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那是百姓的粮
“将军！下令开城门吧！不用多，只需给我一千人！我必将带此一千人，将城外那些偷粮蜀寇杀得片甲不留！”上邽城将军府内，一名满脸胡须的魁梧大汉单膝跪地，抱拳声音洪亮地请命。
“周将军，你当知道……坚守不出，乃是都督所令，你难道是想逼淮抗命不成？”主位之上，郭淮一脸正色地看着下方之人。
“将军，那可是我大魏百姓的粮食啊！那些粮食足够十万大军食用数日，一旦粮食尽数落入蜀寇之手，那么他们便会有力气继续攻打我军！到时我们可能连这上邽城都要拱手送人了！”周运气急道。
“某知你之意，但此乃都督之令，我们只需再次等候二三日，都督到时必会派遣援军前来。”郭淮面色沉稳，双手却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早在多日以前，他便派人去向司马懿求救，但是直到现在，那边也没有传来任何风吹草动，他说的这句话，既是在安慰军士，也是在安慰自己啊。
……
半日之后，上邽城周围的粮食尽数被收割干净。
朝云与横艾已经离开一开始埋伏的山头，来到一处麦子被割得干干净净的地方。
这里的麦地被大军收割之后，就连地里其他还未成熟的庄稼也被践踏得不成模样，整片麦地，用满目疮痍形容也不为过。
横艾突然讶异，指着前方：“朝云，你看那是怎么回事？”
朝云顺着横艾的指引，看了过去。
只见麦地不远处的大路边，几位农夫农妇和七八岁大的孩子正看着麦田默默拭泪，其中几个甚至伤心地跪地痛哭。
“怎么办，接下来该怎过呢？呜呜……”一位农妇跪下来，伸手擦拭着眼泪。
“你们把我们的麦子都割光，我们一家六口，下半年要靠什么活？”一名农夫搂着两个孩子，泪水留下脸颊，滴答滴答掉落在光秃秃的麦田里面。
“怎么办，我们接下来日子该怎么过呢？”
“可恨的蜀寇！诅咒你们将来一定不得好死！”
“蜀寇，还我粮食！”
麦田里出现阵阵的哭声与咒骂，看着眼前这一切，朝云心中突然一震，“难不成……他们是因我们……”朝云看向被割空的农田，又望向那些痛哭伤心的农夫们，霎时间，心里就想被刀割一般的疼。
“朝云，这次割麦，似乎受害的反而是这些农民……”横艾望着朝云，认真地说，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笑意。
朝云无言以对，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愧疚地闭上了双眼：
“又是我害了你们……可是怎么会这样？不对啊！我们大汉王师，应是为了正义与大义，所以才北伐的！为何事情却会如此呢？”
……
建兴九年，诸葛亮第四次北伐，大军越过祁山，深入敌境，导致补给线漫长，而途中又前往邽岭，经过素以艰险难行而闻名天下之秦岭蜀道，粮秣补给益困难，
数日之后。
上邽收割的粮食食用殆尽，然而李严调遣派出的木牛运粮部队伍，却出乎所有人意料，至今始终迟迟未到。
大汉军营中，诸葛亮放下羽扇，缓缓说道：“撤军吧。”
这句话仿佛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说完之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杨仪等人连忙上前关怀。
魏延沉声道：“丞相，真的要撤军吗？”
姜维叹气：“此番我大汉战线过长，又不曾料到山中多雨，导致山道阻塞，粮草未到，否则也不至如此！”
诸葛亮摆手道：“撤军并非是撤出祁山……吩咐，令后军变前军，沿着前来时之路线，逐步后退，先退至南方祁山附近，在那里协助王平攻打祁山堡垒，并停留等待来自汉中李严的粮草补给，粮草一到，我们便再次挥师北上。”
“遵命！”
魏延闻言，与姜维对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若真如此便退回汉中，那此番北伐必将再次无功而返。好在丞相明智，从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再次北伐的可能。
两人领命而去。
依照诸葛亮军令，魏延、姜维、张翼等带领汉军缓缓向西撤退，抵达卤地。而魏军闻声之后，也由邽岭启程，经上邽跟踪而来，抵达汉军附近。
司马懿仍采长期消耗战原则，仅一路遥遥尾随，慎保距离，并依山安营，敛兵固守，避免让汉军有任何主力侵袭，造成对决之机会。
此时，被汉军包围之魏军祁山守将费曜，派将领魏平奋勇突围而出，走偏道抵达卤地之魏军大本营，向司马懿请求援兵……
魏军军营。
司马懿大帐中。
魏平身经数难，艰难抵达军营，身体匍匐在地，向司马懿苦苦哀求：
“司马都督！恳求您兵前往祁山！我们祁山堡垒兵寡力微，求您派出援军！”
“这……”司马懿摸着胡须，显得有些犹豫。
魏平不依不饶：“求求您！祁山如今已被诸葛贼寇的手下王平给包围了许久，至今始终苦待您援兵的前来！若您愿意派兵前往救援我们，守军们必会士气大振！只等待您一声令下了，司马都督！”
司马懿终究挥了挥手：“此事且容本都督再考虑，你先退下吧！”
魏平愣住：“这……”
此刻，站在一旁，叉着手臂听着的老将军张郃，终于按捺不住情绪，愤怒站了出来，朗声道：
“仲达，此事有什么好犹豫的？老夫实在不解！”
司马懿偏过头：“张老将军……何意？”
张郃分析：“祁山堡垒被围已久，就在等待我们救援。我们本来就是要去救援祁山，结果你听说诸葛亮越过祁山、先去打上邽，你又说要先改去上邽围堵诸葛亮。堵了诸葛亮，却又不敢与他正面作战，只会尾随在后……既然如此，不如派出兵力，前去救援祁山啊！”
司马懿立刻回绝道：“张老将军，持久战已日渐奏功，此刻一但分兵出击，岂非正好给敌人可袭击之机？如此必坏大局。”
张郃冷哼一声：“坏什么大局？哼，仲达！你的战术委实是缩头乌龟！一路只敢尾随，不打也不战，老夫简直看不懂你这是在干嘛？昔日曹都督曹真镇守关右，可不是如此作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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