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愚蠢
食堂深处。
这里是刷碗消毒的地方，但此时明显不太像，反而热气腾腾，烟雾缭绕，被改造成了小型泳池。
隐隐看到，几名较胖的老师，与几位青涩的女生，正在做着什么事情，溅起的声音如同潮打浪。
“你们几个放心，我不会做这种事。”
刘恢已经来到这里，他走入，看了眼身后方双目无神的几位女生，有些同情，叹了口气，“但别人会。”
他说着，远远退后，侧眼看到几位女生被一只只手拉下水，恐惧地挣扎，激起朵朵晶莹的水花。
“又来新的玩具了。”
“我们加把劲，把她们累到无法反抗！”
“嗯，加油！好好干！”
几声粗气中，有说话的声音传来，这些人说着，突然将目光移向刘恢，“小刘，要不要一起啊？”
注意到几位老师邀请的目光，热情的目光，刘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不必了，我身体…有些难受……”
他说完，便不管身后绝望的求救，深吸一口气，匆匆逃离了这里。
后方，女生的娇喘与咒骂中，隐隐传来舒爽的交谈声——
“没想到啊，本来还以为会死呢。”
“都是小牛的功劳。”
“乱起来真好，你们说，如果全世界都被乌鸦入侵，社会秩序被打破，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这样……”
“啧啧啧，以前在学校，就感觉你老是对女学生不怀好意……”
“哈哈，过誉过誉！”
……
食堂门口。
“什么鬼，我警告你，可不要乱说。”
听了蓝淼的话，牛烨烨难得有些慌张，他握枪的手掌明显颤动了下，但神色很快便恢复正常。
“是么，那你怎么慌里慌张的。”所有人 的满脸错愕中，蓝淼缓缓走上前几步，他轻微一笑，带有嘲弄。
“开枪的声音太大，会使你瞬间成为乌鸦的集火目标，可惜，这里聚集的人，似乎都很蠢笨，没发现。”
蓝淼平静注视着枪口，他那蓝得生黑的瞳孔，更像是一把无形的猎枪，充斥肃杀，已然装弹，蓄势待发。
——似乎可以把眼前漆黑的枪口，与持枪人的脑袋，一同弄得粉碎。
“所以，你刚才用枪，逼学生移尸体，其实就是装装样子。”蓝淼瞥了眼额头直冒汗的牛烨烨，“对么，堡垒男。”
牛烨烨低着头，面色阴沉，像罩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他已经可以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怨恨的目光，就像冰冷的黑火，爬上了身体的每一根毛细血管。
无需蓝淼亲自操刀，此时，食堂内一个个愤怒的师生，就已经足以握住刀，恨不得将牛烨烨给千刀万剐。
“妈的！不敢开枪，那还怕你不成！”
见牛烨烨默认了，孙海聪就像只咆哮的野兽，他愤怒地大吼大叫，眼死死盯住牛烨烨，“去死，恶魔！”
“就是！早他妈看你不顺眼了，居然敢这么对待亲爱的学生们！”
一位刚才还卑躬屈膝的老师，顿时痛哭流涕，他捂着通红的眼眶，身体抖动，眼底尽是老师的慈悲。
“大家上，为死去的学生报仇！”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都是些无辜的好孩子啊！”
不少老师见局势发生了改变，也瞬间改变了自己的立场，话里话外全都是对牛烨烨作为的斥责，以及对学生的悲伤。
一个个，一个个，简直比丧子丧女了还痛彻心扉，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对！快上快上！！”
“一起冲啊！”
所有老师皆放声大吼，但只是大吼，少有人真的扑上去。
——就算在这种气氛烘托中。
毕竟，再怎么说，牛烨烨也是拿着一柄枪的，万一他被逼急了，或是枪走火了，指不定自己会挨枪子。
万一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场面非常古怪，就像一群被铁链拴住的犬兽，围住了牛烨烨一人，咧嘴吼，使劲向前却总被拽回原地。
