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星寒
可能是刘基的性格并不适合当官,官场浮沉些许年头,加上仕途不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青田,由于刘基这些年已然成家,回到青田的第一件事,便是选地址建新房,选来选去,最终选在了捡到星寒的那片竹林。
日子看似过的很慢,可时光却又飞逝而去。
至正十二年。
刘基抱着怀中的儿子,身旁依偎着妻子,三人正有说有笑的看着院子外竹林中练武的星寒,十几年过去,星寒早已长大成人,算了算时日,距离第一次走马上任,已经十余年了。
刘基对着怀中的幼子问道:“琏儿,哥哥这套拳法打的如何啊。”
刘琏此时才四岁,咬着自己的手指说道:“爹,哥哥这套拳法我看不太懂,但是我能看得出,哥哥虽然用的是拳脚,但是我总觉得哥哥在耍大枪。”
这话逗乐了刘夫人:“琏儿说得对,我也觉得星寒这套拳打的很好,可是这拳法和你找来的师父教的不一样啊。”
刘基笑了笑:“这小子天赋异禀,这拳我看他自己鼓捣出来的,没想到还真练出了架子。琏儿,你想不想学啊,学拳要趁早啊。”
刘琏想了想:“我不想学,哥哥的拳太吓人了,我做不到,爹的奇门之术我也不想学,我就想读书,我想成为夫子那样的人。”
正说着,星寒打完了拳,边擦汗边走进了院落当中:“义父,义母。”
此时的星寒二十岁出头,常年习武让身形比起普通人要高大许多,可能是青田的水土养人,星寒不似一般的习武之人皮肤粗糙黝黑,而是难得的白净,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自是俊朗不凡。
刘夫人关爱的看着星寒:“星寒,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义母给你说了那么多的姑娘,你却一个都看不上。”
说到这,刘夫人嗔怪的看了刘基一眼:“早说让你通过同榜的同僚给星寒谋个官职,你总是不肯,死要面子活受罪。”
刘基却不以为然:“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在给星寒谋更好的出路,你不懂。”
“对对对,我不懂。”刘夫人起身走向厨房:“等过几天你们同僚相聚,我这妇道人家拉下脸去跟人家说,我还非得给星寒要个一官半职的。”
“星寒,义母给你做好吃的,琏儿,让哥哥带你先去玩。”刘夫人唠叨着走进了厨房。
星寒将刘琏托起架在脖子上,刘基看着玩闹的两人,靠在摇椅上,摇着扇子,笑容满面。
吃过晚饭,星寒一如既往的纵身跃至屋顶之上,舒展开身躯,数着漫天的星斗。
不一会儿,身边的瓦片响起,刘基提着酒壶,顺着梯子爬上屋顶坐在星寒身侧。
“义父,您可是从来不上来陪我看星星的,是不是我要出去了。”星寒问道。
刘基将酒壶递给星寒,从怀中掏出两个酒杯。
父子二人就这么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刘基有些醉了,指着天上说道:“星寒,紫微星动了,你看出来了吗?”
“自然,虽然说我这些东西学得不精,但是比起一般人,还是要强上不少。”
“对!”刘基有些激动,“看的出就好!帝星动,将星出,你自幼尚武,你的机会来了!”
星寒问道:“那我该往何处而去。”
刘基朝着北方一指:“往北走,去凤阳,我推测出帝星在佛门,你见寺就进,若他真是帝星,你自然会有感应,孩子记住,相信你的第一直觉。”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让你看一样东西。”刘基从怀中掏出了玉佩和信件交到星寒手中。
“我先回房休息了,你坐够了就回房,早点休息。”在星寒的搀扶下,刘基爬上了梯子,回到地面之后,还不忘嘱咐:“明天就出发吧,三天之内,你一定要找到他。”
“记得明天陪我吃早饭。”撂下这句话,刘基走入房中。
刘基走后,星寒也飘身落地,轻轻推开房门,点起油灯,坐在桌前,手指轻抚过玉佩,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信封。
“孩子,这封信是爹和娘留给你的,希望好心人收养你之后,还能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为父名叫李天云,是莱州府的富商,原本你生于这富庶的家庭,应该有着完美的人生,无奈,我因生意上的纠纷得罪了蒙元贵胄,他们和官府串通,要图谋咱们的家产。”
“我自然是不肯,便暗中使了银子,想买通关系了此纠纷,可他们不依不饶,暗中对我李家动手,无奈之中,只能让你娘带你逃出莱州府,按照我和你娘的商议,实在跑不了的话,便将你送与好人家收养,也留下的这封信,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将来羽翼丰满,一定要为咱们家族报仇。”
“孩子,记住,你叫李星寒,这是爹给你起的名字,爹没有什么学识,因为你生在小寒那天,眼睛又像星辰一样明亮,便给你起了这个名字,这块给你准备的玉佩,若是不能戴在你身,就当了收养你的谢礼吧。”
“父,李天云。”
看完信件,星寒长叹一声,从今天起,自己不但有了姓氏,还背负上了如此血仇。
清晨,李星寒的房门被轻轻敲响,刘琏稚嫩的声音响起:“哥哥,吃早饭。”
“来了。”李星寒翻身下地,简单洗漱后,便提起行囊来到了厨房当中,看着桌上的数道精致菜肴,心中明白,这是义母也知道自己要出门的消息了。
这顿饭吃的很慢,气氛也很沉重,刘夫人坐在一旁不住的抹着眼泪,刘琏被这气氛感染,平常最为嘴馋的他,也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院落之外,刘基亲自牵了马来,将缰绳送到李星寒手中:“星寒,义父再嘱咐你几句话。”
“从今天起,你离去后,你我父子的情分,便不要再提起,并非是情分不在,是因为在你走后,未来不知道十年还是二十年,我也一定会到帝星身边,为了你的前途,一定不要提起我们的关系,为父知道,若是真进入高位,我得罪的人就更多了。”
“你不必拒绝,为父知道你不怕,但是只有保住了你,才能保住你义母,还有琏儿将来的前程,你一定要切记。”
李星寒对刘基有着绝对的信任,便不再多问,强压下心头的不舍,翻身上马:“义父义母,琏儿,保重。”
说罢,打马前行,身后的刘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朝着李星寒追去,却摔倒在地。
李星寒咬着牙,并未回头。