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变故

“学校不养闲人，你们的成绩决定了你们的价值，我们马上就要进行一场入学考试，老师们也摸摸你们的底子，好给你们分班，我们学校对于好学生的优待很多，这场考试也希望大家全力以赴......”

沈不归心不在焉的听着老师的介绍，他还是有些在意刚刚被淘汰的女生，太小了，还穿着校服，看上去跟他的混蛋弟弟妹妹一样大，真正的花一样的年纪，忽然，右手肘被人碰了碰，沈不归回了神。

是张音濯，他蹙着眉，冲着沈不归隐秘的指了一下前面，沈不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如前面那个老师所说，学校里面确实设施良好，环境也很宜人。

但是这里毕竟是一个恐怖副本，果不其然，沈不归看到了在路灯地下躺着的一只青蛙的尸体，已经腐烂的很厉害了，很多苍蝇聚集在旁边，数量多的惊人，看着就让人很不安。

张音濯很怕这种两栖类生物，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然后厌恶的移开双眼，朝着沈不归做口型“真.恶.心。”

很多玩家都注意到了这里，那个青蛙的尸体就像一个污渍，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老师自然也看到了，他的态度散漫。

“有什么好看的，很多学生压力大，偶尔发泄一下是很正常的，你们与其关心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一会的考试，那才是真正跟你们息息相关的 ”

众人无言，沉默的跟在他后面。

“好了，到了”前面带路的老师把他们带到了一间破教室前面，玩家们有些好奇的隔着窗户往里面看去，天色太暗了的，看的不是很清晰，就是些普通的桌椅板凳而已。

老师从兜里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教室的门，随着吱呀一声，一股霉味混合着尘土的味道跟着四散开来。

“咳咳”老师拿手在前面挥了挥，打开了教室里面的白炽灯，灯管发出滋滋的声响，然后“噔”的一下亮起，看得出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沈不归跟在老师的后面进了教室，桌椅上面积满了灰尘，他用手轻轻划过，指腹沾了厚厚一层的尘土。

“好了，你们每个同学找一个位置坐下，马上其他老师就会带着试卷过来，保持安静，不要说话，座位都一个隔着一个坐。”

老师似乎有些觉得空气呛鼻，他交代完后，拧着眉头站在门口看着玩家们落座。

沈不归坐在了进门的第一排，张音濯就坐在他后边，在脏乱的环境两人也都经历过，这点灰尘对于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老玩家们也跟着他们一起坐下，只有极个别新玩家，皱着鼻子用衣摆擦了擦桌椅才坐下。

白炽灯有点频闪，沈不归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打开了面板。

他的面板数值很可观。

生命值：100\/100

san值：99\/100

智力值：93\/100

武力值：100\/100

？？？0\/50

san值是他目前的理智值，现在居然开始掉了，这个学校带给他的感觉很危险，按理来说游戏刚开始就掉san值的情况并不多见，难怪一进副本就觉得很烦躁。

这个副本里面应该有一些可以影响人理智的东西，这居然只是一个d级？

“王主任，试卷拿来了”在众人还在打量新环境的时间，又有三个老师过来了，最前面的女老师带着无框的眼镜，身材有些不正常的干瘪，怀里拿着用牛皮纸密封的试卷，看上去面相有些人刻薄。

后面跟着的两个男老师穿着黑色的工作装，身材倒是很魁梧，手里都拿着泛着冷光的，厚厚铁尺，那铁尺足足有小臂那么粗，看着都让人胆寒。

“辛苦了，李老师”站在门口的王主任对着女老师点了点头，接过了她手里的试卷，撕开了外面的封皮，开始检查试卷，四名老师进了教室，关上了门，现在这个场景变成了完全封闭的存在了。

拿着铁尺的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站在教室中间，开始巡视学生，沈不归看了一眼讲台上放着的试卷，厚厚的一沓，应该不止一科，现在天色这么晚了，老师们还挺负责，就这么陪着。

“一共32个学生，现在咱们开始考试”讲台上的两个老师清点完了试卷，开始一排一排往下发。

“开学考试一共八科，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化学，地理历史和生物，现在考数学，每科一小时时间，可以提前交卷，交完卷后回到位置上，等待下一科开始，全程不许交头接耳，眼神不许乱瞟，现在还早，一共八个小时，老师会一直巡视，作弊的后果很严重。”