“妈的！一群傻逼！”那些真被捆绑的学生坐不住了，纷纷黑着脸咒骂。
“喂！你们难道不知道，先帮我们解开这捆的绳子吗！”
“就是，装什么好人！”
确实如此，刚才这些老师冷眼旁观，存在感极低，现在吼得倒是起劲。
“还说我们！你们一群软蛋，刚才一个个骚得和母猪一样，一个个学狗叫学得那么卖力，怎么不当畜牲去！”
“你们说谁是畜牲！”
“还能是谁！真他妈是一群废物，那凄惨的样子真是搞笑！”
“混蛋！杀了你啊！”
“大家安静！安静！一切都是这个姓牛的挑起的。”孙海聪见情况不对，抓紧将两方的怒火，都转移牛烨烨身上。
他说的很对，也是给了个台阶，对骂的学生与老师深深对视几眼，然后，皆将怨恨朝向了牛烨烨。
全都恶狠狠地盯着他，就像翻身做主的羔羊，只差一个导火线，便可爆发滔天的愤恨与怒火。
只是，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我确实不敢开枪，是又如何。”
出乎意料的是，牛烨烨变得很冷静，他挥刀，暂时威胁着旁边的师生退开，转而看向蓝淼，想谈判。
“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些乌鸦有毒，可以影响人的神智，伤口处越大，感染越快，已经有好几人被我杀了。”
“所以呢。”
“我们几乎所有人都受伤了，病毒还不知道会什么时候爆发。”
牛烨烨无比沉稳且镇静，他无视周围人的怒目而视，就那么开口淡淡说道。
“治疗的方法我试过很多，开水烫，把肉割掉，亦或是放血，全都无效。”
“哦，那真是可怕。”
“对的，凭你一个人，力量有限，是不可能在这场战役中活下来的。”
牛烨烨看向这位少年身后，那马上将至的密密麻麻的乌鸦群，露出一个微笑，“我们需要合作。”
“……”
“我出脑子你出力，一起统治这里，而且，世界还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我们要扩展势力，在末日中只手遮天。”
“……是么。”闻言，蓝淼又要被逗笑了。
又是统治又是末日，这堡垒男还挺有野心的，看来，他真的很喜欢玩这种末日类的游戏啊。
——自以为的末日来临。
不过，什么叫“我出脑子你出力”，明明这堡垒男自己都没什么脑子。
“朋友，考虑如何了？”牛烨烨似胜券在握地问，里面的师生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有些担忧，不知所措。
“嘎嘎——嘎嘎——嘎嘎——！！”
背后乌鸦群已临，仿佛在催促蓝淼，快点做出选择。
“堡垒男，你是想说，这些小垃圾堆成的大垃圾，能够杀死我么。”
后方，鸦潮的黑如巨人的喉，蓝淼的双眸渲出深蓝的幽光，他斜眸，轻微抬指，重溟之歌显现。
“什么意思？”
“人蠢，就少给我说话。”
刹那间，水元素齐鸣，轮刃似雪溅，化作两柄锋利之弯刀，叠影如风涌，割向万只诡异之黑翅。
漆黑的鸦的雷云，滚滚倾压，却陷入了刀芒的漩涡，被风暴的银割裂，绞为漫天尸块而坠，嘶鸣尽碎。
偶尔，寂的轻盈的羽，飘转如枯叶落。
这些乌鸦，防御力与普通鸟兽无异，只是胜在数量太多，比较吓人罢了。
对于拥有黑鹏刀，与重溟之歌两大禁忌物的蓝淼来说，数量再多，只要单体弱，就和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只是一次性施展范围太广的攻击，有些消耗精神力。
如果小黎在，就完全不必担心了。
更何况，他现在是处于学校，还是食堂的位置，可以清晰感觉到，地下密布着丰富的水元素。
“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的嗓子仿佛被卡住，尤其是最前面的牛烨烨，眼球瞪得比铜铃还大，惊骇的目光汇聚向少年。
——他的衬衫白净，白之后，却是堆堆黑的冰雹落，淅淅沥沥，遮盖了地面，原本的颜色。
“你的合作就免了，我有任务在身，怎么说，也需要保全几位师生。”
蓝淼瞥向说不出话来的牛烨烨，他的指尖中，浮现出一枚戒指的轮廓，抚了抚，重新戴在中指，湛蓝如玉。
