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何为天下计

“请问属下是负责白柳砦，还是赤门堡？”

“焉逢负责袭击白柳砦堡。一如之前，飞羽二组人马，尽量可相互竞争，但不得妨碍彼此。双方于今晚或黎明开始行动，谁能越过邽岭，击破指定的砦垒，斩杀最多的敌人，便算胜利！依照惯例，杀敌数以敌耳为凭。至于胜败成绩有什么意义，相信你们都应是知道的。”

“属下明白！”皇甫朝云与端蒙对视一眼，抱拳回道。

飞羽之中，每个人都知道，飞之部及羽之部统共十人，每次每人的表现成绩，都会列入课考成绩，攸关未来担任飞羽部队领导人，或其他正规部队统帅之资格。

可以说，这是追求统领万军的一条捷径。

但是同样，也充斥着更多的血腥。

“我给你们两组人马共二日时间，你们可用自己的方法，穿越邽岭，完成任务。第三日黎明，增长使将会亲自前往，验收你们两队人马之成果。”

“是！”

“焉逢、端蒙！你二人须像往常一般，统领其余各将，因为此次袭扰能否成功，某种程度上而言，便可以决定我军能否击溃曹魏大军，北上收复中原。

“二位，切记不可大意！”

焉逢与端蒙重重点头。

“我在军中，等候你们凯旋归来！”

“谨遵大人令！”

离开营帐，与端蒙道别，皇甫朝云长长地呼了口气。

“又有任务了……”

但愿这次，百姓能够少遭些殃。否则大汉所谓兴仁义之师，便真的需要值得商榷了。皇甫朝云心里想道。

“然而战争，又哪有不死人的道理？”虚空中，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出现，“你也无须自责，人之生死自有天命，你不杀他们，他们也有可能会死在其他人手里，到时候或许会死得更惨……”

“可是他们……也有可能会更好地活下去啊。”皇甫朝云语气低沉地说道。

“你须知，边境之民向来容易叛变……退一步而言，哪怕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你杀了他们，对于大汉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

“先生……您常常对我说，大汉兴兵，是为天下一统、百姓安康。可如今我看到的，却是汉中百姓家无男丁、库无存粮，边境之民更是受此祸患，以至于死伤无数。难道……这便是所谓百姓安康，这便是大汉所追求的天下一统么？”皇甫朝云握了握拳，神情有些激动道，“若非相信师尊，相信诸葛丞相，相信先生……”

皇甫朝云微微闭眼，后面的话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意思却已非常明白。

他可以冷血地杀死敌军将士，杀死多少都没有关系，但是却无法用刀剑面对一群生活在山坳之间的普通百姓。这事关个人原则，与所谓妇人之仁没有任何关系。

“唉！我何尝又不希望天下早日太平……”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没入虚空之中。

……

飞羽十将所居住的地方不在大帐之内，而是处于军营外面的一处悬崖峭壁之上。

皇甫朝云离开军营之后，立刻便去到峭洞之中，准备将此事告知其余四人，以便黎明之时能够顺利行动。

强梧所在的峭洞处于最上方的位置。

皇甫朝云进去之时，这家伙正嘭嘭嘭拉动着弓弦，强梧爱箭且擅长射箭，这是飞羽中人全都知道的事情，当初他百步之外连中百支靶心的神技，如今还被不少人传颂。

不由笑了笑，朝云走了，先是郑重抱拳一礼，随后才说道：“今日还得多谢子君，替我向多闻使君求了一命回来。”

强梧一听声音，连忙放下弓箭，哈哈笑道：“朝云，果然是你！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在乎这点小事？”

皇甫朝云心中一暖。

平日里强梧看似大大咧咧，但心思却是无比细腻，否则也不会轻易便进入飞羽之中，排到第四将的位置之上。

此番他本可以袖手旁观，但是在自己死攸关之际，诸葛丞相已经亲自下令将自己处斩的情况下，强梧却还能主动找到多闻使君说情，这一切，又怎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但皇甫朝云知道，强梧便是如此一个人。

你真心待他，他必然可以为你两肋插刀，哪怕为此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这些情感，都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强梧让朝云坐了下来，扶着他肩膀，粗声粗气道：“怎样？又派下新任务了吗？”

皇甫朝云笑着点点头，提到任务，他的神情也变得肃然起来，暂时收起心中感激之情，说道：“不错，只是此次任务略有不同，我们要袭击敌人后方的砦垒，让曹贼误会我们汉军抄他们的后路，好引起他们惶恐，逼他们离开营寨出战。这次任务需要越过邽岭，到达邽岭后方。”

“哦？若是这样的话，那目标便很远了。”

“正是，”皇甫朝云站起身来，“我们有三日时间完成任务。跟以往一样，仍由我带领大家与羽之部互相竞争，以敌耳计算杀死的敌人，多者为胜。”

强梧嘿嘿笑道：“这几次袭击敌营，我们成绩都领先，端蒙她如今应该很不是滋味吧？以往可都是她的天下。”

皇甫朝云沉默片刻，忽然摇头道：“子君，你认为飞羽之间，真有必要比来比去吗？”

强梧一愣，挠头说道：“你或我是可以不介意这成绩，可是有人总会会介意啊。”

皇甫朝云问：“你是说游兆吗？”

强梧哼哼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皇甫朝云解释道：“游兆是名将之后，他身上的包袱比我们更重……有时候我们需要去理解他的想法。”

强梧叹了口气：“还是像我们这样子比较自由自在，没什么包袱，只须问自己是否对大汉有贡献便够了。”

皇甫朝云感叹道：“正好，我也这么以为。”

强梧端了一杯水递给皇甫朝云，颇有感悟地说道：“仔细一想，我们羽之部不在乎名利的怪人可还真多。你、我，还有横艾，和她那个沉默的徒弟徒维。结果我们这一队，反而比执着成绩的飞之部更出色，好不奇怪？”

皇甫朝云接过水杯，缓缓说道：“心中没有负担，或许更利于完成任务。”

强梧点点头：“有道理！”

饮下一口水，皇甫朝云便转身离开，行至峭洞口前，转身说道：“今晚早些休息，明日黎明我们便一同出……至于手下，便都不带了。此去邽岭，路途险恶，人多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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