李老师说着，眼神冷冷的剐过下边的玩家，“希望各位能给学校一个完美的答卷。”有玩家听出了她话里面的漏洞，但是都被她这冷厉的气势给逼得低下了头，没人敢指出来。

沈不归是第一排，比起Npc说的话他还是更在乎现在的这场关乎生死的考试，不愧是学校副本，居然真的是考试，他抽出一张卷子，然后转身把剩下的卷子递给张音濯，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张音濯不着痕迹的朝他眨了眨眼。

沈不归放下了心，回过了身，查看这自己的数学试卷，很好，只看了两眼就看不下去了，他移开视线，按了按突突往外跳的太阳穴，没一个字是他看得懂的，天杀的系统，明知道他没上过学还要把他送到学校副本来。

确认每个人都拿到了试卷后，老师开始发笔，都是统一的黑笔“拿到笔之后，先把自己的名字写好，别等到交卷的时候再想起来也来不及了。”

这似乎是很寻常的一句提醒，大多数玩家学生时代考试都听过这么一句，沈不归一直在脑海里绷紧的弦在听到这一句之后紧了紧，他抬头看了过去。

两位主考老师已经在讲台的椅子上坐下了，王主任说的漫不经心，就像这真的只是好心的提醒。

刚进副本时，系统就下了警告，禁止将名字告知给Npc，那么现在试卷上的名字该怎么写呢？

“啪啪！”铁尺在他的桌子上狠狠的敲了两下，沈不归收回了视线，穿着黑色制服的老师阴沉的盯着他“看你的试卷，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到处乱看，我会把你的眼珠打爆。”他说话时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很有威慑力。

“对不起老师，我知道了”沈不归回了一个友好的笑容，低头开始写名字，黑制服在他身边停留了一会，看着他写完了名字才冷哼一声离开。

沈不归不敢抬头，他的字迹很好看，在名字那一行行云流水的写着两个大字，沈回。

那个黑制服没有发现，那看来用假名字是可以的，虽然不知道名字代表着什么，但是系统一般给的警告都是铁律，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只希望大家都能活着离开这个副本。

考试已经开始了，教室内充斥着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偶尔掺杂着翻页的声响，八个小时不间断的动脑，写题，简直算是酷刑了，老玩家们都是有备而来的，他们的系统商城里面有恢复精力的道具。

新玩家们的新手礼包里面也有价值不菲的积分可供使用，但是大多数玩家都早已工作或远离学校了，系统商城里没有可以提供给他们作弊的东西。

沈不归假装很努力的看题，一刻不停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期间黑制服来他身边看过几次，纸上写了很多数字和奇怪的符号，排列成毫无规律的形状，也看不明白他怎么算的，选择题居然已经写完一半了，黑制服惊奇的看了他一眼，这居然是个好苗子，这几道选择题居然全对。

只不过这种演草的方式不像是推算，反倒更像是……算卦？

黑制服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反正只要没作弊，就都没必要在意，他移开了视线接着巡视去了。

沈不归能做的题不多，算完所有的选择题后，他停了笔，Npc是没办法看到他们的个人界面和系统，他估摸着时间，打开了张音濯的聊天界面。

这就是为什么选择张音濯跟他一起来学校副本的原因，作为团队里唯一的高材生，这就是他发光发热的好时机。

张音濯已经把写出来的试题发到了他的界面里了，沈不归偶尔改动几个数字，确保没有被发现答案一样的风险后，填好了答案。

大部分老玩家都选择这样的方式完成考试，玩家和玩家之间可以在系统内加好友聊天，除非某一个玩家死亡，他的系统和聊天界面才会消失，只要玩家保持存活基本不会断连，所以在得到进入学校副本的消息之后，玩家们会做好完全地准备。

新玩家就没有这些特权了，他们第一次进入副本，哪来得及反应过来加好友呢，王云建就是其一，他手里拿着笔，身子不停的发抖，卷子上面的题目看的他眼花缭乱，距离他上学的时光早就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连初中都没上完就出来打拼了，现在再让他写卷子，这跟直接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差别？

黑制服从他旁边过了一趟又一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两个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不善了，他被逼的有些着急，忍不住动了些歪心思，他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关系着什么。

但是开始不好，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这里只有四个老师，但是他们有三十多人，只要他奋起反击，夺过黑制服手里的铁尺，说不定就能……

