙计咧开嘴笑眯眯的道:“认识认识,当然认识,只是现在叫他......”
钟离幻道:“云公子。”
小伙计一愣,“什么?”
“叫他云公子!”
小伙计赶紧跟着献殷勤,“好好,云公子,您也来了!您现在可是君王亲封的功孝侯呢!”
“......”
功孝侯?这个称呼实在太陌生,他也从未喜欢过,也着实当不起。
云忆看了看这个小伙计,心想真是会奉承,“就叫我云公子吧!其他的,别乱叫,嗯?”
突然阴霾的脸色让小伙计后背一凉,忙道:“是是是,云公子,云公子你们里边请,里边请!”
云忆冷冷的道:“谢了,不过,我们今天不是来喝酒的,你,白殷勤了,嗯?”他轻轻一挑眉梢,一副我玩了你的样子。
小伙计愣愣的看着他,想说又不敢说,本想着拉进去钱帮这个财主好好赚一笔,结果白磨了半人牙。
钟离幻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子归上次带他来的那家酒馆,后来他自己还来过一次的,怎么这次依然这么陌生呢?还好名字他是记住了的,‘醉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