“现在杀了你，你说，可否。”
“虽不知道你说的任务，是什么意思，但我可是有枪的。”
牛烨烨眯起眼，他深呼一口气，将枪口对准蓝淼，“就算你再非人类，也不可能抵挡得住子弹。”
他又补充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与我合作，我出脑子……”
“真正聪明的人，可不像你一样。”蓝淼打断了他的话，依旧平静如常。
“信不信我开枪！”
“你若真想开枪，早就动手了，何必这么多废话。”
蓝淼缓缓走过去，额头逼近枪口。
“怕被集火，就直说，把枪丢了，那是你这种废物，无法操控的玩具。”
“你！！”
“蠢，就别装得一副很聪明的样子，若也拉低了我的智商，我会呕吐。”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牛烨烨又恢复了镇静，他冷笑几声，另一只手提起刀，挟持了几位被捆绑而无力逃的学生。
“你刚才说的什么任务，一定会在意这些学生吧，小心我现在杀了他们。”
人质被刀抵住脖子，恐惧地挣扎，求救的目光看向玻璃门外的蓝淼。
这次，老师们依旧被铁链拴住，进化了的是，没有再吼来吼去的了，一个个皆沉默中冷眼旁观。
“怎么，怕了吧！”牛烨烨一手握枪，对准了蓝淼，同时一手持刀，指向人质，发出阵阵疯癫的狞笑。
“你只有两只手，哪怕同时使用，杀了两个人，还剩下很多很多。”
蓝淼漠不关心，他踩着黑的尸块，仍迈步，缓缓走向那染血的玻璃门口，“足够我交差了。”
一步，一步，一步，皆向踩在了牛烨烨的心脏，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额头浮现丝丝冷汗。
“心腹呢，你们快帮我！”
“他们现在恨不得杀了你，只是没有勇气而已，何谈救。”
蓝淼注视枪口，不准备再磨叽，“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宰了你，杀鸡儆猴，以免这些师生不安分。”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把他们调教得这么到位，方便我了。”
“你…开什么玩笑！”
无视这不甘的咆哮，他轻微抬手，打了个响指，水元素汇聚，一道水刃从玻璃门内部迸溅而出。
牛烨烨，当场暴毙，人首分离。
漆黑的手枪与银白的刀，从他的手中摔落于地，血流为泊，倒映着他那瞪得大大的眼睛，失了焦。
“没有相匹配的智商，硬装聪慧，只会暴露出你的愚蠢。”
蓝淼瞥了眼地上的尸体，移开目光，他来到玻璃门前，推了推，没推动，原来是没有解锁。
见状，食堂内的众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被注意到，更别说敢去开玻璃门了。
“怎么，不欢迎我。”
蓝淼在内部玻璃上制造出一滴水珠，于其中释放逆影技能，然后交换位置，便不破坏门体，轻松进入了食堂。
其实这玻璃门可有可无，不过，对于心灵上还是有点安慰作用的。
“我虽自诩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变态。”蓝淼抬眸，扫了圈畏惧的众人，“你们不招惹我，我就不会理会你们。”
说完这些，蓝淼便不再管这些师生，随便找了个餐桌坐了上去，然后启动通讯器，联系唐隐。
——这么久了，唐隐还没过来，以他的效率来说，会不会遇到什么事了。
“唐隐，我这边已经整顿好了，你快点过来，将这些麻烦送入空间门。”
“我这边遇到了大麻烦，所有人都感染了某种病毒，有的和发疯了一样，虽伤不了我，但我也无法处理。”
唐隐的声音很快在耳边响起。
“有没有办法？”
“暂时没有，不能像血脑虫宿体那样直接击杀，因为都还保持神智。”
“我记得，岑锋的火可以驱毒。”蓝淼想了想道，同时他扫了眼这里的师生，可能因受伤不严重，还没异样。
“小焚老板正忙着击杀血脑虫母体，现在抽不出手。”
“那怎么办。”
“没事，我暂时控制住他们，还是可以的，等我好消息。”
