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不可说

“这位大师，我没见过你，你是谁？”苏落薇可是灵台寺的常客，这灵台寺的小和尚它可以不认识，但是老和尚包括闭关的和尚她可都是熟悉的，有疑问，自然也是要立刻问出口的。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二心，施主唤贫僧二心即可。”老和尚微微笑道。

苏落薇皱眉。

“二心？你难道是一心和尚的师兄？”一心什么时候有师兄了？她记得灵台寺只有一心和尚的法号比较特殊。其余都是什么悟字辈的，悟静、悟能、悟法什么的，随意又很有禅意的名字。

像一心还算是有点灵性，二心就有些随意了。

“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一心与二心同岁同辈，不分兄弟。”二心和尚微笑着说了一段奇奇怪怪的话。

也不管苏落薇理解了没有，只是笑道：“女施主所来，想必是为了怀中这位少年，可贫僧或许有办法唤他醒来。”

苏落薇狐疑地看着他。他笑得很和蔼，笑得有些熟悉，可是她想不起来，熟悉在哪里。

”不！我来找一心，一心在哪里？”苏落薇虽然很想花念微醒过来，但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相信的。而且，她在这个老头身上看到了死气，一个将死之人，要救人可能吗？

二心和尚不介意苏落薇的打量，依旧笑得和蔼：“阿弥陀佛，一心已经去他该去的地方了，女施主不必再执着找他。这位少年的事情却是耽搁不得，若是再耽搁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说得严重，苏落薇仍是不敢信，她只信一心。而老和尚越是支支吾吾，越说明一心出事了。

“既然如此，我便去一心的禅房去看看。”

她说着就要绕过二心和尚往前走。走了几步，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抛给二心：“老和尚，你心脉受损严重，面色已经有大限之相，这是回春丸，每日一粒，可以修复你的心脉，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可贵的，不要为了任何人折了自己的寿。你如何不知道，被你救的人可能宁愿你更好的活着。你的牺牲只会给人徒增痛苦而已。”

说完也不管僵硬住的二心和尚，抱着花念微匆匆往一心的禅房而去。一心的禅房是众所周知的，因为很多人都会去找他解签。

二心枯槁的手捏着瓷瓶，上面还有残留的温度。

“阿弥陀佛，二心，女施主拒绝了你的付出，你又何必执着？”一个圆脸老和尚从拐角处走了过来，看着二心石化的样子，叹息：“佛讲因果，女施主不愿与你种这段因，你们便不会有果。二心，一心已逝，二心得好好活着才是。”

二心紧紧捏着瓷瓶，垂着头，“师父，二心不解，她无愧天下百姓，于百姓于南萧国有大功德，为何一生却如此多磨多难？为何她的归来也是如此困难？”

老和尚摇摇头，“二心，你入了心魔，不可再执着。”

二心摇摇头：“徒儿只希望那孩子能陪着她，她，太苦了。”

老和尚见说不动徒弟，叹了口气，缓缓离去。

“二心，不要再造因果，你不是她的劫。愿你能想明白。”

苏落薇把花念微放在了禅床上，看了眼周遭的简陋，没有见到一心，她便嘱咐花双花青在这里守着花念微，自己则前往了以往一心教孩子们上课的地方。

那是一座大殿改的学堂，大腹便便的弥勒佛坐在禅坐上，孩子们则盘腿坐在蒲团上认真地听课。令苏落薇失望的是，教课的并不是一心。而是一名圆脸和尚。

苏落薇自然认得这名和尚，他是一心的师父，圆寂和尚。常年都在闭关，她只见过一次，就是六年前，她从财政拨了钱，让灵台寺建造一座佛塔，超度因为战争而死的亡魂。

那一次，圆寂和尚出现了。

他记得那时她说：“此塔一旦建成，灵台寺就欠贵人一场因果。可帮贵人度过灾厄。”

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当作一回事，她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见过不少将士百姓因为战争死于非命，而她自己也因为保家卫国杀敌无数，手上沾的杀孽太重。杀一人救一城或者放一人，失一城，算术好些的她自然知道怎么选最划算。

若是因果来了她自己受着，又怎会麻烦别人来帮忙？

佛塔建了一年才建成，也就是她死的那一年，佛塔刚建好。也不知道佛塔有没有度了亡魂。她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了那三十三层高的佛塔，每一层的琉璃塔的四角飞檐上都坠这一枚铃铛。

风起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像是超度亡魂的引路音。

圆寂没有因为苏落薇的进入而中断课程。

孩子们听得十分认真，也没有因为苏落薇的出现而开小差，似乎学习是他们唯一在乎的事情，除此以外，他们什么都不在乎。

苏落薇扫视了孩子们一眼，都是六七八岁的样子，也没有战争遗孤那种处处伤残。他们除了瘦点，样貌普通点，其余都是正常的。

苏落薇猜测，他们可能是一心和尚捡回来的一群孤儿，捡人可可是他最爱干的事情了。

真好，这届孩子不用戴面具了。苏落薇想着想着，看着孩子们有些出神。

等到圆寂终于讲完了课程，苏落薇才走向他：”圆寂大师，可知道一心去哪了？”

圆寂像是现在才发现苏落薇，简短地解答了孩子们呈上来的问题以后，便对苏落薇认真颔首行礼，而后道：

“阿弥陀佛，一心有自己的使命，贵人不可再找他了。”

苏落薇皱眉，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让她找一心？越是如此，她的心越慌，

“大师，你说实话，一心是不是出事了？”

圆寂摇摇头，深奥地吐出三个字：“不可说。”

大师一副不愿交流的模样，让苏落薇觉得有些挫败。为什么，她只想找个人而已，她有种直觉，一定要找到一心，找回一心，才能知道花念微是怎么回事。可是如今，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突然，她问道：“老和尚，有什么东西，会令一个人从俊美少年一夜只见变成耄耋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