“啊啊啊啊啊！”他还没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旁边温热的鲜血就喷洒在了他的脸上，凄厉的哀嚎钻进他的耳膜，王云建茫然地往脸上摸了摸

鲜红的血液沾染在他的手上，一颗牙齿从右边飞溅而来，落到了他空白的试卷上，留下星星点点的血沫，眼前的一幕刺激着他岌岌可危的法制观念，他牙齿都在打颤，脖子僵硬着，不受控制的往旁边看去。

黑制服高高扬起手里足有手臂粗的铁尺，狠狠的抽打在右边玩家的眼睛上，他的表情狰狞，胳膊上青筋暴起，破碎的眼球粘连在铁尺上，被甩飞了出去，挂在头顶的风扇上，那个玩家被抽翻在地上，牙齿被打的稀稀落落，鼻梁骨断裂了，整个面中都凹了进去，看上去可怖极了，他挣扎着往王云建这边爬过来。

那玩家嘴里痛苦的嚎叫着，但是因为牙齿被打落，没人听得清他的哀嚎是什么意思，黑制服没有留情，一下又一下的挥舞着铁尺，每一下举起都能感受到呼啸的破风声，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在这小小的教室里组成了血腥的独奏。

那个人很快没了呼吸，他临死前死死的攥着王云建的裤角，应该是在求救，但王云建早就被吓傻了，那男人的脑浆和鲜血喷溅了一地。

他从商半生，还算遵纪守法，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被打死，他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冲击，当即两眼一黑，裆下有些濡湿，竟是就这样窝囊的尿了出来。

“作弊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没什么好看的，写你们的卷子。”李老师的语调平平声音没有起伏，这样的场面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她扯了扯嘴角，也不管玩家们能不能再继续写的下去卷子，挥了挥手示意黑制服继续巡视。

黑制服心领神会，微微弯下腰将沾染着浓厚血渍铁尺在尸体上擦了擦，接着就踩过那破败的死尸，甚至不愿意将尸体处理一下，就这么接着开始巡视了，这残暴的插曲让教室里的玩家心情都沉重了下来。

同伴的尸体就在教室的中间横着，死相惨不忍睹，巡查的黑制服却将其视若无物，每一次巡查都踩着那死尸过路，血腥味弥漫在封闭的空间里面，让人忍不住做呕，一些胆小的新玩家已经开始拿不稳手中的笔了，那里还有什么心思再思考考题该怎么解。

王云建也是其一，他的裤脚还在那“人”的手中捏着，他不敢再多想，浑浑噩噩的拿起桌子上的中性笔，那颗被打落的牙齿就突兀的躺在他的试卷上，卷面被洇湿了一小片，他被这血红色激得脑子一片空白，差点尖叫出声。

岌岌可危的危机感还是勉强压住了恐惧，他堪堪咽下惨叫，颤抖的捏着笔将那牙齿扫落，好恐怖，为什么他们敢杀人，完不成考试到底会怎么样，也会死吗？

试卷上的题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个破游戏会选中他？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一万个疑问浮现了，但是不会有人来给他解答。

他努力的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尽量回忆着自己早就忘完了的初中数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后悔为什么自己上学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裤子已经湿透了，黏在腿上散发出一股股腥臊的臭味。

他在这个时候早就没有什么羞耻心了，他只想赶紧写完眼前的破题，然后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题。

沈不归没有关注刚刚的闹剧，现在时间已经过半，他的卷子已经写完，张音濯不愧是高材生，解题思路很好，早早的写完了自己的卷子，甚至给沈不归发了另一套解题方案。

两人前后脚的交了卷子，迎着老师满意的眼神回到了座位。

沈不归回到位置之后打开了自己的系统背包，用了恢复精力的道具，将自己的状态拉到最好，八个小时的考试时间还是很折磨人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才算是真正的能够缓口气，休息一下紧绷的神经，他的位置是在门口，旁边正好有一扇窗户，这个学校的环境很好。

虽然天色很暗，但是暖黄色的路灯很明亮，给这所学校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两边的花坛栽种着月季树开艳丽，大朵大朵的月季在黑夜里红的晃眼。

正要收回目光，眼角的余光撇到远处的路灯下有两个人慢慢走过来，他本能的警觉起来，扭过头想要看清晰一点，但是晚上视线不好，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应该是一男一女。

