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抉择

朝云忽然说道：“这世间哪有这种以命换命的医人方法？你空有这一身医术，却不知用在实处，为天下之人着想，这些事若是被当年的神医华佗知道了，他老人家一定会伤感自己后继无人吧？”

“你……”姜恒子明显愣了一愣。

他身上的医术确实来自于华佗，神医华佗向来以造福百姓为己任，他继承了对方的医术，却不曾继承其遗志，这其中的原因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但是他不愿意说……

因为每每想到之前所经历的事情，他便宁愿自己不曾拥有什么医术，那样以前的一切也就不会生了。

想到这里，姜恒子脸色变冷了下来，他不理朝云，看着士安说道：“难道你不想救这孩子？你的恻隐之心呢？这少年和这孩子的命只能选一个，你要救谁？你们口口声声说身为大夫要舍己为人，不能见死不救！既然如此那就做给我看呀！让我看看你们口中的医德，在攸关生死时，是不是仍那么无私！”

士安一咬牙，昂声道：“好，我答应你！”

乔大叔惊道：“士安！”

士安肃然道：“他说的没错，如果我做不到，又怎么要求他？你说要救小乔的，等你医好他后，我的命就随你处置！”

姜恒子眼睛微眯道：“好，等我把药找齐，就来看你是不是真能说到做到。”

朝云举剑将他拦住，说道：“等等。”

姜恒子猛然转身，质问道：“怎么，莫非连找药材也需要医德不成？”

朝云微微摇头道：“不，我只是想帮你寻找药材。有我们帮忙，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姜恒子仿佛知道朝云心中所想，冷冷一笑道：“我看你是想趁机劝我改变主意吧。”

朝云笑了笑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打这个主意。”

姜恒子不以为然道：“呵……那你要失望了。我一旦下了决定，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朝云摇了摇头，说道：“在你医治这孩子之前，我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说不定可以说服你不取他的命，也说不定能在路上打听到其他医治方法。只要在你之前医好这孩子，你也取不了他的命了，不是吗？”

姜恒子盯着朝云，问道：“又是因为那可笑的恻隐之心？”

朝云说道：“路见不平罢了。总之，不管是这少年还是孩子的命，我都要救。”

虽然这必然会耽搁自己的行程，但是眼看两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朝云做不到舍之而去。

若到时这姜恒子真如他自己所说那般要取这年轻人的性命，他不介意插手，让这无德之医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姜恒子见朝云执意要随他前往采药，知道自己没办法让对方改变主意，便冷哼一声，直接转身离开，径直离开了屋子。

“采药之地在何处？”朝云问道。

“黄土高地，距离此处千里之远。”姜恒子冷笑一声。

“黄土高地？”

秋不弃皱眉道：“那个地方由于黄沙绵绵堆叠，因此又称黄土高地，但是那里属于曹贼范围内……”

朝云看了眼姜恒子。

姜恒子冷笑一声：“莫不是不敢去了？”

朝云不理会，这天底下，还有他不敢去的地方？

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说道：“如今的黄土高地，已经由昔日大汉最强的敌手——匈奴归顺后所定居。为了长治久安，就近监视这些归降的匈奴之众，当年曹贼在大汉建安二十一年，便将其分为五部，内徙至司隶北方此一地区，以便严加管束。”

秋不弃点了点头，怅然道：“可惜……曹贼把外族安置于如此接近京畿心脏之地，岂不想想——倘若匈奴他们哪日有了谋叛之心……那曹贼魏国岂不容易被长驱直入，而有亡国之虞？”

朝云笑道：“放心吧，匈奴气数已尽，想要再染指我中原大地已无可能……更何况，如今曹魏之主，可不简单，那些匈奴人若真能从他眼皮子底下将洛阳城占领了，那我中原大地也就危险了。”

秋不弃闻言，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忽然抬头问道：“所以……我们这一趟去不去？”

朝云微微一笑，黄土高地距离洛阳城很近，他做完眼前的事就要与洛阳城外的横艾等人会合，如今既然顺路，又哪有不去的道理？

只是有一点恐怕要让这姜恒子失望了，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大汉之人不敢前往魏国，因此才故意提出要去如此之远的地方，但是……他可是要去刺杀魏国皇帝的人，连皇帝都要刺杀了，这天底下，还有哪里是他不敢去的？

他没问题，秋不弃也很愿意。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秋童。

秋童要带着长艮尽快赶往汉中，以便验证他的身份，而他作为秋童的手下，长艮的身份没有证实，他的任务便等于没有完成，冒然离去，无疑会落人把柄，而且不符合他身为飞羽之人的身份。

尤其到了现在，他连秋童真正的身份都不知道。

秋童实力不弱，身份神秘，为人冰冷，且在看到他的实力与天赋后，竟然都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些，对他的态度上根本没有多大的改变，否则一般人在见识到这一切后，至少也会对他尊敬一些。

可是在秋童身上，他看到的更多的还是冰冷以及高高在上的气质。

这种气质装不出来，仿佛是天生形成的，或者是久而久之而拥有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面对一个二十出头便拥有武道、剑道第四境的年轻人时，表现得如此淡然？

朝云不知道。

所以这一路以来，他都没有过于表现，也没有退却，一直以来规规矩矩，做了自己看该做的事情。他自问没有逾矩之处，所以尚不论她是什么身份，对方总是无法怪罪自己的。

只是这次……不知道她会如何决定。

对朝云来说，最好的情况当然还是秋童带着长艮自行前往汉中，而他与秋童就此分离，直接随姜恒子北上。

至于秋不弃，按照朝云的想法来看的话，他最想做的便是将对方招入自己麾下，让他成为飞羽当中的一员，但这件事最终还需要经过多闻使、增长使等三位使君的同意才行。

如今为了保证秋童与长艮的安全，朝云计划让秋不弃暂且随他们离开，等到完成刺曹任务，而秋不弃也完成考验后，到时便能在成都相聚。

可以说，这就是如今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但说到底，这一切还是要看秋童的意思才行。

秋童同意，一切就都好办，若她不同意，事情便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