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拜月不拜仙

村民们吃完饭，洛明月把空了的石盆收走，又放下五个新的装有食物的石盆，让村民们拿回去，晚上饿了，直接热一热就能吃，省的他们大半夜起床做饭。

晚饭过后，许多村民感觉身体发热，短时间内睡不着，便沿着街道散步闲聊。

墨锦练习拳法。

姜砚风没有跑步，改做俯卧撑。

陈弃在一旁给他数着做了多少个。

“1、2、3……58……237……842……”

姜砚风做完一千个俯卧撑，已是满头大汗，他站起身，问道：“为什么你不需要运动？”

陈弃说：“因为我已经觉醒，吸收的快。”

“原来如此，真希望我也能快点觉醒。”姜砚风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去热水洗澡。

洛明月收回了视线，忽然想起来，柳大石曾说，夜晚的银发先知，性格与白天迥异。

于是，她来到了天柳村的上空，看看能不能见到那位先知。

洛明月的脑袋在纸箱子外面，所以小人们看不到她。

柳大石抱了一坛酒，走到银发先知的院子，敲响大门。

“进来。”

赤瞳先知语气懒洋洋的。

柳大石走进来，随口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赤瞳先知瞥他一眼，随即继续仰头望月，“有事就说。”

柳大石嘿嘿笑道：“先知大人，你懂的比较多，我想让咱们村子都信仰仙人、过上好日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赤瞳先知冷笑，“大家又不是活不下去，何必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

柳大石一听，反驳道：“不虚无、也不缥缈啊！仙人给的东西那都是实打实的，哪里虚了？况且，现在溪流干涸，水都没了，如果不是仙人给咱们清水，咱们用兽血坚持不了多久的……再者，墨家村的仙人，真的很好，善良、仁慈又体贴，也不用大家跪拜她，鞠个躬就行……咱们给救命恩人鞠个躬怎么了？过分吗？”

赤瞳先知语气淡淡，“如果仙人真的无所求，也不需要我们的跪拜，那你为什么想让大家信仰她？她自己都不要求，你急个什么劲……”

“话不能这么说，是我们需要神仙，而不是她需要我们……”柳大石一脸气哼哼道：“村民们用着仙人赏赐的水，心安理得接受她的好，却不愿意拜她，做人要有良心……”

赤瞳先知不为所动，“我才没什么良心，我只拜月，不拜仙。”

柳大石嘀咕，“那不正好？墨家村的仙人，刚好被尊称为明月仙人，你拜她等同于拜月了吧……”

“等等，你说她叫什么？”

先知那双原本淡漠的赤红色瞳孔迸发出锋锐的冷光。

大晚上的眼睛冒红光，乍一看真的很吓人。

柳大石差点把手里的酒坛给扔了，他接连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住院门，退无可退，才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明、明月仙人……”

赤瞳先知眼中的光芒散去，他拧眉，低声自语道：“莫非我理解错了？我应当拜的是天上的明月仙，而非夜晚的月？”

柳大石听不清他说什么，也不敢打断他的话，就这么贴着门板站着。

“到底应该拜哪个……要不干脆都拜一拜？总有一个管用……”

赤瞳先知低头纠结了一会儿，等他抬头，才看到柳大石整个人就和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敢动，表情怂怂的。

赤瞳先知笑道：“过来吧。”

等到柳大石走近了，赤瞳先知忽然“咦”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他。

“怎么了？”柳大石心底发毛，赶紧溜进厨房，取出两个酒碗，又搬出桌椅，“今天就在院子里喝吧？”

赤瞳先知颔首，静静地看着柳大石忙前忙后。

柳大石倒了酒。

赤瞳先知坐下，喝了一口酒，脸上才终于带了点笑意。

他目光幽深，盯着柳大石看了好一阵，红色瞳孔中似有神秘的星辰漩涡。

片刻后，赤瞳先知收回视线，说：“原来如此，大石，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对神仙的事这么操心了。”

柳大石道：“因为我想让村民过上好日子。”

赤瞳先知摇头，“不，其实是因为你承了她的恩泽，开始觉醒，所以你不由自主地想让更多人信服她，因为这对你来说也有好处。”

柳大石问：“觉醒什么？”

赤瞳先知喝完碗中的酒，答道：“觉醒血脉之力。每个人体内都有血液，血液之中蕴含传承与力量，但是大多数人血脉之力稀薄，终其一生都只能是个普通人……而你比较幸运，受了仙人垂怜，觉醒了【神匠】血脉……

“神匠？”柳大石哈哈笑了起来，说：“我本来就是匠人啊，哪里还需要觉醒什么血脉……其实我对先知大人说的修炼一事很感兴趣，可惜你跟我说过，我们村，只有你一个人能修炼，旁人都不行……”

赤瞳先知说：“凡事无绝对，过去的你没法修炼，但是现在的你，已经不一样了。”

“真的吗？”柳大石一边倒酒，一边问：“我能修炼了？那你能不能传授我修炼功法。”

赤瞳先知说：“现在时候未到，等你彻底觉醒，自然就知道如何修炼，不需要任何人教导。”

两人继续喝酒，喝着喝着，赤瞳先知说：“你可以雕刻一个小点的仙人雕塑吗？”

“可以，要多小？”

“跟我的小臂差不多长。”

“先知大人要这个干什么？”

“供奉在我家里。”

柳大石愣住，“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竟然也要供奉神灵……”

“有什么问题吗？”

柳大石嘿嘿笑了起来，“没有没有，这是好事，包在我身上。”

赤瞳先知面色平静，道：“另外，祭拜神灵讲求顺其自然，你也不用想着在村子里传播信仰，这样容易让大家产生反感，管好你自己即可。”

柳大石点了点头，“……行吧。”

赤瞳先知抱起酒坛子往口中倒酒，他仰着头，喉结滚动，银色长发如水柔顺，暗红色的瞳孔犹如瑰丽宝石，映照着天上的月。

柳大石嚷道：“哎，给我留点啊，这酒可是我爹十八年前埋在土里的，他本来想要个女儿，结果生出了我，珍贵的很，你怎么全给我喝了……”

赤瞳先知喝完了坛子里的酒，歪了歪脑袋，说：“你有没有发现，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