两人走的有些慢，男生搀扶着女生，他微微眯起眼，随着二人的走近，渐渐看清了两人的脸。

是那个在门口被丢下去的女生，咦？她居然还活着，三十多分钟已经过去了，居然还能走到学校里面，女生看上去有些窘迫，她的衣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融化了，只剩下一点破布条子勉强起到一些遮挡的作用。

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伤口，因为距离问题看的还不是很真切，新人并没有可以在副本内治愈肢体的药物，她能活着真是奇迹，但是如果保持这样的状态，估计也活不多久了。

他漫不经心的将视线移向旁边搀扶着女生的男生身上，男生很高，仔细地搀扶着旁边的女生，沈不归见过很多长相好看的人，但现在只这一眼，他愣住了，少年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在路灯的晕染下，甚至带着点圣洁的感觉，旁边开的浓艳的月季都在这一刻黯淡了下去。

嘶，沈不归蹙着眉，这人……长得倒是好看，怎么不干人事，也不知道把外套脱了给人小姑娘遮一下，看样子应该是玩家，大概率是系统后来投放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破禁制进来的，现在考试的时间已经不够了，只希望他们能顺利完成这场开学考，毕竟他真的很好奇两人是怎么进来的。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在教室的门口停了下来，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讲台上的两个老师正盯着下面的学生，听见动静眼皮接着都没抬，声音冷冽“进。”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沈不归离门口最近，开门的一瞬间，腥臭的腐肉味一下涌进了他的鼻腔，差点没有让身经百战的他被直接熏死过去，有些失态的咳嗽了一声，捂住了鼻子。

“老师”男生的长相和声线简直天差地别，嘶哑又难听，教室里的考生们也注意到了这边，视线集中在了门口。

讲台上一直跟杀神一样的老师烦躁的扭过头，却在看到男生之后飞速的变脸“小翊？！你怎么来了？”

王主任连忙下来了几步，弯着腰走到凌翊身边，脸上的表情甚至带着些谄媚，这转变简直让人咋舌，要知道刚刚他在那个作弊玩家被打死的时候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抬了抬嘴角。

沈不归感受的尤其明显，他捂着口鼻诧异的打量起眼前的少年，居然不是玩家吗？

“小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上学了？”李老师也僵硬的扬起她不熟悉的笑容，走到了王主任身边，两人一左一右的站着，看着对男上的态度很是恭敬。

“我在校门口，捡到的。”凌翊动了动身边的池雀可，她看上去已经很不好了，离近了看的很清楚，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原本秀丽的长发不知被什么东西腐蚀了，连带着头皮都坑坑洼洼的。

手臂也露着森森的白骨，身体也不正常的扭曲着，血液混合着不知名的粘液一滴滴滴在地上，留下一滩混合着腥臭味道的血迹，看着已经进去少出气多了。

“这是咱们学校的新生。”王主任嫌恶的看了一眼已经失去意识的池雀可“她不太听话，我罚她在外面站了一会。”说完后，还伸出手想将她推到一边，凌翊身子侧了侧，让王主任的手落了空，搂住了快要滑落的少女。

“那我把她送医务室。”凌翊声音轻飘飘的，却很有分量“她现在这样也没办法参加开学考试了，分班就让她跟我一个班吧。”

王主任完全没有在沈不归他们面前的强势冷血，他扯着笑忙不迭地哈腰。

“要不要我联系一下医务室，让他们抬着担架过来？也省得你……”他的语气带着讨好，哪有最开始的横劲儿，玩家们甚至以为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不用，我送就行。”凌翊打断了他的话，微微屈身将满身鲜血的少女横抱了起来，沈不归的眼神很灼热。

凌翊在转身时视线跟他撞在一起，他异色的瞳孔扫过沈不归，灰碧色的右眼微微眯起，视线停留了一瞬，但他并未驻足，转身径直离开，老师们带着笑，谦卑的站在门口等着他的背影远去之后，才将门合上。

这个副本还挺有意思的，少年的背影已经看不到了，沈不归收回了注意力，他是系统第一批拉进来的老玩家，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世界，从未有过像今天一样的，Npc帮助玩家的情况。

这里的几个老师对他还挺尊重的，看上去地位还挺高，应该是个小boss级别。

他已经有了些想法，等到考试结束后抽时间去找那个女生探探虚实，如果那个女生能活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