唐隐匆匆结束了通讯，随后又打过来，只说了短短四个字：“保持联系。”
蓝淼坐在餐桌上，皱了皱眉，如果自己这边的情况也和唐隐那样，全体师生都中毒了，该怎么办。
千江之域拥有治疗效果，或许对毒有抑制作用，但为了几十人，暴露自己的领域，他感觉不值。
这就是他，对于陌生人，总是把自己的利益凌驾一切之上。
“我这辈子毁了，一起死吧！”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女音，打断了蓝淼的思绪，随后，又传来一声很清脆的“咔嚓”声。
——蓝淼在训练室听到过，学习过，这是扣动扳机的声音。
闻声看去，是一位挣脱捆绑的裸露的女生，她面目狰狞，正捡起了那把掉地的枪，瞄准了一位紧张的男教师。
“砰！”
不给人多想，一声枪鸣便传入双耳，这枪鸣，格外格外巨大，虽比不上【惊逝ll】制造的雷音。
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众人纷纷发出刺耳的尖叫，被瞄准的男老师更是如此，恐慌地到处摸自己的身体，就怕下一秒手传来血的质感。
然而，他并没有摸到什么粘稠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就听见握枪的女生难以置信，她双手打颤，枪掉到了地上，“坏了吗！坏了吗！！”
她俯下身去捡枪，枪却被一个黑鞋死死踩住，恐惧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刚才被瞄准的男老师。
男老师凶狠地注视着女生，不见刚才恐慌的影子，他一脚踹到女生嘴里，将其踢到地上，不忘补几脚。
随后，男老师拿起枪，心狠手辣看向倒地哀嚎不已的女生，单手拽起后者头发，用坚硬的枪身往她身上发泄。
惨叫声与求饶声阵阵，更令女生绝望的是，旁边的老师，没有一个出手制止，全都无动于衷。
不知心中是兴奋，还是倍有快感。
“为什么！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没网，这些围观的人怕是会开始录视频了。
“喂，要打，出去打。”
蓝淼眯了眯眼，他缓缓走过来，抬手间水压肆虐，控制住了男老师粗暴的动作，随后五指内捏，吸力无形蔓延。
轻易掐住了男老师的脖，将其提起。
“我…我再也…不敢……”
咔嚓。
男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活生生掐断了脖子，两截身体，被蓝淼丢到了很远很远的角落处。
沉闷一声，血洒了一路，桌上椅上。
“再？可笑，你凭什么认为，你还会有第二次机会。”
蓝淼平静地将地上的血蒸发，但下一秒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控制不了血液了，明明对水元素有绝对掌控力的。
地上的，尸体那边的，都似有神智般，化作血雾涌入体内，看起来无比邪恶。
又是这种情况……
蓝淼皱眉，上次教训王僖那小混混与他的打手时，就发生过这种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思索着，他没管别人的目光，将被捆的学生的绳子弄烂，平淡道，“你们衣服呢，自己去穿上。”
脱离了束缚，这些学生却少有感激，很畏惧地看了眼前方的蓝淼，像看到了什么怪物，恐惧地向后方跑去。
而那名被打伤在地的女生，则爬起，向蓝淼语气空洞道了声谢，也去向后面，应该是穿衣服去了。
虽然此时再穿上，也没什么用了。
蓝淼记得，她好像是哀悼会时发言的学生代表，叫刘梅玉，第一波躲进来的，没想到这么凄惨。
没有多想，他捡起枪，观察了下结构，发现这竟然是把高仿的玩具枪，唯一的作用就是枪鸣巨大。
枪鸣巨大么……
所以，牛烨烨所说的那名老者，还真是一位大善人。
弄那么大的声响……
蓝淼无视周围师生的神态各异，随意将枪摆在餐桌上，瞥向玻璃门外。
“要被集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