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世道人心

朝云与横艾在打听蓬莱酒居的过程中，才得知了有关这座酒肆的这些传说，不由得都感到几分好奇。

顺着路人所指的方向一路前行，再沿着建业城最宽最阔的一条街直走到头，才终于来到了这座闻名建业城的酒楼面前。

一眼看去，这酒楼果真与传说中相差不大，高度几乎是旁边其他建筑的两倍有余。装饰华美却不显奢侈，反而折射出几分淡雅，从这点上来看，轻易便知只有富贵久了的人，才能作出这样的设计。

看来这蓬莱酒居存在的时日，确实足够久远了。

至于门前来来往往的客人，一眼看去，也看得出来清一色属于非富即贵之辈，没有一个是普通百姓。就连站在酒楼门口迎客的两名小厮，言行举止与穿着，都要比一般的店小二稳当许多，看起来更像是两位读书之人，抱拳行礼时，颇有一种读书人的风范在里面。

按照规矩扔了几个银子给店小二，向他们问了如夫人在哪儿后，其中一人便热情地伸手往里一直，意思便是人在里面，不过要找的话还得自己去。

朝云与横艾二人便径直走向里面。

酒楼里面的装潢看起来与外面相差不大，中间搭了一个巨大的戏台子，一些梨园女子便在上面你方唱罢我登场，来来往往不亦乐乎。

坐在下方位置上观看的之人，座位也有极大的讲究。

越靠前则花费越多，往往也象征着地位极高；越往后则说明花费越少，地位相比前面之人，也要低上不少。

又向周围问了问，才得知原来坐在最前面几排处，那位身后左右各站一名丫鬟的红袍女人，便是近日建业城中大名鼎鼎的如夫人。

朝云不是一个喜欢听戏的人，也不想再作任何耽搁，当即上前几步，抱拳道：“请问，夫人可是柳家二夫人？”

“嗯？请问公子是……”红袍女子转过身来，蹙眉问道。

朝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再请问，夫人是否姓苏单名一个巧字？”

红袍女子微讶：“那是奴家未嫁时的名，为何公子会知道？公子究竟是……”

朝云点点头，正色道：“其实在下是受夫人姐姐所托，特来寻访夫人行踪。”

“姐姐？”

朝云将阿湘的事情大体与苏巧说了一遍，苏巧听完，出乎意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朝云有些感慨：“你们姐妹分别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这么巧的都生活在同一座城中。”

苏巧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冷冰冰道：“哼！巧什么巧？我现在可是柳家的二夫人，那样的下人怎配与我姐妹相称？要是让我夫家知晓，我要如何在柳家立足呢？别开玩笑了！”

“什么？”

朝云一时惊愕无比，没想到这女人竟是这般想法，让他始料未及。

“原打算如果她过的好，还能替我提升在柳家的地位，可现下……哼！”说着，红袍女子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扔到朝云手上，“这东西请你交给她，让她以后都别再来寻我了，我可不想因此没了好日子！”

“你这……”

朝云刚想说话，这女子却已起身离开。她的身后，两名丫鬟与作护卫打扮的两名男子当即跟了上去。

眼看着红袍女子离开，朝云皱了皱眉，无奈只好先把戒指收好。

“朝云，你是否觉得，这女子有些怪异？”横艾看着苏巧离开的方向，疑惑道。

“感觉到了，她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有可能只不过是心底仅存的良知在作祟罢了。亏她那位在府中为奴的姐姐，还日日夜夜惦记着她，如此这般行径，当真有违人姐！”朝云眯了眯眼，“也不知阿湘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何感受。”

“哎呀，我跟你说的怪异不是指这个……”横艾无奈道。

“那……那是指什么？”朝云微愣。

“她似乎想要跟我们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而且这戏还唱着，她就已经离开了。这不是怪异是什么？”

“且不管了，我们还得再回公主府一趟，将苏巧之事告知阿湘，也免得她整日牵挂自己的妹妹。”

横艾点点头：“但注意说辞。”

朝云说道：“明白。”

两人再次潜入公主府中，找到阿湘，说明来意后，便将戒指交到了对方手上。

阿湘显然是认识这枚戒指的，拿到之后便立刻与自己手上的对比起来，待看到纹路各种都一模一样时，便忍不住捂嘴哭泣起来，半晌才道：“正是……正是小妹的戒指！公子，小妹如今过得可好？为何她未与公子一道前来？”

“这……”

“令妹如今已是大户人家的妻妾，日子过得极好。只是大户人家规矩多，原本她是要随我们来的，但想到可能因此触犯家法，我们便让她留在府中，待择日再来与你相见。”横艾笑着说道。

朝云递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又接着将苏巧的下落粗略交代了一下，却决口不提苏巧同他说的那几句话。

阿湘听了之后，暂时止住眼泪，高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咱们姐妹俩一直都住在建业城，却从来未相见过。如今知道她过得这么好，我心头的大石也落下了。真的十分感谢公子与横艾姑娘。对了，阿湘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与横艾姑娘，能将这封信交给小妹。”便从袖里取出一封信，递过去给朝云。

“这……”朝云伸手停在半空，不知该如何作答。

按照苏巧离开时说话的态度，他们想要与她说上两句话都难，更何况是将她姐姐的信送到她手上去？

“啊——阿湘糊涂。”阿湘一拍脑门，欠身一礼，“公子与横艾姑娘公务繁忙，待明日一早，阿湘便亲自去见小妹，我们姐妹俩，已许不曾见面了。”

朝云有些无奈。

要是她现自己的妹妹已变得如此势力，不知会有多么伤心。这只是一名身在乱世的无助女子，何故要遭此罪孽？

想到这里，他将信接了过来，笑着道：“不要紧，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就替你走这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