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黄豆焖小鱼仔
天色彻底黑下来,堂屋里就点起了烛台。
江竹搬了个木墩子坐在门口,收拾赵乐分给他们的那盆小鱼。
鱼太多,一次肯定吃不完,他就把院子角落里放置很久的那口小缸搬了出来。
刷干净后,把小鱼和蛤蜊都养了进去,留着以后慢慢吃。
叶安年也搬了个木墩子出来,就放在他旁边,捡了几个新掰的玉米搓成粒。
江竹不让他碰水,所以洗菜泡黄豆之类的活被丁秋接了过去,三个人在院里排成一排。
江竹:“你要的木刻工具我下午已经去问过村里的葛木匠了,镇上卖器具的铺子就有卖。但是那些刻刀确实得找铁匠铺定做。”
“得去镇上吧。”叶安年道,“要是太麻烦的话,刻刀不用也行。”
“麻烦什么,图纸你不是都画好了么。”
江竹说着突然凑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等工具做好了,我想要一个胖鸭子。”
“你不是喜欢那个兔子摆件?”
叶安年记得他们之前赶大集的时候江竹特别喜欢玩具摊上那个兔子捣药的摆件来着。
“那个我也能做的。”他道。
江竹干脆利落的剖开一条小鱼的肚子,把里面的内脏清理干净。
然后道:“不要,我不喜欢兔子了,我要鸭子。”
“鸭子……”
叶安年突然想起自己为了哄福崽,随手在刻刀图纸上画的那只胖鸭子。
“你,看过我的图纸了?”
江竹点点头:“鸭子可爱。”
叶安年:……
“好吧,那就刻鸭子。”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江竹把小鱼都处理好了,叶安年也搓好了玉米粒,江竹就把他赶去休息,自己去做饭。
丁秋也洗好了菜,进屋去看福崽了。
灶台上放着的黄豆已经泡发,山药和青菜也已经洗好放在了菜板上,丁秋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做事却很又快又干净。
江竹满意的点了点头,把小鱼泡了姜汁水去腥,又起锅烧油,把小鱼都过了遍油。
小鱼仔个个炸的焦黄酥脆,放在一旁的碟子里备用。
这时,西屋里隐约有声音传出来,想必是福崽醒了。
叶安年忙跑进屋去,就见西屋床上,福崽已经坐了起来,看着自己包裹严实的右脚在跟丁秋说话。
“秋哥哥,我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不会的,”丁秋伸手摸摸他的头,小大人一样安慰他,“等过几个月养好了,就能跑能跳了。”
“几个月是多久啊?”福崽掰着手指头数天数,数了半天数不明白。
叶安年倚在门口,回答道:“就是等柿子熟了的时候。”
“啊,”福崽闻声转过头来看他,“哥哥!”
“你醒了?”叶安年走过去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脸,“脚上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疼。”福崽摇摇头,“就是这个脚动不了了。”
“骨头需要将养,等长好了就能动了。”江竹的声音传来。
他袖子挽着,手上端着一盘金灿灿的炸小鱼。
“先吃点,黄豆小鱼仔已经在锅里闷着了。”
他说着,手上很自然的捏起一条炸小鱼塞进了叶安年嘴里。
然后又给福崽和丁秋的嘴里,一人塞了一条。
炸小鱼外焦里嫩,表皮酥脆,鱼肉鲜美,鱼骨头都是酥的,上面还撒了椒盐。
叶安年吃了两条,解了解馋,就把盘子端给了福崽和丁秋。
他自己少吃两口没事,两个小的常年吃不到什么油水,还是得多吃点有营养的补一补。
江竹又忙碌了一会儿,夕食便都做好了。
叶安年在堂屋放好了桌子,摆好了碗筷,喊两个小的出来吃饭。
晚上江竹做了黄豆焖小鱼仔、玉米炒山药,主食是白米饭,还做了个冰糖山楂水。
黄豆焖小鱼仔是叶安年特意点的,一上桌,江竹就给他舀了一大勺。
色泽金黄的小鱼仔浸泡过用青红辣椒炒出的酸辣汤汁已经十分开胃可口,咬一口还能品到表皮被炸焦的口感和香味。
黄豆也是先用热油炸过的,和鱼仔一起焖过后又酥又香,嚼着十分下饭。
满满的一大碗黄豆焖鱼仔转眼就下去了大半,福崽和丁秋的碗里都堆的冒了尖。
叶安年夹起一条金灿灿的小鱼,没有急着送入口中,他盯着这条小鱼仔,有些恍惚。
他早已不记得当初他妈妈做的那道黄豆焖鱼仔是什么味道,只知道很好吃,他当时念了好久。
可是,当刚刚口中被江竹做的焖鱼仔的咸香味充满的时候,他却突然觉得就是这个味道。
“吃好了?”江竹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还没。”叶安年回过神,见自己碗里还剩下一点米饭,舀了一勺玉米炒山药。
去了皮的山药块雪白雪白的,上面点缀着点点金黄的玉米粒,清甜脆爽,很对他的口味。
“我做的黄豆焖鱼仔如何?可合胃口?”江竹问道。
叶安年点点头:“很合。”
江竹笑开。
一顿饭吃的四人个个肚子滚圆,江竹端上晾好的冰糖山楂水,每人盛了一大碗,酸酸甜甜的,正好消食。
吃过饭后,两人一起收拾碗筷,两个小的收拾桌椅板凳。
等忙完这一切,正好戌时刚过,又到了给叶安年熬药治耳朵的时候。
药庐里药罐又在小泥炉上咕嘟咕嘟的煮着。
叶安年躺在江竹的腿上,左耳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江竹一边在他耳部的穴位上刺入银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过些日子我还要去镇上抓药,顺便给你给置办木刻用的工具,再买些糖果点心,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么?”
叶安年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没有了。”
“买些新棉花吧,等冷了给福崽和你做两身冬衣。”江竹道。
“还早呢。”叶安年觉得眼皮有点重,眼睫抖了抖。
“不早了,这一日日过的很快的,眼看月底咱们还要办喜事。”
江竹修长的手指捏住针尾,轻轻捻了捻。
耳朵上一阵酸麻的痛感传来,叶安年下意识抓紧了江竹的衣摆。
“有感觉?”
“……嗯。”
叶安年咬了咬唇,听见江竹说:“看来已经见效了。”
酸麻的感觉过后,眼皮又沉重起来。
他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最终抵挡不住,合上了眼睛。
恍惚间,感觉身上的小毯子被江竹扯了扯,将他裹得更严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